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縱橫四海

第二十回 浮雲萬千(一)

縱橫四海

第二十回 浮雲萬千(一)

蔣精忠眼中寒芒一閃道:「金門主竟然識得軒轅五毒,這倒是大大出乎蔣某人的意料,看來還是蔣某人招待不周怠慢了貴客。」
那人瞧見蔣精忠從後跟上走的更快。
但是卻仍沒有絲毫的消息從廣東傳回來,這讓東廠長督蔣精忠有些焦躁,也許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若是張敬修和谷有道等人真得到了廣東提督戚繼光的支持,甚至是庇護,那麼這一次南下剿滅亂黨的行動,便基本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失敗了。
這些雲集而來的江湖豪傑的力量遠超朝廷的預計,若不是蔣精忠應變的及時,官丐在江南的勢力幾乎就要被谷有道帶人一舉搗毀了。
但是直到這時仍沒有看到張翼德發出得手的信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拖延道:「不知蔣督公提出的兩個條件是什麼,金某願聞其詳。」
數百年來,官丐勢力在朝廷的可以庇護下越發壯大,已經漸漸能夠影響甚至取代原本的丐幫了。
金玉良感覺到不遠處那頂豪華的帳篷中突然出現的凌洌殺氣,嘆息道:「這麼快就被發現了么!」本來金玉良還以為自己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對方的帳篷外,哪想到此時距離那人的帳篷還有十來丈的時候便被對方瞧破了行蹤。
瞬間將此人出現前後的一言一行在腦子中過了一遍。
也確實有幾任良門門主被人陷害身死魂散,但是良門的傳承以及那個藏寶的秘密卻不知通過什麼辦法流傳了下去。
瞳孔一縮,雖說深宮大內高手無數,但是要前面那人的身法如此高明絕不可能是泛泛之輩,要是在神宗身邊有這樣的高手。
蔣精忠笑道:「沒想到金門主命這麼好,竟然能夠遇到那位四處遊盪的『老神仙』啊。」他見金玉良有了防備,倒也不在向前過分逼近。
而這個人出現的位置竟然就在離他這頂營帳並沒有多遠的地方。
這也終於讓朝廷下定決心將丐幫這個心腹大患徹底剿滅,蔣精忠有足夠的把握,若是沒有戚繼光礙事,谷有道率領的平丐勢力早在他東廠大軍的鐵蹄下灰飛煙滅。
金玉良笑道:「劣徒能得蔣大人青眼本是他的福分,只是我這徒弟天生好動行蹤不定,我這做師父的也常常尋之不到,若有機會定帶他來拜會蔣督公。」
直到良門漸漸地淡出了武林中人的視線,門下弟子越發的行蹤不定,那良門寶藏的熱潮也漸漸消退,甚至有傳言說其實良門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秘寶。
不過這些都不是現在他要考慮的事情,對方處心積慮將他引出,若不是前方有重兵高手埋伏想要殺了他蔣精忠,那麼就定是對東廠大營有所圖謀。
良門屹立江湖數百年,歷代掌門無不是驚艷天下的一方巨盜,代代傳承之下偷來的珍寶不知凡幾,雖然黃白俗物都被變賣用作救濟天下百姓。
難道是他蔣精忠氣運太好,上代良門門主雲四海瞧差了金玉良,這位號稱財神的現任門主不過是個毫無氣節的軟蛋,又或者那位名叫金函雅的女子,對金玉良太過重要,重要到他可以放棄一切的地步。
「你竟然沒死。」蔣精忠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的上前幾步。
不過經過這樣一件事情,倒是給蔣精忠提了一個醒,猛虎之所以是猛虎,是因為其有鋒利的爪牙強壯的四肢,而為了保證自己不被猛虎所傷,他也是時候考慮下拔下面前這頭猛虎的幾顆利齒了。
本來依照現今丐幫平丐之落魄,有著朝廷支撐的官丐勢力並不遜色絲毫,但是讓朝廷和蔣精忠沒有想到的是,谷有道竟然利用丐幫千百年來樹立的聲名,立下了義旗號召天下仁人義士共討官丐抵禦東廠。
當下不敢怠慢,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扔在地上,抽身往北面退去。
又行了一陣子,蔣精忠越發的感覺不妙,腳下加力想要趕上前面那個密探問個清楚,但是他一提速,前面的黑衣人竟然也加快了速度。
蔣精忠道:「金門主既然開口了,蔣某人也不好駁了你的面子,要說放了令媛也不是不可,只需金門主能答應蔣某人兩個條件,那麼蔣某人馬上下令放人。」
施萬家死後不久,谷有道剛剛整頓平復了平丐勢力,便聚集天南海北的丐幫弟子于江南想要將朝廷埋入丐幫之中的官丐這枚棋子拔除。
蔣精忠正在心中盤算的時候,突然耳根一動。
雖然這與神宗朱翊鈞往日的習慣太過不符,但是面前的這枚神宗特有的令牌卻清清楚楚的擺在那裡。
那是一枚純金打造的令牌,這種令牌在當今朝廷中也只有,當今聖上神宗萬曆、皇太后李氏和他蔣精忠三人能夠擁有。
蔣精忠呵呵笑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大事,蔣某聽聞良門歷代於四海之內搜羅珍寶無數,甚至從皇宮大內都『借』去了不少寶物,藏在了極為隱秘的地方,蔣某人忝為東廠長督代天子檢查天下,還想請金門主賣蔣某一個面子把這些良門搜集的珍寶全部教出來。」
如果說對面戚家軍的陣營猶如一頭低伏的猛虎。
「金某人得蒙貴人相助,這才僥倖撿回了一條性命,今日特來問候蔣大人安好。」金玉良說著急速退後了幾步,和蔣精忠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就連那枚金令,和自己手中這枚神宗賜予的令牌也分毫不差。
只是良門門下全是善盜之人,這樣的門派埋藏寶物的地點自然是極難尋覓,曾有不知多少人惦念良門珍寶,欲圖搶奪霸佔,但是卻從未有人真正的得手。
令牌離地后,蔣精忠才發現原來令牌之下竟然壓著一小塊明黃的絲綢。
不能憑藉大勢將這些『亂黨』壓垮,唯一的契機,也許就在遊魂桑堅去聯絡的官丐丐頭王思懿這些武林勢力了。
一邊說著一邊把先前金玉良留下的令牌和手諭拿了出來,讚歎道:「這兩樣東西想來就是出自令徒的手筆,果然是惟妙惟肖巧奪天工,連我這個皇上身邊最近的人都瞧不出有絲毫的破綻,故此少年奇才,不知道金門主能否為蔣某引薦一番。」
這上面的任何一點都有很大的可能,但是在蔣精忠瞧來卻又全無可能,他甚至都沒有提出下一個讓金玉良把良門併入東廠之下的條件,而是深邃的雙眸緊緊盯著遠處金玉良的眼睛說道:「金門主,我記得你還有一位親傳弟子叫做張翼德是吧。」
更奇的是,曾經有許多人遍尋不得,盛怒之下出於某種心理想要圍殺良門傳承之人,讓良門寶藏永遠沉寂下去。
夜色如墨。
但是其中的程度卻是要掂量清楚,如何能夠既拔得了利齒又不會被猛虎所傷。
本來蔣精忠提出的這第一個條件,就沒有想過金玉良會答應下來,畢竟千百年來同他有一樣想法的人不知有多少,歷代的良門門主也不知受到過多少脅迫,可是卻沒有聽說良門秘寶被誰個真的得到了。
蔣精忠道:「金門主咱們就不要打啞謎了,軒轅掌門救得了你一次是你命好,希望你下一次仍有這樣的運氣。」
蔣精忠眯著眼睛道:「金門主挺好了,蔣某人要的並不是什麼凡俗之物,而是千百年來歷代良門搜集的千古奇珍。」
「不過只要有令媛在舍下做客,想來金門主定會不吝往來,到時蔣某人必定倒履相迎。」
蔣精忠淡淡道:「金門主太過謙虛了,令徒在江湖上被人稱作贗品張飛,據說仿製的本領尚要高過金門主你去。」
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東廠軍營,被他發現之後留下了一塊當今聖上的令牌還有一卷手諭,無論是令牌還是手諭都沒有絲毫的破綻,就連蔣精忠最初都相信了這人真是萬曆皇上派來的密探。
蔣精忠顯然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有關良門秘寶的傳說,而且顯然的他並不認為那僅僅是個傳說而已。
這件事十分緊要,那名密探不能被出了蔣精忠之外的任何人看到,蔣精忠看了看這封密函和那塊令牌,雖然總覺的有些懷疑。
那黑衣人更加急迫,竟然解開了自己的面罩,露出了面罩之下的真實相貌。
見到那黑衣人的反應,蔣精忠再無疑慮,急速往東廠大營的方向趕去,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是中了對手的調虎離山之計,雖然他仍不清楚那黑衣人是如何得到那一枚御賜令牌,又是如何將神宗朱翊鈞的筆跡模仿的惟妙惟肖,逼真到連他這個司禮掌印太監都分辨不出真假。
蔣精忠一撇見那人露出的相貌,剛要邁出的步子又停了下來。
但是丐幫千百年來積攢下來的仁義聲名恐怖的號召力,卻不是其他任何一個門派可以比擬的,這也是為什麼自打明朝建國伊始,太祖朱元璋便不惜下血本籠絡了丐幫中的一股。
蔣精忠取出一塊絹帕將令牌撿起。
那麼東廠大營這一邊,倒更似一條擇人而嗜的毒蛇。
方才那突然出現的人,難道是神宗朱翊鈞派出的大內高手?
聽到蔣精忠提到金函雅,金玉良色變道:「蔣督公,小女年幼無知冒犯虎威,您大人有大量又何必和她一般見識,如今懲戒多日想來氣也消了,還請高抬貴手放她一馬。」
蔣精忠只道此地距離大營不遠,那神宗萬曆派來的密探想來是怕被人發現,不疑有他從後跟上。
那個送來令牌和手諭誘蔣精忠離開東廠大營的人,竟然是他早以為除掉的良門門主金玉良。
無論是出於上面的哪個目的,他都不該繼續留在這裏,反倒是應該第一時間趕回東廠大營才是。
無影棍馮少廷和鎖刀客莫遠帶人離開已經有幾天時間了。
其實若是算起來,江湖上敢於犯上作亂抵抗東廠的武林勢力中,丐幫還不是最強的一股力量,無論是玄羅神教,甚或是近些年突然興起的一支名叫『天火門』的新興勢力,單論實力都要超過刻下內憂外患江河日下的丐幫許多。
而這些美好的計劃,卻都被丐幫現任幫主谷有道給大亂了,這個谷有道雖然武功比不上丐幫前任幫主施萬家,但是胸懷謀略機變果敢卻要遠勝施萬家許多。
蔣精忠沒有心思和他糾纏,對此人的呼喊置若罔聞。
蔣精忠絕無可能一無所知……
兩人腳程都快,沒過多一會兒已經遠遠地離開了東廠大營左近,但前面那黑衣人卻顯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金玉良淡淡然道:「這些珍寶在珍貴也不過是死物罷了,只要能救出雅兒的性命保得我良門無恙,這些東西通通交給蔣大人又有何妨。」
以蔣精忠當下的武功,整個大營的響動恐怕都逃不出他的感知,但是就在方才他驚覺到有個人好像突然出現在了營地之中。
金玉良笑道:「沒錯蔣大人,正是區區在下。」
而面前這枚令牌的樣式,竟然與神宗朱翊鈞以前賜給蔣精忠的一枚令牌一模一樣。
若是長此以往下去,恐怕在過不了多久,原本的丐幫便會徹底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受到朝廷控制的『新丐幫』,這樣的新丐幫不但能夠幫助朝廷滲透進入整個中原武林,甚至通過這個新的幫派,朝廷可以重新組建一個能夠掌控的江湖格局。
蔣精忠眉頭一挑道:「哦是么,蔣某怎麼覺得今天就是個好機會,令徒張翼德此時只怕正在我東廠大營中做客吧。」
將絲綢展開,上面果然寫著一條手諭似地話,手諭大意是神宗萬曆派出了一名大內密探,有一個萬分緊急的任務要交代給蔣精忠知曉。
金玉良道:「請恕金某愚鈍,不知蔣督公口中的老神仙指的是誰,如果說的閻王他老人家,金某彌留之際倒真是見到了,他老人家對蔣大人甚是惦念,希望蔣大人您能抽空去看看他。」
金玉良不解道:「蔣督公這是什麼意思,軒轅門主不是在大人帳下聽命么,否則你又哪裡來的軒轅五毒。」
金玉良心頭一緊,面不改色道:「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蔣大人,金某確實是有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弟子。」
相傳良門埋寶之地不但十分隱秘,數十代經營之下更是機關重重危險萬分,除非良門傳承之人心甘情願說出寶藏的位置,並且交代其中關竅,否則別人絕對無法找到並取出裏面的珍寶。
但是蔣精忠身為司禮掌印太監,當然能夠認得出那封密函上的筆跡確實是神宗朱翊鈞的親筆,密函下方更是蓋有神宗萬曆的印跡。
金玉良笑道:「蔣督公說笑了,你執掌東廠多年四處『行善積德』,又何須金某人引路,早晚閻王他老人家會來找你的。」
想到這裏,蔣精忠突然停下了腳步,前面那黑衣人見他停下也跟著停了下來,就好像是在等待蔣精忠一樣,只是依舊不說話也不靠近。
喝退了跟來此處的廠衛,蔣精忠順著先前那『密探』遁走的方向追去。
那黑衣人從頭到腳都隱藏在黑色之中只有兩隻眼睛露在外面,猶如一隻黑夜裡的幽靈一般,這人遠遠的看到蔣精忠從東廠大營出來,一言不發轉身往北奔去。
金玉良聽到蔣精忠的第一個要求后,不過遲疑了一會兒便答應了下來道:「好,就如蔣大人所願。」
「是你!」蔣精忠的口氣中顯然流露著一絲驚奇。
但是諸如張翼德先前手中的飛輪,金玉良送給蕭遙的金絲軟甲這樣的無價之寶,卻都珍藏了起來,藏寶之地于歷代良門掌門間口口相傳。
果然出了大營之後沒過多久,便瞧見了一個黑衣人站在那裡,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人。
但是現在想來,這人的所作所為似乎全都是為了將自己從大營中調開,甚至那封完全與神宗習性不符的手諭也是為了這個目的,難道……
金玉良一邊和蔣精忠交談,一邊焦慮的盤算時間,如今他和蔣精忠糾纏了這麼久,蕭遙和張翼德兩人若是一切順利,理應滲透進了東廠大營。
那黑衣人看到蔣精忠沒有追來甚至開始退後,果然慌了手腳,第一次開口想要用言語套住蔣精忠,不過這人的聲音顯然是用了什麼法子改變了音色。
良門鐵律即便是良門門主想要取出其中的珍寶,也要用同等價值的珍寶從寶庫中替換出來,是以這麼多年過去,良門寶庫之中無價之寶有增無減,可以說是當今天下珍貴的寶藏。
蔣精忠淡淡道:「蔣某人一生之中不知送了多少人去見閻王,卻惟獨自己不認識去往閻王殿的那條路怎麼走,不如金門主為蔣某人帶帶路。」
金玉良剛離開此地不久,蔣精忠便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先前他停留的地方,皺眉看向地上扔著的東西。
蔣精忠全力施為的情況下,竟然隱隱還要遜色於前面那人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