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縱橫四海

第二十回 浮雲萬千(二)

縱橫四海

第二十回 浮雲萬千(二)

熬過了第一夜,金函雅又再度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她認為李永華這些人一定是準備將她交給地方官府審訊,如果真的被移交出去,那麼金函雅的機會便來了,那些地方官府的監獄根本就別想困住她這個良門門主金玉良的義女。
蕭遙的這一手猶如行雲流水一般,看的張翼德目瞪口呆,衝著蕭遙比了個大拇指,把自己手裡拿著的那支吹針放在嘴邊,就要掀起門帘闖進去。
隨口安慰道:「李老弟你再堅持個把時辰,到時候就有兄弟來接咱們的班了,等卸了差事老哥請你喝酒。」
蕭遙在外面透過影子清楚的看到,屋裡的那名守衛聽到帳篷外微弱的響動后,身子一弓藏起了身形,喝問道:「李老弟,出什麼事了?」
張翼德這才知道,就剛才那麼一瞬間,蕭遙已經用暗器打住了這名衛士的穴道。
而這些人如何知道的她被抓的消息,是通過打探查出的,又或者是……
而喬裝成金函雅的毒刺則被守衛綁到了立柱上,隨後守衛開始鞭打毒刺遮掩破綻,終於李永華設下的陷阱引來了良門門主金玉良。
張翼德直到師父金玉良能夠爭取的時間極為珍貴,見狀直接從懷裡掏出了吹針,就要出手。
金玉良方邁出幾步,前面的蔣精忠徒然轉身,朝金玉良的方向電射而來。
只是對於此時的她,就連死都已經變成了一種奢望。
金玉良心中一沉,笑道:「蔣督公說笑了,劣徒雖然生性頑劣喜山好水,卻還算知道輕重。」
屋裡那個守衛聽到他應聲,這才好像放下了心來,貌似是從躲藏的地方又重新站了出來,帳篷上再一次透出的他的影子。
只不過張翼德動作雖快,但是顯然他身邊蕭遙的動作更快,沒等張翼德用吹針瞄準,蕭遙已經摸出了兩粒棋子,朝那守在帳篷外的衛士胸前兩處要穴上打去。
不過金玉良的輕功終究是練到了極高明的境界,一瞬間便止住了前進的勢頭,腳下一錯向後飄身急退。
張翼德這才記起,師父金玉良先前說起的,營救金函雅時遭遇的陷阱,感激的看了蕭遙一眼,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那被捆住的女子。
可是自己為什麼總要表現出一副很討厭他的模樣呢?也許是因為怕這個太過優秀的師兄會分走義父金玉良那裡本來應該屬於她的疼愛吧,也許只是想要單純的試探下他對自己的包容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也許只是因為他成為了那唯一一名良門的親傳弟子,可是自己真的討厭他么,也許從來都沒有過吧,好想再見師兄一面啊,可惜這個願望恐怕再也無法實現了……
距離那女子仍有兩步時,輕輕地發出幾聲極其細微的唿哨,一直吹到第三聲那被鐵索幫著的女子才身子一顫,慢慢抬起頭來看向面前的張翼德,露出了那亂髮遮掩下蒼白的俏臉。
張翼德看著面前那朝思暮想的容顏,終於忍不住低聲喚道:「師妹!」
張翼德知道師父金玉良拿著他偽造的令牌和手諭誑住了蔣精忠,和蕭遙兩人壓低身形屏住氣息,直到蔣精忠追著金玉良遠遠地離開后,才從藏身的地方,往東廠大營北面的那組營帳中摸去。
緊跟著沒過多久,東廠廠督蔣精忠也跟在金玉良後面,支身一人從東廠大營中走出,追著金玉良去了。
金玉良無計可施之下,行險逼近了蔣精忠幾次卻險些吃了大虧,再不敢過分靠近,眼看著再過不久就要跟著蔣精忠回到大營,只得從懷裡掏出一支甩手響箭,脫手甩出。
又過了幾天,仍然沒有什麼動靜,那些閹黨終於私下了偽裝,開始拷打她,逼問她良門的秘密,以及那傳聞中良門歷代積攢的秘寶。
而對方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恐怕只有一個,那就是藉助她金函雅來設計前來救她的人,金函雅喜歡獨來獨往,這一次和義父金玉良分開后並未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行蹤,而從現在的狀況開來。
金函雅剛潛入大營不久便被人發現,隨後就有一個使刀的白髮青年帶人將她擒下,金函雅自負的一身本領,在那白髮青年和東廠廠衛面前竟然毫無施展的餘地。
剛被擒住的時候,金函雅以為自己一定是死定了,因為之前她聽過了太多閹黨喪盡天良的累累罪行。
但是這個人究竟是她義父金玉良還是張翼德又或者其他人……
那名女子就是毒刺,她換上了從金函雅身上扒下來的外衣,照著金函雅的模樣喬裝打扮一番,又把金函雅裝入到她先前的那口大箱子裏面。
但是蔣精忠顯然已經將金玉良的這個調虎離山的計策看穿,無論後面的金玉良口中說些什麼都是充耳不聞,腳下絲毫不肯停留。
說時遲那時快,張翼德身子一縮已經從門帘的縫隙中鑽了進去,還沒等帳篷裏面的守衛反應過來,便已將對方止住。
慢慢的,這支東廠大軍一日日往南,終於開拔到了漳州城南紮營,她彷彿被徹底遺棄了一般,對她的看守隨著時光的推移越來越鬆懈,但那些看守她的東廠鷹犬下手也越來越重。
隨著『噗噗』兩聲棋子墜地的輕響,蕭遙已經拉著張翼德來到了那衛士的面前。
金函雅跟隨義父金玉良學藝之後,走南闖北多年,辦過的深宅大院豪門權貴不知多少,本以為這區區一座行軍大營定是手到擒來,哪成想這東廠大營又豈是她原來闖過的那些地方可以比擬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金函雅的心情變得越來越複雜,從來都對她溺愛有加的義父金玉良仍沒有出現,那些人設下的陷阱一次次徒勞無功,對於這一點金函雅既是高興又是失落。
金玉良至今沒有看到徒弟張翼德發出信號,知道他們二人在東廠大營之中恐怕還沒得手,這時若是讓蔣精忠趕回去,那情況當真極為不妙。
那衛士死裡逃生忙不迭的點了點頭,應聲道:「張大哥沒什麼事,小弟剛才站的乏了,不小心打了個盹。」
顯然有人知道了她被抓的消息,甚至嘗試來救她不過失敗了。
可是她想不到的是,她被擒住的第一晚,東廠的人並沒有殺她,甚至沒有對她嚴刑拷打,只是那個抓住她的白髮青年來問過一次話,這時候她也終於認出了那白髮青年的真實身份,當年名噪一時的天才刀客,七年前孤身前往順天府挑戰蔣精忠不敵,之後不久就加入了東廠,成為了蔣精忠麾下的第一大走狗,被江湖豪傑不恥。
正巧這時,帳篷裏面那聲音再次響起「李老弟,怎麼了說話啊。」這一次問話顯然比上一次急促了許多。
那哨聲悠揚而銳利,起初自己的那位師兄張翼德教會自己這些良門傳訊的口哨時,自己明明沉醉其中,卻總要故意擺出一副萬分不屑的模樣出來。
聽到裏面的問話,張翼德眼珠一轉,『蹭』的一聲從靴子里掏出一柄雪亮的匕首比在了帳篷外面那名衛士的脖子上。
張翼德見狀,就要上前為那女子解開身上的鎖鏈,只是才走了一步便被身邊的蕭遙拉住。
現在想想那時師兄的笑臉總是那麼的溫馨,似乎不論自己怎麼的欺負他都永遠不會生氣,這個世界上除了義父金玉良外,應該就屬他對自己最好了。
等到再次紮營的時候,她又被關了起來,這不過這一次她吃下李永華讓人送來的食物后便失去了意識。
張翼德此時心意大亂,被蕭遙拉住后抬頭怒視對方用力掙脫,蕭遙知道他心情急迫也不著惱,鬆開了張翼德,指了指那垂著頭的女子,衝著張翼德擺了擺手。
蔣精忠道:「貴徒知道輕重那是最好,否則大好年華就此斷送實在是讓人扼腕嘆息啊,永華那孩子手下沒輕沒重傷了兩家的和氣就不好了,蔣某還是回去看看,金門主咱們後會有期。」
金函雅不敢去想,這時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比死還要可怕的恐怖,她甚至想要馬上死去,這樣就能夠不再拖累良門。
金函雅第一眼看到穿著自己衣服的毒刺時,幾乎也以為看到了自己一般,心思通明的她一會兒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蔣精忠一擊沒有得手,看著金玉良靈動的身法,心知已經沒了機會,再不在此多待,轉身往大營的方向疾馳而去。
蔣精忠說著一拱手,作勢就要離去。
若論武功,蔣精忠高過金玉良不知多少,但是單論輕功卻要稍稍遜色一些。
蔣精忠徒然出擊,一眨眼的功夫幾乎就和金玉良拉近了距離。
那『張大哥』一邊說著,竟然一邊往這門口走了過來,看樣子似乎是要掀開門帘同門口的『李老弟』嘮嘮嗑。
蕭遙亦重新點上了門口衛士的啞穴,緊跟著張翼德後面走了進來。
響箭升天,發出一聲響破天際的尖銳唿哨,這是良門門徒之間用來示警的訊號,張翼德在東廠大營之中若是聽到了這種唿哨,就知道師父金玉良那邊拖不住了。
那名衛士眼珠滴溜溜的亂轉,但是身子卻動彈不得,嘴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蔣精忠來勢雖猛,卻不能拉近彼此的距離,兩人之間猶如隔著一面看不見的厚厚氣牆,蔣精忠向前前進一分,金玉良就同時向後退後一分。
張翼德把匕首從那衛士的脖子上挪開了一些,對著他使了個眼色,又朝著帳篷裏面努了努嘴。
若是此時還沒能找到救出金函雅,那麼就只能先行離開,再做打算了。
不一會兒,金玉良便從東廠大營中退了出來。
匆忙之下追上前幾步,喝道:「蔣大人且慢。」
那名衛士被解開了啞穴終於能夠出聲,但是脖子上架著的那柄寒光四射的匕首,以及脖子上被寒氣激起的雞皮,都在告訴他這時候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蔣精忠眉頭一挑道:「哦是么,蔣某怎麼覺得今天就是個好機會,令徒張翼德此時只怕正在我東廠大營中做客吧。」
有時金函雅忍不住再想,自己的生命也許只能到這裏了吧,或許再過幾天,寒鴉這個稱號就要和她一起永遠沉寂在黑暗之中了。
自己先前失去了意識顯然是被人迷昏了,而面前的女子便是趁著那時換上了自己的外衣喬裝成了她的模樣。
除了那名被張翼德制住動彈不得的守衛外,便只有一個身著破爛囚服的女子,被鐵索綁在帳篷正中的一根十字木頭立柱上,渾身上下傷痕纍纍,低垂著頭不知是死是活。
閹黨殘酷的剝奪了任何她可能解脫的途徑。
蕭遙和張翼德兩人蛇形鼠步高走低伏,沒過多一會兒便摸到了關押著金函雅的那頂帳篷外面,帳篷外面守著一名魁梧的衛士。
好在隨後幾天,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也許是只道她被擒消息的良門弟子已經死了,也許是他們知道了這支東廠大軍的實力不敢貿然行動等待時機,也許他們已經根本放棄了營救她金函雅。
戚家軍陳兵在前,東廠大營中值夜的守衛大多被調往了大營的南面,北面這組大營因衝著漳州府的方向人數最少,晚上在此巡夜的廠衛也是稀稀拉拉的。
蕭遙見狀會意,身手解開了這名衛士的啞穴。
從帳篷里透出的燈光來看,除了這名守在門外的衛士外,帳篷裏面應該還有一名守衛。
金函雅嘴裏被封著白布嗚嗚嗚的說不出話來,但是眼中也忍不住流出了淚水,她當初聽聞義父金玉良和張翼德前往江南襄助丐幫抵禦閹黨本來也想同去,金玉良卻以她功力不足為由沒有帶上她。
金玉良知道,若是還跟在蔣精忠的後面,很可能會被對方調集人手攔住他的退路,只得止步於此。
現在金玉良也只能希望,張翼德和蕭遙得到他的示警能夠加快行動,不要迎頭撞上蔣精忠才是。
喬裝成金函雅的毒刺趁著金玉良不備,用手上染毒的爪刃將金玉良刺傷,若不是爪刃刺到一半便被一股極大的阻力擋住,毒刺甚至僅憑這一下就能將金玉良永遠留下。
這讓金函雅氣憤不已,等到金玉良出發後過了幾天,她也悄悄動身前往江南,路上竟然遇到了東廠大軍。
他知道只要關押在大營中的金函雅無恙,那麼金玉良早晚有一天要落到他的手上,到時候他有數之不盡的辦法,從對方口中逼問出良門歷代秘寶的虛實。
慢慢的,金玉良已經能夠遙遙看到東廠大營的輪廓,到了這裏已經有不少東廠廠衛在四處巡邏。
原來先前蔣精忠作勢離開不過是虛晃一槍,其實是想看一看金玉良的反應,看到金玉良慌忙間進步來追,就知道他猜得沒錯,這金玉良在此果然是為了拖延時間,至於先前所說的那些良門秘寶恐怕都是假的。
片刻之後,金玉良調勻了氣息,猛的翻身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接著樹榦遮掩的瞬間,調整了方向遠遠逃開。
可是金玉良太了解自己這位徒弟的秉性,若是尋常時候,張翼德絕不會不顧金玉良發出的訊號,但是此次來東廠大營為的是營救寒鴉金函雅,自己的這位徒弟雖然得到警示,卻未必肯乖乖離開再圖良機。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昏迷的那段時間中,另外一個與她身形肖似的女子,從她被關押的帳篷中的一支大箱子裏面鑽了出來。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一輩子都要被關起來,現在是行軍帳篷,也許以後就是暗無天日的東廠衙門地牢了。
金函雅對閹黨恨極,又想藉此機會向師父金玉良證明自己的本事,打壓閹黨的氣焰,一時氣盛孤身一人闖入了東廠大營,想要從大營中盜走幾樣寶物,日後拿到師父金玉良面前誇耀。
關押金函雅的這頂帳篷從外面看並不大,進入了裏面之後,就見帳篷四周擺滿了雜物,空間更為狹小。
再說另一邊蕭遙、張翼德兩人和金玉良分開后,便躲藏在東廠大營外面。
可是金函雅又一次猜錯了,她被押上了行車跟隨東廠大軍南下,行軍時李永華命人給她送來了吃喝。
這時帳篷中突然想起了重物墜地的聲音,但是金函雅已經懶得抬眼去看了,知道那曾經在心間縈繞千百遍的哨聲想起。
金函雅身世氣苦,對天下貪官污吏恨之入骨,尤其是蔣精忠麾下的閹黨,但是金玉良卻因她功力不足不肯讓他同往,又想起當初金玉良同樣因她功力不足,挑選了師兄張翼德為親傳弟子,良門日後的接班人。
誰知道那帳篷中的看守倒也十分機警,兩枚棋子落地的微弱響聲也讓他聽在了耳中。
金玉良見蔣精忠退走,心中雖然著急但是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得遠遠地跟在蔣精忠的後面以言語相激。
等到金函雅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喬裝成自己的毒刺搬到了帳篷外面,而先前用作關押她的帳篷已經破爛不堪,顯然在這帳篷中有過一場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