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縱橫九霄
第1044章 人在路在
追風所去，正是雲兒的方向！
夜色里，雨子孤零零地飄在靜寂之中。其裊娜的身影，便如一片淡淡的雲。只因沒了風的憑藉，她不再飛翔……
「砰、砰——」
又一聲凄厲的長嘯隱隱傳來，雨子暮然驚醒。並非恍惚，分明有人在呼喚自己！是他，林一……
夜色無邊，虛空有道。兩人憑藉法力修為護體，一前一後在黑暗中穿行。彼此之間始終相隔三五丈遠，倒是有一番默契。
與此同時，葬星碎空驟然掀起了一道狂瀾。黑潮漫卷之中，恰如天地顛覆了一般。四周墜落的流星被一一吞噬，幾個躲閃不及的妖人同樣是陷落其中，接連幾聲慘呼……
雨子才將聞聲，眼前的人已在原地失去了身影。她再次遠望，神色微動。
「啊……」
雨子不及自責，眼前景物一變。她急忙催動法力護住全身，察覺上下無恙，才要鬆口氣，頓時又陷茫然。自己並未身隕道消，而這又是何方所在？
片刻之後，當狂亂的一切終於慢慢安靜了下來，妖王金聖與九個妖人，以及林一與雨子，均已消失不見了。
林一不等雨子詢問，已抬手指向右側一方，分說道：「三十裡外，有個死人！」
雨子看著三丈外那軒昂的身影以及熟悉的面孔，又看著銀色蛟龍化作發簪回到他的頭頂，這才匆匆回了一句。而話才出口，已發覺自己的語無倫次。她不由臉色赧然，秀眸微微閃動。
「噗——」
雨子不是首次見到林一殺人，還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年紀應該與自己相仿，而殺
一道血色的狂飆，所向披靡！
墜入虛空的一剎那，雨子心生絕望。
用太初之力來施展天魔四印，只想對金聖一擊必殺。誰料巨斧擊碎了兩道流星之後，竟然震動了一方葬星虛空。聯想起此前的情形，他不由小心起來。尚不待他抽身迴避，一聲嬌呼傳來——
雨子禁不住一陣心緒翻飛，隨即又是一怔。遠處的林一現出身形，並未迎過來，而是衝著另一方殺氣騰騰地大喝道：「金毛虎，給我站住……」
此時此刻，雨子只覺得自己像個迷失路途的孩子！不知該往何處去，更不知憑藉法力還能支撐多久！難道就這般與世隔絕，只待最終的凋零？聽雨小築，師父，羅家，還有……盡皆遠去！萬念頓空之際，沒有悲傷，只有彷徨與寂寞……
神識與幻瞳之中，依然難覓人影。焦急之下，林一以修為發出長嘯。而一時無人應聲，他臨機一動祭出了頭上的龍首簪。
雨子的腮邊梨渦淺現，卻又若有所思。過錯，與錯過，又該作何解？
林一雙眉一挑，已是金龍劍在手，說道：「真正的妖王，在歷經苦修之後，尚具幾分人性。而那不過是假借洗仙池之利，才得以提升修為的畜生……」
林一才將站穩身形，而神色中猶自慶幸不已。
不過，但有所失，必有所得啊！只要麾下擁有數百妖王修為
「喀喇——」
林一衝著雨子端詳片刻，轉而揮動右手猛力劃去。「喀喇」一下，夜空被撕裂出一道縫隙，尚不及細查又瞬間消失，他無奈地撇撇嘴，示意道：「此處詭異且不知通向何處，你我唯有尋覓往前……」其本人站著未動，神色徵詢。
金聖尚自失魂落魄，心頭又是一沉。只覺得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抓來，身不由己之下，他眼前陡然一黑……
兩道飛墜的流星，被巨斧碾成齏粉！
雨子想要出聲示意，忽而又惴惴莫名。
……
「一位妖族的仙人，分明還活著啊……」雨子不解。
人在，路在！而有人在茫茫夜色中相逢，腳下的路，仿若有了不同。許是有所體會，又或是其他的緣由，雨子悄悄暗舒一口氣，還是忍不住含羞歉然道：「一時輕忽而釀成大錯，都是雨子之過！」
一百多人影漸漸湊到了一起，猶自驚魂未定。尤其是金聖門下的諸多晚輩子弟，皆惶然不安。自家的妖王與要追殺的人都沒了，接下來又將如何？
「天有莫測風雲，人有禍福旦夕！金兄壯志未酬身先去，嗚呼哀哉……」監寅轉過身來，眼光掠過四周，一本正經地長嘆了一聲，隨後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衝著金聖的族人安撫道：「金兄大業未竟，我輩又豈可懈怠！即日起，不妨兩家合一……」
三十里之外，那妖仙尚自左顧右盼之中，已被一道金光劈作兩半！
漫天四濺的碎星飛火之中
來的是林一，少見的狂放中透著驚喜與關切。與往常的沉靜自若比起來，此時稍顯失態。而其不僅是那個狂暴的殺神與霸道的王者，還是一個性情中的男人！還有，他是藉助發簪內的精血指引，才尋來的嗎……
見此情形，追殺中的林一急忙止住身形。
「雨子——」
驚天動地之中，忽又傳來一聲輕微的震響，便好似長龍入水，又如利箭破風。只見千丈的血光倏忽一閃，猛然消失在暗空之中！
雨子恍然！他口稱畜生，顯然是動了殺心。出手之後，自然只剩下一個死人！
見狀，林一兩眼圓睜，震駭難抑。他想都不想，抬腳一踏。周身光芒即起剎那，其人影已快似閃電，猛然前去，一頭扎入虛空……
雨子正自遲疑，前方突然劃過一道銀色的光芒。轉瞬之間，一條丈許的蛟龍由遠至近。不過少頃，有人閃動著兩道紫赤的眼光隨後而至。而對方現身之際，已是忙不迭地連聲喚道：「雨子！是否安好？真是謝天謝地，方才可是嚇人，呵呵……」
這樣一個人，假以時日將不可限量。而他並非如之前所想象的齷蹉不堪，且有勇有謀，還……羅家的長輩應該有所誤會！自己的畫軸已然索回，不妨嘗試說解一二……
自己該如何作答？他是在尋找他的蘭琪兒，還是我……
「稍待片刻！」
林一默然一笑，不再出聲，而是丟下深深一瞥，轉身沖向黑暗之中。
「琪兒——」
林一讓自己跟在身後，為何要在關鍵的時候退卻呢？不過，那血色魔斧煞氣太重，使人難以近前啊！曾見其在升仙台前施展過巨斧神通，許是天劫阻擋之故，並未現出真正的威力。而適才他盛怒一擊，竟然如此的驚人！自己退後之際，恰逢接連幾道流星落下，難免忙而生亂……
不過，雨子去了何處！
金聖正自竭力狂奔，本想著可以擺脫那詭異巨斧的雷霆一擊。而不過轉念之間，忽而去勢一滯，周身已被強大而陰寒莫名的氣機給死死箝制。驚恐回首，他頓時驚愕滿目。
雨子連忙放下紛亂的心緒，頷首贊同。而她的眼光在林一的臉上一掠而過，想了想又鄭重說道：「我會緊隨左右……」
「若是知曉葬星之下另有乾坤，我等也不會為那幫畜生逼得如此窘迫！人在，路在，呵呵……」見到雨子安然無恙，林一總算是放下心來，嘴角泛起笑容，話語里洋溢著難得的愉悅與輕鬆。說話之間，他不忘運轉幻瞳看向遠處。
四方不明，六合不清。猶如墜入深夜，天地一片混沌。而目力與神識皆難以及遠，無邊的黑暗伴著難耐的陰寒襲來，使人心生冷意而倍感孤單！
雨子定定心神，隨後飄然而去。面對莫測的去路，她竟然不再遲疑慌亂。或許，
環顧四方，兩眼茫茫。而雨子依然翹首遠望，兩手掩于胸前，禁不住貝齒暗扣輕咬嘴唇。不知為何，當聽到那一聲呼喚的瞬間，好似深夜裡遇見一點燈火，迷途中尋到了同行的旅伴，才有的孤寒與寂寞頓然遠去！而他原本在追殺妖王，又為何要親臨險地，只為了自己而不顧一切……
「是……是我……」
一炷香的工夫過後，林一突然停了下來。雨子稍稍往前，已與其並肩而立。
雨子轉首凝神望去，這才見到遠處的黑暗中隱約有個身影。若非留意，還真的難以察覺。看情形，那應該是之前跌入虛空的妖族中人，卻在原地兜著圈子，與自己起初迷路時的情形極為相仿。
聞聲，林一驀然轉身。雨子沒有跟在自己的身後？而四周狂虐的氣機與漫卷的黑潮依然在震蕩不休，數里之外的流星亂墜之中，一個白衣身影閃動幾下突然消失……
此前，林一瘋狂撲了過來，卻不見雨子的身影。而四周的情形，讓他隨即醒悟。葬星地看似神秘莫測，原來不過一虛空所在。如今置身其中，暫時安危無虞，只須尋到出路便可化險為夷！
「咳、咳！且稍安勿躁……」
與眾人滿臉的沮喪不同，越眾而出的監寅帶著笑容。他手拈白須，衝著前方打量一眼。四周殺機猶存，虛空震蕩不已。再要趕路，怕是要迂迴繞行了。而流星還是飛墜不息，那位老兄弟卻沒了影。不僅如此，妖族的傳承也跟著那個林一失去了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