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似妖還似非妖
第461章 又一次背叛
羽王扭頭看了一眼慕行秋，若不是這名道士放過自己，他連死在戰場上的資格都沒有。
羽王扇動雙翅，身體忽上忽下，「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他。其他人天黑之前還是得離城。」
「去妖山口吧，巨妖王在那裡等你。」
「我父親被帶到哪去了？」申己抬頭問道。
「不。」裴子函一下子清醒過來，「這是我應得的懲罰，我之前擅做主張，在鬥法中輸給你，現在又要違背巨妖王的命令，破壞他的大計，我罪有應得。」
烏雲里不僅含有極為濃重的不潔之氣，還有大量的妖霧，慕行秋提前召出五件法器將自己和跳蚤保護起來，羽王分出三片羽毛，分別飛到他、道士和麒麟鼻孔下面。
上一次跟龍魔一塊前往靈妖領地的時候，慕行秋就見過橫亘百丈城與妖山口之間的大量不潔之氣與妖塔，這一回重飛舊路，妖塔沒有增加，不潔之氣卻更加濃重。
裴子函此刻正在吸入大量不潔之氣，所以聲音顯得有氣無力，思路也不太連貫，「呵呵，但我並不後悔，非妖必須做點什麼，而不是守著人類賞賜的領地等死，我做了，只是我失敗了。」
「不是牙山，對了，你還不知道，進攻妖都的不是牙山，而是八大道統和凡人的聯軍，他們想拯救倖存的道士，所以不能徹底摧毀妖都。」
按裴子函的說法，漆無上將賭注押在了孟元侯化成的琥珀道士身上，慕行秋覺得這更像是垂死掙扎，牙山洗劍池是道統至寶，不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擊
裴子函沒有吱聲，羽王突然調頭飛走，「一刻鐘之後我會回來。」
「也包括他們嗎？」慕行秋騎著跳蚤，手指正在出城的婦孺。
「我會和他們一塊走。」
「小青桃，她是我們的堂姐，我們也這樣叫她。」裴子函陷入了回憶，停頓了一會才繼續說道：「牙山道士準備進攻妖山口，他們要奪取琥珀道士，巨妖王的計謀就在這裏。」
羽王飛進來，「我帶你來不是為了鬥法，更不是為了救他。」
慕行秋搖搖頭，他問過，可裴子函根本來不及說出那八名道士的下落，他控制跳蚤停在半空中，「在東南方發起進攻的不是牙山，是道統與凡人的聯軍，你們立刻去那裡，盡量讓他們延緩開戰，實在要打的話，也一定要先將戰場和妖山口之間的不潔之氣和妖塔清除掉，起碼要造出一個缺口。」
慕行秋也沒有救出裴子函的意圖，只想聽他說清楚漆無上的計謀。可是來不及了，想在內部擊敗妖術雲霧，得是一場惡戰，實在沒有必要。
「死亡從來不可怕，大家害怕的是死得毫無意義。」
「非妖、半妖、獸妖，所有他覺得不是必須活下來的妖，都將死在戰場上。」
「我要去妖山口。」慕行秋沒決定自己要見的是漆無上還是牙山道士，他也不知道裴子函在半昏狀態下提供的信息有幾分真實，所以沒將事情全說出來。
午時剛過不久，妖兵仍在緩緩移動，東南方
「什麼計謀？跟妖都之戰又有什麼關係？」慕行秋追問，裴子函說話越來越慢，雙眼微閉，好像就要睡著了。
跟這場道妖大戰相比，他的化妖暫時不那麼重要了。
兩股細細的雲霧突然膨脹數十倍，融為一團，將裴子函和鐵椅整個吞下。
「即使他讓你去送死。」裴子函的目光轉向慕行秋，「晚了，一切都晚了，巨妖王監視得太緊，他決定提前開戰，一切都已無可挽回。很抱歉，我無法再協助你化妖，你得去見巨妖王，他已經親自接手此事。」
「妖族的婦女和孩子，也比人類的普通士兵強壯。」羽王語帶驕傲，「我們不怕死，尤其不怕死在戰場上。」
全體妖兵都在向東南進發，羽王卻向西邊飛去，慕行秋向地面的三人說：「在這等我，我很快回來。」
可這裏不是大廳，更像是監獄，裴子函坐在一張懸浮的鐵椅上，手腕腳踝都被鐵鏈束縛，兩股細細的雲霧從頭頂垂下，源源不斷地鑽進他的鼻孔，周圍再沒有看守。
跳蚤不喜歡鼻子前面的羽毛，鼻孔噴氣想將它吹走，慕行秋拍了拍它的脖子，示意它不要這麼做，羽毛是有好處的。
發出聲音的是殷不沉，另外三名新君也在，他們都被五花大綁，掛在一座妖塔的最上方，腳下綠色的妖火正
城內快要空了，小青桃、申己和歐陽槊等在原處，四位新君沒有回來。
慕行秋收回閃電。
「小秋哥，你要去哪？」小青桃驚訝地問。
「琥珀道士……洗劍池……魔眼……小青桃……」裴子函越來越難以控制自己，身體慢慢向下滑倒，若不是有鐵鏈束縛，整個人都會掉在椅子下面。
「非妖天生是個背叛的種族，因為我們的利益與哪一方也不能協調一致，我們在人類中間備受歧視，回到妖族中間也還是如此，因為非妖已經不習慣呼吸不潔之氣，所以百丈城減少不潔之氣以供我們居住，這裏成了另一座芙蓉山，仍然與周圍格格不入。」
兩股雲霧延伸的速度越來越快，迅速逼近裴子函。
「十五萬七千多名妖兵，妖族的精華盡在於此。」羽王頭也不回地說。
慕行秋無意再聽羽王的宣言，沖他點點頭，騎著跳蚤飛回百丈城。
「即使晚了，我也希望你將事情說明白。」慕行秋察覺到整團烏雲在帶著他們緩緩移動，「還有，我想知道那八名道士的下落。」
慕行秋揚手擲出一道閃電，擊中那兩股進入裴子函鼻孔里的雲霧。
小青桃重重地嗯了一聲，沒有多問，申己卻說：「我要留下來救我父親。」
雲霧漸漸恢復了平靜，慕行秋衝出去的時候，它已經停止了顫抖，繼續緩慢地向東南方戰場飄去。
慕行秋還是感到疑惑，在他的印象中，大部分妖族對戰爭都沒有
烏雲非常厚，只能看見前方兩三丈的地方，天目在這裏沒有用武之地，若不是有羽王帶路，慕行秋肯定會迷路。
「銀羽家族都參戰了？」慕行秋問。
慕行秋沒有收起法器和羽毛，仍然騎在跳蚤背上，默默地望著裴子函，不到一個時辰之前這名非妖還是妖都大統帥，現在卻成為鐵椅上的囚徒。
雲霧像是海中巨怪的脆弱觸手，立刻縮了回去，然後又慢慢地試探性伸出來。
「巨妖王沒有下達過明確的命令，所以我沒有抗命，我和你不一樣，我一直忠於巨妖王，從未改變，即使——」
終於來到烏雲內部，這是一處頗為清爽的空間，連不潔之氣都很少，像是在烏雲里鑿出的一座大廳。
「可你讓小青桃帶話，希望以八名道士的自由換取牙山道士退兵。」
「漆無上派所有非妖去戰場送死嗎？」慕行秋看得很清楚，整座城裡的非妖，不分男女老幼，都在走向戰場，漆無上就沒想留下任何一名非妖。
裴子函蒼白的臉上露出倦怠的笑容，「羽王，你膽子好大，居然敢違抗巨妖王的命令，帶外人來這裏。」
羽王帶頭衝進雲霧，慕行秋騎著跳蚤緊隨其後。
「你在這裏救不了他。」慕行秋說，催動麒麟，向東北方飛去，那是妖山口的方向。
慕行秋再次擲出閃電，這一回做出反應的是整團雲霧，伸出一條粗壯的觸手擋住閃電
羽王哼了一聲，再沒有說話，漸漸提升高度，飛向一團龐大的烏雲。
數十里之後，地面傳來了叫聲：「慕行秋，你要去哪啊？」
大量妖兵正從地面和空中前往戰場，都對與他們逆向飛行的麒麟與道士毫不在意，偶爾有飛妖過來攔截，看到慕行秋和跳蚤鼻孔下方的銀羽，就像見了通行證一樣，馬上讓開通道。
羽王伐東展翅攔在慕行秋前面，「你應該去妖山口。」
「我最初從裴子函手裡拿到化妖丸，一直在跟他談判，自然也要找他繼續談下去。」
「但我還是得背叛巨妖王一次，因為這是非妖的命運。」裴子函露出一絲解嘲的微笑，趁著頭腦清醒，他加快了語速，「妖術師找到了一種可以控制琥珀道士的方法，但是需要大量的血，妖血、人血和道士的血，這就是妖都決戰的意義，提供無數的鮮血，不潔之氣會將血力傳到妖山口，供琥珀道士吞噬，然後……」
「讓牙山退兵，就不會……」裴子函的聲音傳不出來了，就像是被蜘蛛絲層層包裹並被注入毒液的昆蟲，就快就結束了掙扎。
羽王昂起頭，「當然。我不知道裴子函對你說了什麼，但我們和他不一樣，銀羽家族和飛族各部都已做好赴死的準備。我帶你來見他，是因為你曾經放我一條生路。現在咱們兩清了，你要麼去妖山口，要麼加入道士軍隊，戰場上咱們還能一戰。單打獨鬥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是在戰場上另有打法。」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