《青囊屍衣2·鬼壺》第二卷 關中地臍

第九十一章 有良

第二卷 關中地臍

第九十一章 有良

「俺是去找人的。」有良肚子填飽了,說話也有氣力了。
有良來到了白雲觀,站在高大氣派的山門前,心想,這白雲觀真是大呀,腳底下是又平又光的石板地,四周圍紅牆綠瓦,古柏森森,耳邊隱約聽到觀內鐘磬繚繞,相比之下,自己那個風陵寺簡直就太寒酸了。
有良渾身已經濕透,冷的牙關直打戰,他顧不得地上有多臟,身子緊緊地蜷縮在了車廂的角落裡,免得熱量散失的太多。從清晨到夜間,有良又凍又餓,唯有趕到京城救出妮子的強烈信念在支撐著他,否則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丰台站始建於1895年,是京畿地區最老的火車站,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法國人又擅修一條鐵路,由此站直通北京前門西站,全長14.8公里。
列車駛過了黃河大橋,漸漸的加快了速度。
「來不及了,妮子等不到那個時候了。」有良痛苦的說道。
倆小孩都搖了搖頭,表示從來都沒聽說過。
「少則數年,多則數十年,看你頓悟的天資了。」未渡回答道。
「沒有,我們現在的住持不姓賈,原來的住持是姓金,你找錯地方了吧?」小道士望著他答道。
有良渾身濕漉漉的站立在鐵路路基下,默默地等待著……終於,南面駛來了一列貨車,因為快要通過風陵渡黃河鐵路橋了,因而便鳴笛減速了。
黃昏時分,京城華燈初上,車水馬龍,自行車洪流如同家鄉的黃河水泛濫時一樣,灌滿了大街小巷,喇叭聲、鈴聲此起彼伏,亂成了一鍋粥,使得頭一次來到大城市的有良看得目瞪口呆,挪不動腳步。
漫長的黑夜終於挨過去了,太陽重又升起,溫暖的陽光灑在有良的身上,他醒了過來,掙扎著探出腦袋朝車下望去。
有良躍起抓住了貨車廂上的鐵扶手,身子隨即掛了上去,然後翻入車廂內。
「唉……『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前世因,後世果,一切隨緣去吧……」未渡老僧長嘆一聲,慈眉垂下。
終於到了……有良身子一軟,幾乎癱倒在了車廂內。
有良俯身雙膝跪倒,重重的給未渡法師磕了三個響頭,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雨霧之中。
天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晨曦中的潼關城隱匿在了一片蒙蒙的霧氣里,未渡法師靜靜地站立在雨中,默默望著橋下縮成一團、渾身發抖的有良……
身後傳來未渡老僧一聲長長地嘆息。
有良趕緊上前,單掌合什,低聲問那小道士:「道兄,請問白雲觀是不是有一個叫賈屍冥的道長?」他在風陵寺待了五六年,對出家人的禮儀還是懂得一些的。
「嗯,他自稱是全真教京城白雲觀主賈屍冥,好像是名頭很響,不過這等江湖上的俗事,老衲一向不理會的。」未渡法師苦笑道。
「那京城裡還有別的白雲觀嗎?」有良仍舊不死心的問道。
老道士來到了有良的面前,語氣和藹的說道:「孩子,是你在找『賈屍冥』道長么?」
有良慌忙站起身來,合掌施禮,然後恭恭敬敬的回答說道:「是的,請問你們這白雲觀里有這個人么?」
有良倔強的蹲在山門旁邊的牌樓下,眼睛盯住了進出的人,心想,既然已經找到了這裏,無論如何也要盯個十天半個月的,只要賈道長和妮子在這觀里,總歸是會露面的。
列車已經在減速了,最後「咣當」一下停在了月台上。
「白雲觀?那在北京西便門吶,你要出家做道士么?」老大娘驚奇的說道。
有良眯起眼睛,看清了月台上的車站牌:丰台。
「離北京城還有多遠?」有良接著問道。
「北京城裡就只有這裏叫白雲觀……」小道士同情的解釋說道,「不過,聽說外地好像是在甘肅,那裡也有白雲觀,你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你要去北京城裡么?還有二十里地呢。」拾煤渣的小男孩同情的說道。
「這是什麼地方?」有良口乾舌燥的問道,聲音沙啞之極。
※※※
「師叔,你知道這個姓賈的道長?」有良驚奇的問道。
小道士表示愛莫能助,遂扛起掃帚進去了。
還是自己的家鄉凹里村好,青山綠水,漫野的桃花,孩子們興緻勃勃的追逐著田間的蜻蜓和蚱蜢,或是拿著魚簍子去捉田雞和泥鰍,那是多麼快樂的童年啊……
「京城……」有良喃喃自語道。
有良獃獃的愣在了那兒,未渡師叔確實說的是「京城白雲觀」呀,自己絕對沒有聽錯,可是這小道士怎麼說沒有呢?
「這裏就是北京城呀。」小男孩有點驚訝的回答道。
有良艱難的移動著虛弱的身子,從貨車上爬了下來,落地後站不穩腳跟,一個踉蹌幾乎摔倒。
那倆孩子驀地嚇了一跳,抬頭望見了扒在車廂板上的有良,支支吾吾的說道:「是,是丰台。」
「俺不管,不論妮子在哪兒,有良只要還有一口氣,俺就會一直找下去的。」有良眼神迷離的說道。
「賈屍冥?」小道士打量著渾身髒兮兮如同乞丐一般的有良,搖搖頭說,「沒有啊,我們觀里沒有叫賈屍冥的道士。」
「孩子,還是跟老衲回佛崖寺去吧,你現在一點武功也不會,又如何能從賈道長的手中救到人呢?」未渡法師好言勸慰道。
夜幕降臨,風涼嗖嗖的,有良禁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奶奶,你知道白雲觀在哪兒么?」有良將最後一口饅頭咽下,然後問道。
「咣噹噹……」南潼蒲鐵路上,一列貨車緩緩的向北方駛去。
許久,有良停止了抽泣,袖子抹去眼淚,面色剛毅的站起身來說道:「師叔,妮子被那個賈道長擄走了,俺要去救妮子。」
「轟隆隆……」列車駛上了風陵渡黃河大橋。
有良聞言大吃一驚,自己千辛萬苦的來到了京城,竟然沒有賈屍冥這個人……情急之下,連忙接著說道:「他是你們白雲觀的觀主。」
有良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京城裡有個白雲觀,你們知道么?」
「師叔,學會『達摩五式』需要多長時間?」有良問道。
看來只有一路走一路打聽了……有良問清楚了此去城裡的路后,便蹣跚的朝著京城而去。
告別了老奶奶,有良滿懷信心的直奔京城白雲觀而去。
老大娘指點他去白雲觀的路徑,隨手又遞給了有良倆饅頭,讓他帶著路上吃。
門口的那位小道士手執掃帚長噓了一口氣,口裡面嘟囔著:「唉,總算到吃晚飯的時候了。」
「唉……孩子,中原之大,你又要去哪兒尋找呢?」未渡嘆息道。
有良搖了搖頭,牙齒緊咬著下唇,唇邊已現血絲。
途中,路邊人家有位好心的老大娘見渾身髒兮兮的有良可憐,便施捨了倆饅頭,看著他狼吞虎咽的吃著,一個勁兒的嘆息搖頭。
貨車廂里空蕩蕩的,地上散落著一層粉煤灰,被牛毛細雨淋濕一攪和,變成了黑泥漿,這是入關向南方運送煤炭后,空車編組返回的車廂。
老道士手捻鬍鬚,微微一笑道:「有。」
這是哪兒呢?也不知道離京城還有多遠……他站起身來,揉搓著幾乎沒有了知覺的雙腿。車廂下面,有兩個髒兮兮的小男孩挎著籃子,正在沿鐵路路基撿拾散落在地上的細小煤渣。
「師叔,您請回吧,有良決心去找妮子了,俺這一世只求與她在一起,若不能,倒不如死了的好。」有良目光凝視著北方,幽幽說道。
「有良,回山上后,老衲傳你『達摩五式』,你若是學好了,方有可能與賈屍冥一戰。」未渡說道。
這時,先前的那個小道士帶著一位花白鬍子的老道士出到了山門外,一指牆角下的有良,說道:「住持,就是他在找一個叫賈屍冥的道長。」
「唉……」未渡法師長嘆一聲,「世道因果循環,也該那妮子有此一劫啊,賈道長的全真教『先天氣功』驚世駭俗,老衲都自忖不如,你又如何去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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