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地玄黃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野人山老妖
阿明和小芹駕船出去了兩日，他們不滿周歲的女兒小美就和老爹一起睡，老妖是黎明時分進的寨子，當時全寨人都還在熟睡之中，夜晚荷槍巡邏的哨兵也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的情況。
「他怎麼了？身子不舒服么？」小芹見這個小男孩鬱鬱寡歡，於是關心的問道。
客家嬤嬤看著悶悶不樂的沈才華，心想能夠轉移一下孩子的注意力也好，於是點頭答應道：「如此甚好，我們就去一趟吧，賈道長，兩個孩子還小，大家若是乘車走可是省力得多了。」
人群中驀地衝出一纏頭赤足、傣族打扮的老漢，他正是阿明的老爹，曾經癱瘓了幾十年，六年前被寒生用捉來的大水蛭給治好了。
阿明伸手將小芹手裡的卡賓槍要過來，交給賈道長：「請您帶上這個。」
「小芹，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老頭。」阿明悄悄附耳說道。
「我們還要趕路呢……」賈屍冥在一旁趕緊說道，他可不希望節外生枝。
賈屍冥呵呵一笑，擺擺手道：「貧道無需武器。」
賈屍冥口中一面道謝著，同時抱起妮子騰空而起，穩穩的落在了船上，客家嬤嬤手一托沈才華后腰，也雙雙縱身上船。熊大海則後退了十餘步，然後助跑著大喝一聲，朝岸邊兩丈開外的船上一躍，「噗通」一聲落進了江水裡……
「阿婆，我爹爹要是知道沈才華來了密支那，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請你們順便到我家去做客好么？」阿明熱情的邀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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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呢？你又從來沒有去過中國……不過，你這一說，怎麼我也瞅著他眼熟呢？」小芹疑惑的望著他。
「野人山老妖來了……」老爹痛苦萬狀的說道。
「是的，我們從雲南過來，想要渡江去曼德勒。」賈屍冥回答說道。
阿明伸過船篙，將水淋淋的熊大海拽了上來。
「曼德勒？你們去那兒做什麼？」男青年警覺的盤問道。
「野人山老妖」是近年來出現在雨林里的一個魔頭，專門劫掠山民們不滿周歲的女嬰，密支那一帶的水傣和山苗已有二十多個女嬰被擄，至今下落不明。據有目擊者說，老妖身材魁梧，披頭散髮，面上戴著一副大白口罩，行動極為敏捷，來去無蹤，始終沒有人見過其真實面目。水傣以及山苗兩族都曾派出過數名年輕勇猛的獵手，前往野人山雨林深處尋找女嬰們的下落，可是他們這一去，從此就再也沒有回來。
阿明興奮地拽著沈才華小手，急切的問道：「寒生大哥呢？他沒同你一起來么？」
「那好，我們走。」阿明一揮卡賓槍。
沈才華伏在船幫上，眼睛獃獃的望著江水，一句話也不說。
賈屍冥淡淡一笑道：「不礙事，貧道豈會怕區區山林妖孽，妮子，你怕么？」
「小美！」小芹聞言尖叫了一聲，身子一下子便軟倒在地上了。
嘟嘟扭過臉去，默默的眺望著江水，它也蠻喜歡吸子筒
「我也去。」這時，沈才華站在一旁說道。
賈屍冥懷裡摟著妮子，淡淡一笑道：「小夥子，你可以開船了。」
阿明望著賈屍冥的側臉，感覺到似曾相識般，他一面搖起船櫓，心中仍在苦苦的思索著。
「阿明，你怎麼了？」那女人關切的問道。
「對對，大母蛭，你還記得！你的吸子還救了我爹爹一命呢……」阿明驚喜的叫道，「小芹，這孩子就是與恩人寒生當年一起救爹爹的那個小男孩兒呀……」
在跳上船頭的一瞬間，賈屍冥便已經認出這對青年男女了，六年前在密支那城外的三岔路口，他倆曾在一輛美式吉普車上送寒生，當時幾乎爆發衝突，但願多年以後，他們早已將自己的容貌忘卻了……
「那小美呢？」阿明神情緊張的急道。
妮子搖了搖頭，抱緊了懷裡的「小翠兒」堅定地回答道：「妮子不怕。」
「呵呵，貧道願意同你一起去。」賈屍冥突然說道，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藉此機會可以擺脫沈才華和客家嬤嬤的糾纏。
「主人，大海不慎失足了……」熊大海面紅耳赤的對客家嬤嬤道。
賈屍冥見客家嬤嬤如此說，自是不好再加以反對了。
「你們講的中文很不錯，是華僑么？」客家嬤嬤接著問道。
「是誰！」老爹猛然間一驚，遂厲聲喝問道。
老妖並未答話，身子輕飄飄的飄出了窗外，融入了黑暗之中，等到老爹撲至
「你們都會武功啊……」阿明欽佩的說道。
「被老妖擄走了……」老爹一捶大腿，剎那間老淚縱橫。
寨子中間是一條小溪，清澈的溪水淙淙流淌，炊煙裊裊。
沈才華默默地抬起頭來，迷茫的目光望著阿明，許久，嘴裏喃喃說道：「大母蛭……」
阿明血灌瞳仁，抄起了卡賓槍，憤怒的高聲叫道：「誰願意跟我去追老妖……」
「這是『野人山老妖』乾的！」大家膽戰心驚的說道。
「怎麼了，爹爹？」阿明心中一凜，急忙問道。
木船繼續順流而下，一個多時辰以後，小鎮甘拜迪到了，木船穩穩的靠上了江邊的小碼頭。眾人下船后，阿明指著岸邊小木屋前停放著的一輛破舊美式吉普車說道：「大家先上車吧。」說完，他走進了木屋內，跟裏面的人說了些什麼，隨後拿到了車鑰匙，跳上駕駛位，親自開著車沿著江邊一條顛簸的土路駛去。
「不是，他的吸子放歸到恩梅開江里了。」客家嬤嬤摩挲著沈才華亂蓬蓬的頭髮，悵然說道。
老爹見小美被擄，立刻驚恐的扯開嗓子喊叫起來，人們紛紛手持卡賓槍跑出家門，但是為時已晚。
老爹平日里睡覺很輕，他迷迷糊糊感覺到有股陰風吹過，於是便睜開了眼睛，朦朧中瞧見了一個披頭散髮帶著白色口罩的高大身影，正抱著小美要轉身離開……
沈才華搖了搖頭，轉過臉去，依舊默默的凝視著汨
「吸子？」阿明聞言心中為之一動，將船櫓交到小芹的手裡，然後蹲在了沈才華的身邊，仔細的端詳著他的面孔，突然怔怔的開口說道，「你……你就是當年那個光著屁股的小男孩兒……」
「失散六年？這孩子好可憐啊……」船上那女人同情的感嘆道，「阿明，讓他們趕緊上船去曼德勒吧。」
甘拜迪是中國遠征軍後裔居住之地，幾乎人人手中都有武器，驍勇善戰，也許是這個因素，「野人山老妖」才始終沒有將毒手伸向這裏，所以這些年來，寨子里的嬰兒一個都沒有丟失過。
但是眾人卻猶豫了，大家都知道，凡是追蹤「野人山老妖」進入雨林中的人，都是一去不返的。
阿明愣了一下，怔怔道：「你願意隨我同去？此前傣寨和苗寨派出獵手去追蹤老妖，但卻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回來……」他想必須將兇險告訴這個外鄉人，儘管知道他的輕功不錯。
「唉，遠征軍老兵哪個不想回老家啊？可是回不去了，中國政府一向不承認我們。」阿明幽幽嘆息著。
老爹滿臉的誠恐誠慌之色，見到阿明，焦急中並帶著哭腔道：「阿明，你怎麼才回來？家裡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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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子，你倆是一對情人吧？」客家嬤嬤笑著問道，方才他們對唱的情歌十分的好聽。
晨曦中，木船上站立著一對青年男女，兩人均穿著一身草黃色的軍服、帶黃軍帽，但並無領章帽徽，胸前挎著兩支美式卡賓槍。
阿明點頭承認道：
可如今，老妖還是來了……
阿明吃了一驚，詫異道：「這個大鸚鵡會說話？」
「爹，我回來啦。」還未走近竹樓，阿明便已如往常般的高聲喊了起來。
木船沿著恩梅開江順流而下，清晨江面上的霧氣很濃，數丈之外已是白茫茫一片，視線不清。
「他在想吸……吸子。」蹲在船頭上的嘟嘟憂傷的說道。
「我倆都是當年的中國遠征軍後裔，父輩們大都已經在緬北的撣邦，泰國的清萊、清邁府及寮國的琅南塔一帶生活幾十年了，我們就出生在這裏。」阿明回答道。
「才華？」小芹驚訝道，她還記得那個光屁股男嬰的名字。
吉普車停在木橋的一側，阿明領著大夥下了車，朝著小溪邊上一棟高腳竹樓走去，此刻，那竹樓下正聚集著好些人，令他有些困惑不解。
「不會耽誤你們的，恩梅開江從撣邦高原下來，就在密支那匯入伊洛瓦底江，我們家住在甘拜迪，那是一個小鎮，隨後可以用吉普車送你們去曼德勒，還有好遠的路呢。」阿明堅持道。
阿明家座落於靠山面江的一條寬闊山坳中，四周生長著高大茂密的毛竹林，霧靄中隱約瞧得見有百余棟高腳竹樓，那裡居住的都是二戰時期的中國遠征軍人，他們與當地的土著婦女通婚，在緬北這塊土地上默默的繁衍生息著。
「尋人，這孩子的母親與她已經失散了六年，如今帶著她去找娘。」賈屍冥拉著妮子的手回答道。
「沒有想回去中國么？」客家嬤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