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紙上的皇朝
第348章 寫符之術
蘭冰壺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隨後收起笑容，「我剛得到一份寫符之術，想必你們都看到了。」
「寫出一張完美而強大的符籙可不容易，需要許多罕見貴重的材料，千辛萬苦湊齊，一抖手就消耗光了，尤其是好墨極為難得，要在裏面摻雜許多東西，最最難得的一樣……」蘭冰壺右手拈著呂彈邪的駁雜內丹，「就是這個。」
蘭冰壺撇了撇嘴，轉臉看空中快速掠過的文字，「讓我想一想……只有擁有祭火神印的人才能以法術消融內丹，把它們磨成細粉，然後混入符墨之中，可是這樣一來，祭火神印對自己的內丹會有一點影響。嗯，有難度，很有難度……」
「不是你，是咱們三個。」楊清音用餘光警告慕行秋，蘭冰壺對他人的內丹可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這是哪兒？」楊清音愕然發問，三人仍然飛在半空中，四周的景象與剛才截然不同，群山連綿，草木茂盛，放眼望去儘是深綠，杳無人跡，只在一處山坳里有座高大的建築，「那是……墳嗎？」
楊清音將寶珠清空還回去，慕行秋也仔細看了一會，果然，裏面有一團淡淡的煙霧，不管寶珠如何移動，煙霧總是飄往固定的方向，就是他們身邊的古墳。
楊清音膽子雖大卻不魯莽，取出幾件法器檢查了一遍，「周圍沒有任何法力，這就是一座普通的墳，左流英把咱們送到這裏到底是什麼意思？」
蘭冰壺的語氣聽上去十分真誠，對她來說，這是罕見的事情。
「祭火神印會把你害死的。」慕行秋
那的確是一座極大的墳，年頭已久，表面斑駁古舊，長滿了植物，若不細看，很容易錯過。
「你敢！」楊清音立起眉毛。
「是你！」楊清音發現自己認得這個人。
「這裡是十萬年前一位道統大符籙師的墳墓。」黑衣人升到與三人齊高的空中，開口說話，聲音與此前大為不同。
「名稱並不重要，實力才是一切。」蘭冰壺收起手中的駁雜內丹，「符籙是個好東西，只是一說要用到內丹，就把道士們嚇壞了，寧可交給一無是處的凡人，呵呵，真是可笑，十幾萬年來死了多少道士，內丹全交給了道統，留著幹嘛？不如用來製作符籙，沒準擊敗魔族就要靠這一招……」
楊清音嘆息一聲，「魔族還沒來，道統已經全變了，算了，說來說去也沒用。左流英的空遁寶珠為什麼把咱們送到這兒來了？」
「凡人只是凡人。」蘭冰壺大聲說，「道士的性命值得珍惜，尤其是他們的內丹如此重要。怎麼樣，慕行秋？我可不會給你太多思考時間，要麼人跟內丹一塊留下，要麼只留下內……臭小子！」
蘭冰壺抬起左手慢慢抹了一下，眼前不遠的空中出現幾行字，與此同時，她的右手指向呂彈邪的屍體，一枚深褐色的內丹從他嘴裏飛出來，落入蘭冰壺手裡，屍體隨即倒下。
地面上，一尊全身覆蓋植物的石像移動了，腳下露出黑黢黢的洞口，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慢慢升起，這一次他不
禿子大聲喝道：「魚水之歡是什麼符？我們都不稀罕！老太婆，我們是來找你報仇的，你打了我的頭，我也要打你的頭。」
幻術主要用來撥動情緒，可蘭冰壺剛才門戶洞開，非要將寫符之法拿出來觀看，給了慕行秋一個極為難得的機會。
「當然，誰會無緣無故把好東西給外人呢？」蘭冰壺嘆了口氣，卻沒有失望的意思，「既然你們來了，就一塊看看古老的符籙是怎麼回事吧。」
楊清音皺眉，打量著古墳隱約露出的石塊，「符籙也有法力，怎麼檢查不出來？」
蘭冰壺看了一眼倒下的符籙師和還未倒下的呂彈邪，「嘿，他們這種人隨時都能找到一堆，從今天開始，我要試試獨來獨往的感覺。你們兩個找我做什麼？想拜入我的門下？或者想從我這裏學習魚水之歡？這個我很樂意傳授。」
在極端情況下，務虛的幻術也可能殺人，可一旦不成功，施法者受到的傷害也很大，蘭冰壺畢竟是星落道士，慕行秋能從她腦子裡盜走部分記憶已屬僥倖，再多待一會，危險的就是他了。
慕行秋更是不解，又取出空遁寶珠來看了一會，「它用過一次之後總是這麼閃爍嗎？」
楊清音哼了一聲，「龐山也沒教人濫殺無辜，你倒是自己學會了。」
「沒錯，是我，既然被你們追到這裏了，咱們就把事情解決了吧。」黑衣人掀開兜帽，露出牙山道士申忌夷的臉孔。
「你又用幻術偷竊別人的想法了？」楊
蘭冰壺不屑地微笑，卻沒有開口反駁。
蘭冰壺笑了一聲，不理會禿子，「你們兩個有事快說，我已經沒耐心了。」
禿子不在意大墳，「幹嘛跑啊，咱們三個還打不過老太婆嗎？」
楊清音接過寶珠，舉在眼前觀察了一會，「這顆珠子被動了手腳，左流英真是個……混蛋，瞧他現在挺能說的，怎麼非在這件小事上保密？」楊清音連連搖頭，「空遁寶珠在追蹤什麼東西，就在附近，可能是在墳裏面。」
蘭冰壺看向她，「散修的內丹勉強可用，效果一般，道士的精純內丹才是最好的選擇，這就是道統符籙比龍賓會強大的原因，凡人得不到內丹，也不敢用……」
蘭冰壺看著空中的龐山道士，笑容越來越高深。
禿子停在慕行秋肩上，小聲說：「她用白光砸我，讓我用紅光揍她吧。」
慕行秋低頭看了一眼，黑色的空遁寶珠顏色變淡了，「不知道，或許跟這座墳有關吧，左流英總是神神秘秘。」
禿子眼睛一下子亮了，「肯定是好東西，拿出來讓我看看。」
「早晚會打，今天不著急，我從她那裡偷來一點東西，她現在肯定後悔莫及。」慕行秋不想冒險出手，萬一七層幻術敵不過蘭冰壺，他將連累楊清音和禿子。
慕行秋止住還要嚷嚷的禿子，「蘭冰壺，你遭人利用，還不清醒嗎？」
慕行秋收起寶珠取出銅鏡，以鏡照墳，慢慢移動，同時配合天目，觀望墳內的景
「在我腦子裡，暫時拿不出來。」慕行秋笑著指指自己的頭。
慕行秋已經抓住那轉瞬即逝的機會，達成了目的，立刻握住楊清音的胳膊，帶著她和禿子消失了，黑色寶珠發揮了作用，瞬間將三人轉移到不知什麼地方。
慕行秋輕輕搖頭，目光一直盯著蘭冰壺，手裡緊緊握著左流英給他的黑色寶珠，那是用來在關鍵時刻逃命的。
「那人是在騙你。」
慕行秋追上去與她並肩飛行，禿子不滿地小聲說：「既然進入老太婆的腦子裡，幹嘛不多搗點亂？只偷出這麼一點東西……」
慕行秋卻只看著蘭冰壺，「你正在變成魔道士，就像那個申庚。」
慕行秋沒吱聲，像是在考慮。楊清音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驚訝地說：「你不會把她的話當真，然後……步呂彈邪的後塵吧。」
大墳顯然荒廢已久，從前的道路已被樹木重新佔據，沒留下半點痕迹，兩邊的石像全都爬滿了植物，有幾尊露出了眼睛，像是不懷好意的監視者。
蘭冰壺一揮手，空中的文字消失了，「慕行秋，念心科在道統遭到的待遇比符籙科還差，我唯一的預言或許會應在你身上，我不想讓你輕易死去，所以我給你一次機會，離開已經衰朽的道統吧，別以為皇京之行會有收穫，那些所謂的高等道士們只會對細枝末節爭論不休，偏偏對魔族入侵視而不見。道統自縛手腳，早已失去應對魔族的能力，非得置於死地而後生，別管什麼真道士、魔道士，跟著我，你能成為最
「哦，原來你是為這個來的，心腸還真是好。」蘭冰壺假裝恍然大悟，「又是左流英告訴你的吧，什麼符籙法力低微、符籙不利於修行，哈哈，這些年來，道統的戒律我一條也沒有遵守，還不是好好的，不在乎再多一條。」
「黑衣人的符籙，寶珠在跟蹤符籙的痕迹。」慕行秋恍然大悟，「寶珠裏面煙霧的形態和符籙的灰燼很像。」
禿子閉著嘴，用嗓音含含糊糊地說：「老太婆要搶我嘴裏的內丹。」
「機會就在眼前，我沒忍住。」慕行秋笑著說，「蘭冰壺正在向魔道士轉變，道心已碎，魔心未成，比凡人的抵抗力還弱，她自己卻沒有察覺，所以……我拿到了黑衣人送給她的寫符之法，交給左流英，或許有用。」
蘭冰壺收起後續法術，笑吟吟地說：「龐山道士也學會偷偷摸摸了，唉，當年我可是想學也學不到，真是生不逢時。」
慕行秋和楊清音帶著禿子飛到空中，他們在此潛藏許久，卻在最後一刻露出馬腳。
「你要用別人的內丹當寫符材料？」楊清音大吃一驚，在道統，擅用他人內丹作任何用途，都是要關進拔魔洞的大罪。
楊清音帶頭向那座大墳飛去，「那就過去看看，省著點，空遁寶珠不能無限使用，再用一兩次它就得被送到祖師塔重新加持法力。」
「蘭冰壺，你上當了。」慕行秋剛在空中停住就大聲說道。
蘭冰壺神色驟變，雙手齊拍，兩隻玉鐲脫腕而出，這一次她使出全力，不給敵人躲避的機會，玉鐲瞬間就到了目標身前——目標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