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地玄黃
第一百七十九章 皇家降頭師
火光中瞥見老爹被一群傣苗山民圍著，彷彿在激辯著什麼，小芹站在老爹的身旁，手裡握著卡賓槍，身子緊張的顫抖著。
阿明走到了頌長老的面前，儘可能以平和的口吻用緬語問道：「頌長老，你說只有燒了『野人山老妖』，女嬰們才能蘇醒，有什麼根據？」
「嗯，」寒生想了想，說道，「肺朝百脈，主氣，肝藏血，主疏泄，腎藏精化氣，為陽之根本，脾胃乃為氣血生化之源，脾主統攝血液的循環，縱觀這些女嬰面色潮紅，乃脾氣將絕之象……」
「帶我去見那個頌長老。」寒生吩咐道。
阿明聽不懂，在一旁干著急，「寒生大哥，她們究竟得了什麼病？」
人們「轟」的一下炸鍋了，水傣和山苗中年輕人紛紛抄起了長刀和獵槍，團團的圍住了那輛美式吉普車，四周火把通明。
阿明見狀不好，右手悄悄地扳開了卡賓槍保險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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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了！」阿明驚訝的說道，腳下油門踏板踩到底，吉普車風馳電掣般的衝進了寨子里。
「你說什麼？救出的女嬰不是好好的么？」阿明疑惑道。
「這些孩子均非二十八脈之象，而是世間少見的怪脈『七絕脈』……」寒生疑惑的說道。
「怎麼回事兒，老爹？」阿明詫異的問父親道。
「無稽之談！」頌長老嗤之以鼻道，但其臉色卻明顯的變得蒼白了，「頭人，這個中國赤腳神醫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他和『野人山老妖』同乘一輛車，肯定都是一夥的。」
所有的女嬰都是同一個癥狀，雙目緊閉，面色潮紅，呼吸緩慢，如同熟睡了一般。
寒生伸出兩根手指，輕輕的切上一
頌長老目光炯炯的盯著寒生，口中追問道：「什麼是『幽田虱蠱』？」
阿明駕駛著吉普車，眾人都擠進了車內，離開了大金塔，連夜沿著曼仰公路北上。
阿明在一旁充當了翻譯。
「交出『野人山老妖』，我們要燒死她。」頭人不容分辯的說道。
阿明簡要的敘述了事情的原委，那些情緒激動的山民們橫眉怒視著車內的老祖，在火把的映照下，閃動著森森的刀光。
「原來如此……」寒生思忖著說道，「我懷疑其他的女嬰們很可能是中了蠱。」
「好，我們就乘今晚的火車。」宋地翁點頭說道。
阿明直接用緬語問山苗頭人：「這位是我的朋友，中國來的赤腳神醫寒生，他想看一下那些女嬰。」
「泰國頌長老？」阿明詫異道。
山民們聞言紛紛議論起來，面露恐慌之色。
頭人臉色鐵青，手按腰間長刀，恨恨的說道：「什麼人如此狠心，竟然在剛剛救回的女嬰身上下蠱？」
「阿明，這是怎麼回事兒？」寒生平靜的問道。
「這是我阿明的客人，你們不許胡來！」阿明怒道，伸手從方向盤下面拽出卡賓槍，端在了手裡。
停車場上，虛風道長向寒生等人辭行走了，他準備在仰光搭機直飛中國京城，白雲觀畢竟是其出家修行之所。
阿明扭頭望去，一架竹滑竿上端坐著一個骨瘦如柴的老者，著一襲黃色長袍，扎三角形包頭，面色黝黑，鑲著一口的亮燦燦的大金牙，十指尖尖，長長的指甲上塗著豆蔻色，神態十分的傲慢。在他的身後威
「這還需要詳細的查一查。」寒生嘴裏躊躇著說道，心中想這23名女嬰分屬不同的寨子，怎麼幾乎都同一時間中蠱了呢？除非是有預謀，而且下手的可能不止一個人，想到這裏，他的目光瞥向了頌長老和他身後的那些降頭師們。
遠遠望去，寨子里燭火通明，人聲鼎沸，有好多水傣以及山苗裝束的山民背著長刀獵槍，高舉著松枝火把，鼓噪之聲不絕於耳。
「釜沸脈、魚翔脈、蝦游脈、屋漏脈、雀啄脈、解索脈和彈石脈，並稱『七絕脈』，這些女嬰竟然全部都是雀啄脈，脈遊離于筋肉間，脈來數急，脈律不齊，如鳥啄一般，主脾氣將絕啊。」寒生解釋道。
「不，她們回到家以後，這23個女嬰就都一直昏迷不醒了，泰國頌長老說，她們的魂兒被『野人山老妖』收了，只有燒死老妖，她們的魂魄才能釋放出來。」頭人說道。
黃昏時分，夕陽餘暉下的大金塔，金光燦燦，遊人如鯽。
寒生又迅速的探查了其他女嬰的脈象，沉思著緩緩鬆開手指，然後伏在女嬰耳邊，悄悄地睜開了蠅眼一瞥，心中已然有數了。
「不錯，正是本長老，暹羅國最負盛名的皇家降頭師。」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
吉普車北上穿過勃固省，于次日上午清晨到達了曼德勒，吃過早餐以後，又馬不停蹄的駛往密支那，在夜幕降臨后不久，他們終於趕到了甘拜迪阿明家的那座山寨。
「呵呵，」
安息長老將福壽宮交給了當地的幾名喇嘛管理，自己與彭長老跟隨寒生等人啟程前往魂牽夢繫的雪域高原，那裡是苯教的故鄉。
「阿明，你告訴他們，我是來自中國江西的赤腳醫生，可否看一下那些孩子？」寒生說道。
頌長老聞言驀地一愣，隨即嘿嘿的冷笑道：「赤腳神醫，這就是你的診斷？那麼你就說說看，女嬰中的是什麼蠱？」
「宋會長，我倆在仰光可以乘夜班火車經曼德勒到臘戍，然後坐汽車奔南坎木姐出境便是瑞麗，那兒距騰衝已經很近了。」那人是個緬甸通，地理情況十分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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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乘計程車來到仰光火車站，匆匆登上了夜班火車，連夜駛往曼德勒。
「沒有，小美很好，剛剛喝了點牛奶去睡了。」小芹在一旁插話道。
座椅下面探出小侏儒宋地翁的頭來，滿意的說道：「很好，知道了去向，我們就沒有必要坐租車一路跟蹤了，還不如直接先行趕到騰衝縣城去等候他們。」
頌長老聞言嗤嗤乾笑了兩聲，鄙夷的說道：「中國赤腳神醫？本長老看他腳上不是穿著鞋子么……」
「胡說八道，那些女嬰在哪兒？我的朋友是有名的神醫，請他一看便知。」阿明慍怒道。
「寒生，有何不妥？」客家嬤嬤看出有些不對頭，於是輕聲的問道。
就在這時，有人驀地喊叫起來了：「老妖就在車裡！」
山民們又把目光盯在了寒
停車場上，一個身穿無領對襟長袖短衫，下套黑色「籠基」，扎白布「崗包」本地裝束的年輕人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然後拉開角落裡的一輛老式豐田轎車的車門，匆匆說道：「宋會長，他們準備開車沿曼仰公路北上，經曼德勒到密支那的甘拜迪，然後步行穿越高黎貢山，渡過怒江到騰衝。」此人正是首長派來配合宋地翁懂緬語的那名屬下。
寒生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幽田虱蠱。」
寒生、客家嬤嬤和熊大海推開了車門，彭長老扶著安息長老緩緩下了車，最後是沈才華和墨墨，他倆各自懷抱著嘟嘟和「小翠兒」，而賈道長則扶著老祖依舊在座椅上，冷眼向外瞧著。
寒生淡淡一笑，對阿明說道：「告訴他們，我可以現在就把虱蠱捉出來……」
「你是什麼人？」頌長老乜了一眼寒生，見他一身漢人農民打扮，不屑一顧的哼道。
「呵呵呵……」頌長老竟然笑將起來了，末了以流利的緬語說道，「年輕人，本長老乃是暹羅最負盛名的皇家降頭師，聽聞緬北野人山有老妖出沒，專門擄人不滿周歲的女嬰，於是便帶著暹羅降頭師們前來捉妖，為民除害。本長老一到這裏，便看出了問題，女嬰們人事不省，乃是魂魄已不在體內之故。如今，本長老便要親自與那老妖鬥鬥法，取回孩子們的魂魄，好啦，閑話少說，交出老妖來吧。」
「阿明，」老爹此刻方插上話，道，「他們非要爹爹交出『野人山老妖』來，我說你已經帶客人們去了仰光，可他們就是不信……」
身後的降頭師們都
「中原道家稱之為『幽田』者，中醫謂之『窗籠』，其實就是耳朵，女嬰們中的也就是『耳虱蠱』了。」寒生回答說道。
阿明將頌長老的話翻譯給寒生聽了。
「是我，怎麼啦？」阿明不解的以緬語回答道。
「你就是阿明？是你帶人去野人山救出那些女嬰的么？」一個頭扎皂巾的山苗頭人橫眉打量著阿明，用緬語問道。
「中蠱？」山苗頭人聽了阿明的話吃驚不已，多年前，苗寨里也曾經有過一個「草蠱婆」，后因涉嫌下「蠱」，被山民們活活的給燒死了，從那以後，寨子里便平靜了好幾十年。
「何謂『七絕脈』？」客家嬤嬤不解的問。
「阿明，你的女兒是否也同樣的染病了？」寒生悄聲問道。
頭人一擺手，有婦女們懷抱嬰兒走上前來，有人將火把移近，橘黃色的火光映照著那些沉睡不醒的女嬰，周圍的人們安靜了下來，默默地盯著寒生。
「為什麼？我們已經剷除了真正的妖人，就是那個暹羅大國師，名叫蒙拉差翁·坤巴。」阿明解釋著。
頭人扭頭望向了頌長老，欲徵求其意見。
「中蠱？」阿明吃了一驚，他自幼生活在東南亞的熱帶雨林里，對「蠱」這類的事情倒是聽說過不少，於是緊張的問道，「那她們中的是什麼蠱？」
「哼，有誰看見了？但憑你一人說誰會相信？那個『野人山老妖』就是妖人，若是不燒死她的肉身，孩子們就永遠醒不過來了。」那頭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阿明……」小芹望見阿明，激動裡帶著哭腔。
「阿明回來了……」人們讓開了通路，阿明跳下車匆匆跑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