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紙上的皇朝
第349章 熱血在否
申忌夷左右看了一眼，「口說無憑，我得讓你們看幾樣東西，才能證明我所言不虛，而且裏面還有幾位道友，準確地說是五位，他們都很期盼著能見到慕道友。」見兩人仍然不信，申忌夷攤開雙臂，「我就在這裏，隨你們處置，等你們覺得安全了再進去。」
楊清音等道士參加過斷流城之戰，為龐山道統立過大功，左流英從老祖峰物祖堂帶走不少法器，自然優先分配給他們。
沒準這就是左流英真正的目的。慕行秋暗中搖頭，開口的左流英和不開口左流英實在沒多少區別。
慕行秋沉默了一會，「是誰告訴你們這些的？」
龐山道士守衛斷流城的時候，各家道統的高等道士拒絕援救，楊清音遍訪諸山，只請來四十多名吸氣道士，他們在第三戰當中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甚至有人死在戰場上，過後倖存者都離開了斷流城，沒有參加最後一戰，但慕行秋和楊清音等人仍然對他們心存感激。
「等會就有了，這裏的法力都很內斂，只局限在一個很小的範圍內。」
「你知道左流英這次去皇京與各家道統的談判內容是什麼嗎？」楊青元問。
西北角降下一道黃光，在黃銅大廳的映襯下幾乎看不出來，光芒很快消失，大廳里多了五名道士，大步向幾人走來。
「有話在這裏說就好。」慕行秋不怕申忌夷，暗暗準備好念心幻術，此人當年是餐霞境界，現在頂多升到吞煙。
洞口以下
「我探測不到這裏的法力。」慕行秋的燈燭仍未做出反應，符籙師的墳墓不應該乾淨到連法術痕迹都沒有。
大廳里突然亮起柔和的光，申忌夷大聲說：「諸位道友，請出來吧，我已經把人帶來啦。」
頭頂的石像自動回到原處，擋住了洞口，通道內一片漆黑，道士們仍能視物，只是有些模糊。
「墳中多寶，尤其是古代的寶物，想要弄清符籙的秘密，只好來這種地方。不過還好，這位大符籙師愛乾淨，死後也保持清潔。」申忌夷語氣輕鬆，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被捆。
楊青元盯著慕行秋，嘆了口氣，「你果然跟從前不一樣了，在斷流城，是你激勵大家走上戰場，明知妖族實力更強大也不肯退卻，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你說餐霞道士沒有體驗悲壯的機會，因為他們度過了心火劫，更願意聽從高等道士的指揮，只有吸氣道士熱血仍存。我們卻記得清清楚楚，斬妖會能夠成立，跟你的那番話有直接關係。現在，你還是吸氣道士，我們都已是餐霞道士，為什麼站在高等道士那一邊的是你？」
申忌夷搖頭，「此事與牙山無關，兩位若是願意下來的話，我可以向你們詳細解釋，本來應該等你們到皇京之後再說的，既然來了，提前幾
慕行秋和楊清音都愣住了，因為這五名道士居然都是他們認識的人，分別來自不同道統，全參加過當年的斷流城之戰。
「你們相信他？」楊清音仍感到不可思議，「他將符籙教給一個胡亂殺人的瘋婆子，還讓她攻擊龐山道士，你們知道這些事？」
慕行秋也上前一步，但是收起了幻術，他已經相信墳內並無陷阱，「在斷流城，龐山可沒有暗算過任何一家道統的道士，來援助的人是自願，我們感激，不來的人，我們無話可說，從來沒想過要報復誰。」
「大家一塊進去。」慕行秋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逍遙索威力強大，就算是星落道士被捆，也輕易掙脫不得，有申忌夷做人質，他希望入墳一探究竟。
申忌夷看上去沒有任何敵意，慕行秋和楊清音互視一眼，都不怎麼相信這名牙山道士。
「請跟我走。」申忌夷大步前行。
「居然是你。」楊清音對他可沒有多少好印象，「牙山也跟亂荊山風如晦一樣，打算滅掉九大道統嗎？她用神魂，你們用符籙。」
禿子小聲說：「我先進去打探一圈吧，我不怕死人，在野林鎮的時候，我還在墳里住過呢。」
「搶先拿到神魂，前往望山。」
「嚴格來說我還沒有加入，我只跟斬妖會裡的極少數人聯繫，因為我覺得一個組織還是有點保密性更好。」申忌夷解釋道。
牙山道士申忌夷曾是楊家替楊清音選定的結凡緣對象
「等等，斬妖會總共一百來人，每個我都認得，你是什麼時候加入的？」楊清音發現自己被蒙在鼓裡，非常不高興，不僅沒收回逍遙索，神情更加警惕了。
申忌夷咳了一聲，「事情可以慢慢商量，我身上的逍遙索……」
棋山道士楊青元走在五人的最前面，他在煉器途中曾與龐山道士結交，因此更熟一些，笑著說：「兩位別來無恙，慕道友終於結束閉關了，我們可都盼著你來呢。」
「斬妖會就是斬妖會，任務完成就解散，絕不會投靠任何一家道統。」五人走近，仍由楊青元回答。
慕行秋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他甚至以幻術作用於自身，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已沒有了當初的熱血。
「逍遙索。」申忌夷認出這是錦尾馬尾毛編成的法器，「龐山真是大方，餐霞道士就有這麼好的寶物，令人羡煞。」
「不行，先把事情說清楚，保不齊咱們還得打一架呢。」楊清音寸步不讓，連自己的剖雪劍都亮出來了。
「說來此人與你還有些淵源，他也姓楊，叫楊兜，生前是符籙科少有的服月芒道士，從前的道統人才輩出，可即使這樣，能升到服月芒境界的人也不多。」
「好。」楊清音答應得快，施法更快，話剛出口，揚手
整座大廳都由黃銅造成，四四方方，寬十余丈，高三丈，正中間鼓起一座平台，上面聳立著一尊銅像，道士打扮，顯然是此墳的主人，除此之外再無餘物。
申忌夷微笑道：「可以把我放開了吧。」
申忌夷笑著搖搖頭，沒有爭辯，幾年過去，他的相貌有了一些變化，更加成熟，俊雅的微笑卻沒有變。
申忌夷對路徑很熟，繞來繞走，走了差不多一刻鐘，將龐山道士帶到了一座寬闊的大廳。
「姓楊的多了，未必都和我是親戚。」楊清音對認親不感興趣。
申忌夷落到地面，帶頭進入洞口。
雙方誰也沒有說服誰，互相看著，剛見面時的那點親切蕩然無存，就連已經加入斬妖會的楊清音也被激怒了，她希望奪回龐山祖地，可是為此就要暗殺一名龐山境界最高的道士，她想不通，更不會接受。
楊清音監視著申忌夷，慕行秋取出幾件法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楊清音尤其吃驚，指著五人，「咦，怎麼會是你們幾個，斬妖會投靠牙山了？」
慕行秋此刻已分不清敵友，但還是施以道統之禮，「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諸位道友。」
「活人藏在墳里，牙山還真是會選地方。」楊清音譏諷道。
「我還是我。」他說，心中充滿自信，「我有底限，不會為了正確的事情殺害無辜的人，斬妖是正確的，但是沒有必要殺死左流英，更沒有必要復活從前的符籙。」
「
「道統沒有支援斷流城，可是也沒有阻礙你們的守衛，左流英不同，他只想除魔，恨不得將道統的全部力量都用來進攻魔族，離瘋狂已經不遠，他是除妖的大障礙，也是整個道統的毒藥。」楊青元也強硬起來。
慕行秋默默跟隨，做好施法的準備，禿子頭上的魔心也在微微閃動著紅光。
斬妖會是道統內部的一個組織，全由低等道士組成，他們有感於高等道士行動遲緩，決定自己展開行動，慕行秋剛回龐山的時候，沈昊、楊清音和小青桃曾勸他加入，他當時沒有同意，甚至不知道「斬妖會」的名稱。
他感到一陣心痛，被朋友背叛的那種心痛，雖然可疑的人有幾個，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沈昊。
「又是牙山道士。」楊清音一眼就認了出來，牙山道裝與龐山無異，只是簪子略有不同，龐山簪直，牙山簪子的末端向上彎曲，幾萬年來這些特點都沒有變化。
燈燭立刻搖擺起來。
「別耍花招。」楊清音冷冷地說，「我可不會手下留情，是你們牙山先向龐山挑釁的。」
五名道士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點頭，楊青元上前一步，嚴肅地說：「做大事不能拘小節，當年你們死守斷流城的時候，破壞過多少道統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