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塵埃之路
第167章 禍患
「現在也是我的。」
感受到這股嗆鼻子的高傲，利法爾皺了皺眉。
顯然這個法子不可能短時間內見效。
不過一定能夠察覺到蛛絲馬跡。
這骷髏不像是天然的產物，利法爾屏住呼吸，看到骷髏骨骼表面的符文。
「當然，我剛剛開始研究這個法術，失敗一兩次也是正常的。」骷髏從地上爬了起來，似乎並不好奇自己的處境：「完整品還沒來得及開發出來，不然我的靈魂為什麼會到這上面來。」
那個可能與他有仇的紅袍法師，就在前來參与研討會的人裏面。
沒有任何一對有仇的紅袍法師會放過幹掉對方的機會。
這個時候因為別的事情麻煩他並不合適，何況奧德西隆家族內部的事情，不應該讓外人知道。
幾乎是瞬間，用恆定奧術視覺看到的這幅骷髏的特徵，就讓利法爾明白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也可能是一種不幸，骷髏又想起了什麼，眼眶中的光忽地急促跳躍起來：「是那個小子，他居然騙我，他竟然敢騙我！我一定要殺死他。」
作為昨夜宴會的主角之一，利法爾奧德西隆可說是出盡了風頭，然而風頭過去了，一點不安就從他腦海深處浮了出來。
既然要去看，那就要當面拜訪。
即使查出了對方的身份，能夠採用的「合法」手段，恐怕也只有暗算而已。
利法爾奧德西隆只好在一大堆材料中進行排查。
他微微地冷笑，似乎這幾年裡新晉的天才法師不少。
不過這倒是讓他調查的範圍變得更小了。
忽然，他感到實驗室一側的牆壁輕微地顫動了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擾動。
作為一名典型的紅袍法師，對於仇恨這種東西，利法爾奧德西隆並不是非常地重視。
「誰在那裡？」
所以某種程度上說，他的「復讎」不符合塞爾的「正義」。
這個調查其實並不容易。
確切地說，讓自己的意識能夠在多元宇宙中存在更久的時間。
死靈附生術？
這種感覺可不怎麼樣。
他
卡啦、卡啦、卡啦……
雖然這樣一個超大規模的傳奇法術，大部分的力量都來自貢獻了法術力量的法陣組建者們，然而作為法術操控者，最重要的工作，卻都擔負在奈維隆的身上。
根據已有的情報，對方應該年歲不大，力量最多和自己差不多，那麼能夠查到的範圍就很小了，不過即使是咒法系內部，來參与會議的兩百多個紅袍法師裏面，符合條件的就有三十幾個。
因為能夠施展三環奧術本身就是一個很高的門檻，能夠在這樣年輕的歲數擁有這個成就，幾乎每一個都會受到自己家族的重視，更不用說二十歲之前進入第四環的了。而裏面還有幾個核心旁系的大貴族子弟，他雖然不怕，但也不願意輕易招惹。
這種事情雖然在塞爾並不光彩，但是卻不是違法的事情。
這塊石頭是這個傳奇法術的主角，因此，奈維隆和他的助手們的實驗室也就在這塊石頭旁邊。
也因此，法師的生命比其他存在頑固得多，很多高階法師能夠預先準備一些法術，以便在肉體因為意外被摧毀的時候保留下自己的靈魂。
紅袍法師會內最靈光的情報系統不歸他管。
這聽起來有些愚蠢，對方既然中途逃走，那麼就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虛實，也一定會做出策略應對，而以紅袍法師的狡猾，他相信自己的搜索有很大的可能性無功而返。
哪個法師不與下層界生物打交道呢？
實驗室的牆壁轟然塌陷了一塊，一個長條狀的箱子倒塌了下來，像是一個巨大的盒子。
所以宴會一結束，他就展開了調查。
何況這種事情也不適宜開口詢問。
「深淵的氣味。」利法爾頭腦裏面的惡魔靈魂窺探著這具骨架上的靈魂，用一種垂涎的語氣喃喃著：「這個靈魂來自深淵。」
看來這個法師有點神志不清，或許是法術的副作用。
嘎——
為了延長生命，永生
至少雙方都會這樣認為。
他沒有私下窺探的想法，對付一個紅袍法師，這種做法很蠢，他不知道對方會準備什麼樣的魔法對付他。
何況是這種已經可以被判定死亡的死紅袍。
所以想用預言術走捷徑的結果是此路不通。
在一個遍布著兇殺與攻伐的國度，仇恨容易被挑起，也很容易泯滅忘記，因為這種事情的發生實在過於頻繁，哪怕是當事人，在這種環境里，對仇恨的感覺也會漸漸麻木，如果不是仇人藏在紅袍法師會之中，再過一段時候追究不到，或許利法爾自己都會淡忘掉。
在潘尼深入研究著從深淵中淘出的奇物時，另一邊，奈維隆的弟子則有些心不在焉。
「停，停，你要做什麼！」骷髏的靈魂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利法爾手心釋放出來，不遠處的血腥氣直接傳進靈魂，發出了驚恐的尖嘯：「停止！停止！只要你停止，我願意臣服，我的奧術研究，我的法師塔，全都是你的！」
之所以他如此重視，是因為一旦他的仇人是一名紅袍法師，那麼仇人就會轉化成「敵人」，這個經過複合形成的概念可比單純的仇恨更具有威脅性。
微笑出現在他的嘴角。
一個施法者藉以暫時儲存靈魂的容器。
「潘尼·西恩……」
利法爾的眼皮跳了跳。
「一個一個細細調查，那個人在一年之前出現在北地，只要查明這四個人哪個符合這個條件……」他叩著桌面，眉心漸漸鎖起，考慮著這個方案。
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下頜骨也脫節掉落，只剩下一片頭蓋骨，仍然由利法爾扣在空中，沒有落地。
一個骷髏在他面前裝模作樣。
生活在塞爾這個充滿了兇險的地方，高階的紅袍法師，更是少不了自保的手段。
「你應該稱呼我為大人。」過了一陣兒，骷髏才從憤怒中醒覺過來，他上下看了利法爾一陣，眼睛里的光芒多了幾分傲慢：「你沒有資格用『你』這個詞來稱呼我。」
他感到了這個骷髏頭上的靈魂力量，眉心鎖得更緊了。
具體的方法有傀儡術，克隆術，以及多元宇宙中廣為人知的巫妖轉生術等等。
這些方法或是扭曲了形體，或是轉化了「存在」的形式，提供給了奧術研究者擁有更長「生命」的條件。
「我是誰？」那個骷髏眼眶裡的光閃爍了一下，白骨嶙峋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又探到自己的眼眶前面，似乎是看了一眼：「哦，讚美奧秘的力量，這個失敗品居然能夠容納下我的靈魂。」
如果戰爭確鑿已經不可避免，誰又會白費功夫去阻止呢？
他對著地面上的白灰笑了笑，抬起頭，神情再次變得困惑。
中途離席，有點可疑。
這塊巨大的石頭周圍有著十幾個實驗室，都由科研能力很強的導師們佔用，眼下，這個傳奇法術成了研究所里最重要的課題，奈維隆帶著一群高階導師正在石頭正上方的主實驗室中對傳送門核心進行著實地測驗，以最後調整傳奇法術的核心部分。
他警覺地站了起來。
「失敗品？」利法爾頓時有些迷糊：「失敗品？這個死靈附生術是失敗品？」
要知道，能夠在二十歲上下晉職正式紅袍的，在塞爾其實是少數！
如果成千上萬的魔物因此加入塞爾的軍隊，對他們家族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國內一些頑固的主和派，也會閉上嘴巴。
利法爾不為所動，右手仍舊扣著骷髏的頭蓋骨。
「看來是生命形態的轉化讓智力有所減弱。」利法爾伸出了手，按在骷髏的腦袋上：「我果然不該對沒腦子的空殼抱有幻想。」
或許是知道了，但是也並不過問。
感覺到顱腔的震動，骷髏大怒：「你這個下賤的小輩，居然威脅我？」
到了那個時候，那個人的自然會露出馬腳，他有著十足的把握。
所以法師是一種很難被殺死的存在，在沒能泯滅一個法師的靈魂之前，就不能說這個法師已經死了
按照常理，這種情況下想要調查情報，只需要用一些預言學派的術法，回溯一下昨日都有誰中途離席就可以了，不過這裏偏偏是一座研究所。
事情透著詭異的味道。
他側頭望了望實驗室深處露出一角的石頭，再次微笑著眯了眯眼睛。
最終他決定擱置這個主意。
那麼直接去見這四個人？讓體內的寄生物辨認他們的靈魂氣味？
沙……
而昨天晚上與會的人數太多，紅袍法師們也沒有多餘的心思，為他去記憶究竟有誰中途離席了，何況中途離席的也不止一個兩個，任何大型宴會都會有這種人，在紅袍法師會更是如此，不願意湊熱鬧的比比皆是。
盒子的蓋被掀開了，一具骷髏從裏面爬了出來。
在他面前的名單上，寫著四個名字。
這當然不是一個小數目。
「唔，這位大人，我想你要搞清楚現狀。」他不悅地說道，十分不敬地敲了敲骷髏的腦殼，後者的身手顯然並不敏捷：「你現在沒有施法能力，僥倖靠著半成品的法術保住了靈魂，你的死活，現在在我的手上，如果我心情好，你也願意臣服於我，我會想辦法讓你獲得個更好的軀體。」
他放下平舉著的手臂，露出了回味般的表情。
而這三十幾號人物，每一個看上去都不是好得罪的。
脛骨，腿骨，胯骨，脊柱從低到高，一節一節地脫開，掉落到石質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按照奈維隆的計劃，明天就是開始著手準備傳奇法術的時候，那個時候，所有的參与研討會的法師都會到場。
利法爾奧德西隆皺著眉頭想著，就連體內的惡魔，他都沒有告訴過奈維隆，他自己也不知道，奈維隆知不知道他體內惡魔的存在。
以他的身份，一般的高階導師見到他都要客客氣氣的。
利法爾嘴角動了動：「哦，抱歉，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這是作為一個紅袍法師都應該懂得的事情。
「哦，恭喜你，看來你十分幸運地延續了自己的存在。」
他喃喃地自語著，回到辦公桌前翻起了那一堆資料。
要知道，他的父親的死，在塞爾的記錄中，是因為「違法」。
雖然這樣的方法比起克隆術有很大的差距，但是總比沒有好得多。
這個名字剛剛見過。
確實是一種運氣。
不過這個骷髏出現的時機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去看看也無所謂。」他自言自語地說，也對自己體內的卡拉迪蒙修斯說，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即將入夜。
這個死靈附生術就是這樣，附生在骷髏身上的法師靈魂已經失去了施法能力，如果有充足的時間讓他進行更深入的研究，他或許能夠成為一個比巫妖稍低等一些的屍巫，或是找到別的解脫窘境的方式。
沒有傳奇法師，也就不會存在傳奇法術。
如果一個法師沒有能力施展能夠讓自己完美復生的克隆術，他們或許就會準備一個這樣的東西保存自己的靈魂。
利法爾眉頭又皺了皺，因為他又想到，上門拜訪，其實也是個糟糕的主意。
「哦，真是不可思議。」利法爾挑了挑眉毛，走到那具骷髏身前：「看來某個倒霉的前輩在深淵遇到了意外，你是誰？法師都應該明白，沒事不要隨意離開自己的巢穴。」
作為南下最重要的事務，這個傳奇法術當然不容他不認真對待。
一個高階法師研究復生法術時的失敗品，居然湊巧救了他一命。
後台雖大，但他也沒有任意公開殺死自己的同僚的權力。
奧術，尤其是死靈學派的一些法術，擁有著一種功用，許多法師，就是為了這種功用，才開始著手學習奧術。
因此，這幾天里，奈維隆都會處在高度忙碌的狀態中。
一聲輕響，所有的骨頭都隨著一陣輕微的氣流，變成了灰塵。
很多時候，最有效率的計策絕不是陰謀暗算。
作為研究許多神秘技術的所在，為了防止技術泄密，對預言系法術的反魔法結界幾乎是全年不間斷地維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