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眾生的黃昏
第987章 飛行之術
整個隊伍哭聲不絕，遠遠就能聽到。
「好啊，飛行之術有很多種，物飛、霞飛、雲飛、風飛、氣飛、瞬飛等等，你想學哪種？」
「昨天之前你並不認識左流英，他殺死了你的一部分殘魂，也沒有給你明確的承諾，為什麼要聽他的安排？」
他必須做點什麼。
「一碗粥。」守缺改了主意，跟在慕行秋身後自言自語，「一碗粥很好吃嗎？值得為它做出承諾？還能得到更多的粥嗎？我沒吃過粥，不對，好像吃過，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我都記不清了。如果有人給我一隻魂魄，我會幫他做事嗎？當然，我不會再吃魂魄，我是說如果粥和魂魄一樣好吃的話……」
「看來你不是初學者。」守缺看了看慕行秋手中的法劍，「物飛，顧名思議，就是要倚物而飛，法器、符籙、妖物之類都可以，劍內有幻身，可以召喚出來。」
守缺詳細解釋御劍飛行的方法，越說越興奮，好像回到了初入道門的時代，一切都很美好。
在向羅老漢做出承諾時，慕行秋感受到某種情緒在心內滋生，似乎能比厭惡生長得更壯大一些。
「很聽話的弟子。」
慕行秋止步向燒毀的集鎮望去。
「哪種最快？」
他至多能產生一些厭惡之情，厭惡公差的強橫，厭惡左流英的指手劃腳，厭惡守缺的攆不走，但是到此為止，厭惡之情不會變得更強烈。
「當然是瞬飛，如果中間沒有法術干擾的話，瞬移千里，最為快捷。」守缺演示了一下，沒有移到千里以外，而是瞬間到了山坡上，又瞬間回
慕行秋拿起劍，將其它東西一件件往袋裡送，它們都會自動縮小。
「當然，這是基礎飛行之術，更快一點的是霞飛，你可以把法劍收起來，只留幻身，幻身如霞光，踩在腳下，就是霞飛了。」
慕行秋指著遠去的逃難者，「去跟他們在一起吧，他們跟你一樣，需要別人的安排，這樣你就有事可做了。」
「你真聰明，我還沒算完呢。」守缺真誠地說，繼續扳完手指，以保證計算無誤，「我對自己的記憶忘得差不多了，法術倒是還都留著，不太完整，但是夠用了。嗯，沒錯，你得先從物飛學起，你有主法器嗎？」
「我是什麼？」守缺期待地等著慕行秋給自己下個結論。
守缺認真地點點頭，她陷在這個問題里想了很久也沒得出合理的答案。
「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幫這些人？」慕行秋改換話題。
「可是忍著不吃也挺痛苦的，那些人一靠近，我就忍不住想吞掉他們的魂魄，飢餓的滋味真難受啊。」守缺看著慕行秋，眼神迷離，不由自主地舔舔嘴唇。
飛行之術道理相通，只是技巧越來越複雜，需要的法力也越來越多，慕行秋之前都學過，一點就透，沒過多久，他已經學會一種氣飛之術，再學十五種就可以瞬飛了。
慕行秋和守缺順著官道原路往回走，不緊不慢，像是在視察自家的產業，一群百姓愁苦地望著他們的
慕行秋縱身升空，以氣飛之術向西南方追去。
守缺雙手亂擺，「可我現在不吃了，我已經知道魂魄受損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我再也不吃了，餓就餓著吧，反正餓不死。」
「氣飛有十六種？」
「哇，你可真富有。」守缺艷羡無比，她只有一具法身，別無它物，「劍就是主法器。」
「你為什麼非得跟著我？」
慕行秋嗯了一聲，在意的根本不是這件事，他在想怎麼找到那三名符籙師，皇族子弟符臨帶領九名士兵已經跑得遠了，正從集鎮拐進西南方的道路，以他們的速度大概永遠也追不上早已飛遠的符籙師，依靠兩條腿的慕行秋更無可能。
老太婆哭得更凄慘，卻也別有別的辦法，只得跟著老頭子繼續往皇京的方向走去，前方數十里起碼還有一座營地可以落腳。
慕行秋止住腳步，轉身面朝守缺，冷冷地盯著她，守缺步步後退，道袍上的火焰簌簌發抖，真的像是在燃燒。
「你連召物、送物都不會？其實非常簡單，向皮袋裡注入一點法力，不要太多，泥丸宮存思你要做什麼，越細緻越好，速度要快，然後將這個念頭送到絳宮，初學者這一步比較難……」
守缺又想了一會，露出單純的微笑，「不行，必須是左流英這樣的人才能對我做出安排，我打不過他，而且……而且他就像那種最擅長做安排的人，對不對？」
「我要
荒野中的植物被燒掉大半，不是太難以行走。
慕行秋身上只有三隻小皮袋，他還不會直接召取物品，於是停下腳步，解下一隻小皮袋，將裏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外倒，妖物、法器倒是不少，很快就在腳邊聚起一小堆。
老頭子躲不開，只好硬挨了幾下打，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拿施捨的一碗粥要求回報，人家倒是答應了，可是說得敷衍，走得更敷衍，顯然沒拿這個承諾當回事。
守缺望著迅速遠去的身影，這才明白自己被甩掉了。
慕行秋搖搖頭，表示他們兩個的承諾不是一回事，「遵守承諾讓我的心境產生一些波動，找回情感或許有助於我找回記憶，『我想起了火』，沒準是怒火，但我現在不會發怒。」
「其實是二十七種，不過瞬飛只用到其中十六種，瞬飛也有不同技巧，我知道的有五類，使用到的氣飛之術都不相同。」
「你可以試試。」慕行秋說，他雖然還不能隨意施法，但是在遭到進攻時會自動做出反抗，因此不怕守缺吞魂。
「你從前一定是個有諾必踐的人。」守缺長出一口氣，能明白一件事，讓她很高興。
守缺想了一會，「但是你得先學會氣飛，所謂瞬飛，就是同時施展十六種氣飛之術，一種也不能少，次序也不能差。」
「既然你很聽話，那就教我怎麼飛行吧，走路太慢了。」慕行秋繼續向山坡上走去，體力充足，一點也不累，就是速度過於緩慢，再過一會，恐怕連聖符軍騎兵都追不上了。
「瞬飛也叫瞬
慕行秋無動於衷，守缺離人群越遠越自在，路邊的灌木被燒得七零八落，她摘下一片倖存的綠葉送到嘴裏，咀嚼幾下立刻吐了出來，「呸呸，真難吃。」
「夠了！」老太婆打個沒完沒了，羅老漢怒聲呵斥，「他說了，不定什麼時候還有災禍降臨，等我死了，看你還能打誰？」
守缺連連搖頭，「我沒想吃你的魂魄，真的，一點也沒想……呃，想了一點，但是我能忍住，吃魂雖然能去除飢餓，可是……」守缺打了一個寒顫，她想起自己的殘魂被擊毀時的感覺。
「那我先學氣飛吧，一種就夠。」
守缺獃獃地想了一會，「我需要……別人給我做出安排，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我也是。」守缺欣喜地說，雖然她沒向左流英當面說過什麼，心裏卻將保護慕行秋當成一種承諾。
慕行秋走進荒野，追蹤那一小隊聖符軍，符籙師飛得快，但是不會一直留在天上，總得落地。
這個結論太普通了，守缺卻很高興，慕行秋想找回記憶，由殘魂組成的她想找的卻是性格，「我很聽話，所以左流英讓我保護你，我就一定要保護你。」
守缺眼睛發亮，對左流英顯然十分崇拜，就像剛入道門的小弟子談起傳說中的高等道士。
慕行秋覺得這樣夠了，十名聖符軍的身影已經消失，他
不等她說完，慕行秋已經御劍飛起，兜了一圈回來，「我已經會了，但是不夠快。」
「吃，但不是這種。」守缺藉機追上來，「其實我喜歡吃魂魄，活人的魂魄最好，剛死不久的也可以，再過幾天味道就會變差，但也還能吃。」
守缺又想了一會，扳手指計算，慕行秋猜到結果了，「氣飛要用到風飛，風飛又要用到雲飛，再往前是霞飛、物飛，總之得從最基礎的物飛開始學習，對不對？」
她仍然不敢與慕行秋並肩行走，只是跟得稍近一些，低聲問：「粥比樹葉要好吃嗎？」
慕行秋心中一動，守缺的性格尚未定型，可塑造的餘地非常大，可以將她變成忠誠的奴僕。這個念頭只存在了一小會，慕行秋很快就覺得無聊，他不想要奴僕，反倒是他對羅老漢做出的承諾仍然橫亘在心裏，驅之不去。
「左流英說……」
「跟一碗粥既有關也無關，沒吃過老漢的那碗粥，我絕不會插手此事，可一碗粥的確不值得我付出這樣的代價，我只是想知道遵守承諾是怎樣一種感覺。」
逃難百姓的哭聲隱隱傳來，守缺突然跑到前面，張嘴要說什麼，膽氣卻弱了下去，低頭讓到一邊，如是反覆三次，慕行秋全當她不存在，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前方的一道山坡擋住了聖符軍的身影，他也不著急。
嗖的一聲，地上的物品同時飛進小皮袋，袋子瞬間膨脹了一下，旋即恢複原狀。
「你不吃食物？」
「你從前一定是……」慕行秋打量守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