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丹傳奇》縱橫四海

第二十回 浮雲萬千(三)

縱橫四海

第二十回 浮雲萬千(三)

金函雅終於忍不住抬起了頭,而出現在她面前的那個身影,不是那個朝思暮想的男子又會是誰。
那麼張翼德只怕就要想辦法將那特製的鎖頭撬開,又或者蕭遙就得動用他不願意顯現人前的似水神劍,才能將金函雅救下。
蕭遙沒想到這人倒有幾分義氣,說道:「你放心,我們只是制住了他,並沒有傷他性命。」
可是自己為什麼總要表現出一副很討厭他的模樣呢?也許是因為怕這個太過優秀的師兄會分走義父金玉良那裡本來應該屬於她的疼愛吧,也許只是想要單純的試探下他對自己的包容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也許只是因為他成為了那唯一一名良門的親傳弟子,可是自己真的討厭他么,也許從來都沒有過吧,好想再見師兄一面啊,可惜這個願望恐怕再也無法實現了……
張翼德逼問道:「說,剩下的那一枚鑰匙在哪兒?」
蕭遙一馬當先從帳篷中闖出,張翼德背著金函雅緊跟其後。
李永華快,但是蕭遙卻比他更快,就在李永華手中刀光一閃之際,他已經間不容髮的從刀下避過,緊跟著手中長槍在李永華胯下的火塊嘶風馬腿上一點。
「師妹!」
只聽『嗖』『嗖』『嗖』破空聲如雨點般響起,李永華身後兩側跟著的東廠狂風營,最前面的一派幾乎同一時間人仰馬翻。
領頭的騎士,一頭雪白的長發,在如墨的夜色中分外扎眼。
不過想起江湖傳聞中那另外幾位的所作所為,面前青年今日的所作所為又似乎並不算如何離奇。
蕭遙勸道:「張兄弟,金門主未必能拖住那蔣精忠太久,此地不宜久留,唯今之計咱們還是先將金姑娘救出去再做計較。」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箭鳴。
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先前還不可一世的狂風營,便被持槍青年用這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攔了下來,前面背著金函雅的青年已經越走越遠。
張翼德將金函雅背在背上,路過那名被制住的守衛時,手中的匕首從那守衛的脖頸上輕輕帶過,結束了此人的性命。
蕭遙手下也不在留情,星鐵槍橫上救下橫左救右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掩護著背著金函雅的張翼德從東廠大營沖了出來。
更叫人震驚的是,這幾十枚暗器竟然不是對著一個目標,而是分襲三十六名東廠狂風營騎兵。
張翼德這才記起,身邊的蕭遙乃是跟隨死生兩難鬼三姑學醫的杏林妙手,急忙道:「蕭大哥,函雅她怎麼樣了,你救救她。」
白髮李永華本來今夜正帶了手下一支騎兵在大營南面巡防,突然之間聽到了大營北面傳來的警訊號聲,號聲兩短一長低沉有力,分明就是他留下秘密監視金函雅的手下發出的。
張翼德臉色一變,這聲箭鳴分明就是他和師父金玉良約定的示警訊號,如此看來金玉良顯然已經拖不住東廠長督蔣精忠了。
張翼德俯身去看那衛士腳邊的土地時,果然瞧見又一處微微隆起,土壤的顏色也較別的地方深一些。
那名衛士聞言,彷彿鬆了一口氣般,說道:「剩下的一把鑰匙就在我腳邊埋著。」
而李永華本人則是一催韁繩,直直的往蕭遙的位置撞來,手中長刀吞吐不定,在月光照耀下寒芒畢露。
並不是李永華的感知勝過了東廠長督蔣精忠,足以瞧破金玉良冠絕天下的輕功身法,而是李永華早就在守在帳篷正門處的守衛身上繫上了一根極細且堅固的遊絲,遊絲的另一端連在一個銅鈴上。
從那箭鳴聲的大小分辨,金玉良距離此地雖然還有一段距離,卻也說不上遙遠,這就意味著東廠長督蔣精忠馬上就要趕回來了。
蕭遙和張翼德對視一眼,都不知道是哪裡露出了破綻,他們已經足夠小心謹慎,並且金玉良親自把東廠長督蔣精忠從大營中引走,但是即便這樣竟然還是被東廠的人發現了。
看著面前青年俊朗的面龐,手中銀光閃閃的長槍,再加上那神出鬼沒的暗器,李永華心中對於這個青年的身份已經有了一個隱隱的猜測。
李永華雖然心焦,但是卻知道如果不能解決了面前這個青年,他根本就別想繼續往前追擊。
當那連接著遊絲的守衛被金玉良擊倒時,無可避免的扯動了遊絲,使得銅鈴發出響聲。
等到李永華翻身從半空中落下時,身後的狂風營已是哀嚎一片,除了少數幾個機變不凡的從馬背上跳下來外,剩下的都隨著胯下的馬匹栽倒,許多運氣不好的甚至筋傷骨折。
臨死之前能夠再見他一面已是極好的了,哪怕只是短暫的幻覺,金函雅還是激動地流出了淚水。
金函雅想要把這個聲音留住,但是她的四肢被緊緊捆住絲毫動彈不得,直到她被一個熟悉而溫馨的懷抱所包圍,意識漸漸的變得模糊……
那名被蕭遙點住穴道的衛士仍然僵立在門口,大營之中往來巡邏的廠衛走過了幾遭,倒也沒有誰瞧出這衛士是動彈不得。
從李永華從火塊嘶風馬上翻飛直到落地,不過短短几個剎那,而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中,這青年竟然接連發出了數十枚暗器來。
卻是那門外的守衛心思活泛,知道鑰匙放在自己身上往往才是最不安全的,所以每到他輪守時總是趁人不注意將鑰匙埋藏起來,這一次也是如此,若不是他貪生怕死主動交代了鑰匙藏匿的位置。
若不是這一次遇難,她可能永遠無法知道,那個瀟洒的身影早已在她心中佔據了多麼重要的一個位置。
只是還沒等蕭遙和張翼德走出關押金函雅的帳篷。
蕭遙和張翼德兩人此時再顧不得遮掩身形。
本來李永華認為以狂風營只能,最多不過片刻就能將前面的兩人攔下,誰知道足足追了半柱香時間,才和前方兩人拉近將將一半距離,這兩人輕功之強實乃罕見。
好在對方雖然身法不俗卻還沒有跑遠,有他率領的東廠狂風營定不會讓這兩人逃走。
張翼德見狀不以為意道:「這人要是不死,帳篷外面那名守衛就必死無疑,更何況這些人助紂為虐作惡多端,殺的再多也不為過。」
其中大半還是北面營帳從睡夢中驚醒慌忙爬起的廠衛,雖然倉促間衣冠不整,但是卻人人手持兵器顯示出這支大軍極為訓練有素。
那個哨聲又響起了,這種哨音並不是良門弟子用作傳訊的任何一種,而是張翼德單獨吹給她聽的一種哨音。
沒了營帳和東廠鷹犬的阻攔,兩人的腳程放開,速度又快了幾分。
突然間一陣轟鳴的馬蹄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東廠大營外側西面,一支騎兵突然出現在了蕭遙和張翼德的視線之中。
金函雅被四隻鐵拷以及一條粗如兒臂的鎖鏈牢牢地捆在帳篷中心的立柱上。
蕭遙心知若是再讓張翼德這麼下去,定會引來守衛的注意,上前幾步先穩住了有些失控的張翼德,這才查看了一下金函雅的傷勢說道:「張兄弟,金姑娘只是心力交瘁暫時昏過去,你不要太擔心。」
李永華冷笑一聲,雖然他並不認為僅憑一個青年就能阻攔住他李永華率領的東廠狂風營,但是還是不願意在這青年浪費哪怕一點時間。
翼德放下鎖頭,又在那被制住的守衛身上搜了一番仍無所獲,心中一動走出了帳篷。
那名衛士聽到蕭遙這麼說,非但沒有釋懷,眼神中反而閃過一絲慌亂猶豫。
這最後的一條鎖鏈顯然才是最難對付的,鐵鏈極粗不說,鎖頭還是東廠特製的樣式,便是張翼德想要將這鎖打開也著實要費一番功夫。
想到此處李永華用力一夾馬腹,胯下的駿馬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狂風營中的軍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駒,但是比起李永華胯下這匹火塊嘶風馬來還是遜色了不少,李永華這麼一發力,火塊嘶風馬立馬從狂風營中脫穎而出。
火塊嘶風馬頓失前提猛的往前翻滾而去。
且戰且走了一陣,兩人帶著金函雅眼看著已經快要從東廠大營北面撤了出來。
蕭遙不卑不亢道:「李兄所言不差,在下正是靈隱閣蕭遙。」
但是這兩件事比起他之後的舉動來又顯得那麼不值一提。
只是這些尋常軍士在蕭遙和張翼德兩人面前卻有些無力,即便是身後背著金函雅,張翼德的身法輕功依舊不是大多數廠衛能夠企及的。
但是讓他想不通的是,那樣的一個人,又怎麼會和聲名岌岌的良門弟子混在一起前來救人,甚至為了掩護對方離去支身一人留了下來。
東廠大營中忽然警訊之聲大作,緊跟著便是無數腳步聲往蕭遙他們所在的帳篷湧來。
如今整個東廠大營都沸騰了起來,若是再讓蔣精忠趕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這些騎士顯然是東廠的一支百戰精銳,胯下的軍馬無一不是百里挑一的良駒駿馬,前一刻還在數里開外,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便拉近了雙方一半距離。
蕭遙點了點頭,拔出長槍握在手裡。
張翼德拿著鑰匙回到帳篷內,果然把最後的鎖鏈打開了。
張翼德也不矯情,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和金函雅走脫了,就憑這些騎兵的本事,根本就攔不下蕭遙,低喝道:「好,蕭大哥你自己多多保重,切莫戀戰,說不得蔣精忠這個閹狗就快趕來了。」
蕭遙看的微微皺眉。
「師妹,你怎麼了?」
此時一路巡夜的人馬剛過不久,張翼德用匕首頂住了那衛士的喉嚨,蕭遙解開了此人的啞穴。
用手裡的匕首挖了幾下,果然挖出了一枚黃銅鑰匙,這鑰匙的樣式極為特別,顯然是東廠為了囚禁犯人而專門打造的。
見到前面奔逃的兩人中,一個拿槍的少年突然停了下來,剩下的一個則背著金函雅快速離去,顯然留下的那人想要堵住他們這支追來的騎兵。
卻是他們和金玉良都忽視了一個問題,當日金玉良第一次來營救金函雅的時候,剛剛摸進金函雅關押的帳篷,便被白髮李永華髮現了。
破空聲仍沒有結束,狂風營前排栽倒后,緊跟著後排跟上的騎兵不是被前面栽倒的同僚絆倒,就是也如前面的騎兵一般莫名栽倒。
想到這裏,蕭遙和張翼德兩人腳下更快。
尖銳的號聲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東廠大營,無數東廠廠衛被號聲驚醒,巡夜的軍士往大營北面蜂擁而至。
蕭遙又將這衛士的啞穴點上。
蕭遙和張翼德兩人單論輕功都不輸駿馬,只是此時張翼德背著金函雅,行進的速度便遜色了身後的騎兵許多。
如此一來,且不說後面的騎兵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趕上他們,就算這些騎兵趕不上來,蕭遙和張翼德也不敢行險帶著這些尾巴往匯合的地方去。
更何況張翼德身邊還有一個蕭遙在。
張翼德口中忙不迭的應下。
金函雅被張翼德背起的瞬間,黏在她身上的遊絲便拉動了另一端的銅鈴,被白髮李永華分配盯住銅鈴的廠衛,第一時間拉響了警訊。
蕭遙相信,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甩開身後追來的東廠鷹犬,往西面的密林和師伯鬼三姑匯合。
若是尋常人看到面前這一幕,一定會以為是被人施展了什麼妖法,但是李永華卻知道,造成這一切的正是先前擋在路上被他輕視的那名手持長槍的青年。
李永華在蕭遙避過他那一刀時便知道不妙,胯下火塊嘶風馬身子一頓的功夫,他已經兩手一撐從馬背上高高躍起。
蕭遙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闖蕩江湖這幾年,死在他手上的人未必就比張翼德手下的少,只是他卻也並非嗜殺之人,像是那名被制住的守衛,殺了無用也只是徒增殺孽而已。
可是即便這樣,他們也絕對逃不出他白髮李永華的手心。
這時張翼德突然沉聲道:「告訴我那鑰匙究竟在哪,我可以幫你料理了他。」
這是師兄張翼德的聲音,這聲音是那麼清晰的出現在金函雅的耳邊,卻又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般遙不可及。
但是這鑰匙卻沒法解開捆在金函雅腰間的鎖鏈。
那名衛士被解開了啞穴,卻並沒有回答,反是問道:「你們把張大哥怎麼樣了?」
這一次李永華的設計並沒有比之前高明多少,唯一的不同只不過是將遊絲的一端連在了被綁住的金函雅身上。
即便此時張翼德不動手,等到門口的衛士穴道解開了也定會先殺了屋裡的守衛滅口。
張翼德看到面前的金函雅努力抬起頭,憔悴的臉頰淌下兩道清淚后,再沒了聲息,不由的焦急萬分,連聲呼喚。
張翼德不一會兒便從,帳篷裏面那名被他制住的守衛身上搜到了一把鑰匙,並且用這把鑰匙將捆住金函雅四肢的鐵拷一一打開。
只是好景不長,兩人剛從營帳中走脫,漸漸甩開身後跟來的東廠步卒。
但是張翼德那番話卻也讓他想明白了,為什麼先前那衛士為何慌亂,只因他在張翼德的脅迫下騙過了屋裡的守衛,又交代出了鑰匙的位置,若是不殺了屋裡的那名張姓守衛,一旦日後被追究起來,他自己的下場恐怕就要無比的凄慘。
此時張翼德情緒太過激動,已經顧不得壓低聲音,若是有巡夜的守衛經過這裏,定能一眼便發現帳篷中的異常。
「函雅,你醒醒啊。」
這處北面的營帳駐紮的軍士遠不能和南面的幾組軍營想必,即便是警訊響起,但是第一時間能趕到此處的東廠廠衛並不多。
照這樣下去,最多再有半柱香時間就能從后趕上。
張翼德在此人身上尋摸了一個遍也沒有找到剩下的那一把鑰匙。
李永華緩步上前,衝著面前的青年開口道:「你就是靈隱閣忘憂真人玄真子的二徒弟,這一屆華山少年英雄大會的冠軍,被人喚作銀龍槍的蕭遙么?」
而面前這青年非但躲過了他那急速一刀,甚至還在擦身而過間不容髮之際,用手中的長槍掃中了火塊嘶風馬的馬腿。
奔行中,李永華左手拇指和食指呈環狀放在口中打了一個唿哨,身後的狂風營驀地左右分開看樣子是準備繞開蕭遙,從兩旁繼續追擊張翼德和金函雅。
李永華加入東廠之前便以刀法名噪江湖,雖說方才他騎在馬上揮出的那一刀,遠遠及不上自己腳踏實地時施展的刀法精妙,但是在那極致的速度下,能夠從容躲過的人也絕不會多。
當即便帶了這支騎兵從西面繞過了營寨趕來。
蕭遙當機立斷道:「張兄弟,你帶著金姑娘先走,我攔住這些人。」
只是這次來的對頭顯然十分扎手,僅他馳馬從大營南面趕回的這點功夫,大營中的守衛竟然都阻攔對方不住,竟然讓來人衝破了防線跑出了營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