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元嬰之變
第1021章 魚蝦成符
狄遠服這一飛全力而為，因此撞得極重，一聲不吭就向地面墜去，石亘多堅持了一會，可法術被反彈回來，他也只能急速下降，比狄遠服還要快一些。
慕行秋的指符之術在世間獨一無二，與龍賓會全然不同，他極少顯露，給好客的主人留符時都是用筆墨寫在紙上，他這一出手，誰也沒認出來，就連狄、石二人也以為他剛剛是在以手施法。
狄、石二人都將左手負在背後，石亘笑了一聲，「你來搶奪元嬰，卻不知道元嬰大會嗎？這是左流英幾個月前發出的號召，明年七月初七，在西介國斷流城舉辦元嬰大會，帶元嬰者皆可參加。」
「我的確從趙處野那裡學到過一些符籙之術。」慕行秋說，看向狄遠服手中的孩子，那孩子也在看他。
奇怪的是，慕行秋的天目和吸法之術卻慢慢地恢復了，體質也與常人大異，不怎麼需要吃飯和休息，鮮血仍然能夠書寫符籙，而這是注神境界以上的道士才擁有的特點。
散修輕敵是有理由的，狄、石二人即使沒有道士之心，也仍然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派頭，舉手投足間盡顯道士風範，慕行秋卻是一身陳舊的布衣，頭戴草帽，肩上斜背著一隻小小的包袱，手裡沒有任何法器，怎麼看都不像是會法術的人。
三天後，慕行秋接到信，決定去一趟撈月山，他也聽說過一些元嬰的事情，覺得這些嬰兒的出世似乎與自己的失憶有著某種聯繫。
慕行秋能用十指同時寫符，瞬間即成，符臨讚嘆不已，
狄遠服冷笑，石亘大笑，兩人同時亮出左手法器施法進攻，雖然之前大意輸了一招，他們可一點也不怕符籙，即使是星山宗師傳授的符籙，在道統十八科里也屬於末流。
只有狄遠服和石亘看出此人不凡，但是沒有叫停散修的攻擊，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守缺對符籙卻不感興趣，也不想報仇，尤其是她找不到仇人，道統符籙科弟子凋零，早就沒剩下幾名道士。
四處流浪的這段時間里，慕行秋給自己定下一個規矩：除非是鬥法時迫不得及，絕不飛行。
火龍飛到近前，慕行秋抬起右手，五指齊動，瞬間就在敵方法術上寫下一道定身符。
慕行秋對這些善良者的回報通常是幾張紙符，用來驅逐野獸，或者在必要的時候求雨、止雨，后兩種符籙尤其受到農夫們的歡迎，慕行秋因此又得到一個「雨師」的稱號。
「哼，擦亮你的眼睛，他不是我的幫手，只怕又是一位想參加元嬰大會的傢伙。」石亘沒有誤解。
五行法術當中，火焰術數量最多，慕行秋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自己當初為何要選火當作找回記憶的指引，他已經見過許多火，還是一點眉目也沒有。
「你的符籙很特別啊，是哪個道士教給你的？」石亘發問，他相信魚蝦上的符籙絕非龍賓會
「古神教不要參与強者之間的爭鬥，這個世界早已不缺強者，缺少的是倖存者，如果遇到繞不過去的危難，給我寫封信，或許我能幫你。」
散修在撈月山布下的重重禁制，都成為慕行秋的「符紙」，他一路寫一路走，沒被任何人、任何法術發現。
狄遠服在山崖上連撞三次才停住下墜之勢，黑袍和長發都亂了，不由得滿面羞紅，右手裡的元嬰奮力掙扎，被他緊緊抓住，「你是道士？你是……慕行秋！」
「星山宗師。」狄遠服和石亘都吃了一驚，心裏反而好過一點，被宗師的符籙打敗，情有可原。
慕行秋和姚校尉有過一次偶遇，他拒絕再以慕將軍的身份傳播弱者之道，但是傳授給姚校尉一些有用的符籙，並贈送了一些法器，臨別的時候他留下一張紙符，此符能在八百里範圍之內找到舊主的下落。
「左流英是道統祖師的代言人，一切行為自然都要秉承祖師的意思，元嬰大會有什麼好處？獲得祖師的認可，有資格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好處。」
狄遠服想起來了，的確一個叫錦簇的馬妖與慕行秋長得一模一樣。接連兩次被石旦糾正，狄遠服的臉色不太好看。
敗了一招之後，狄遠服終於肯認真看一眼來者的容貌，慕行秋是被祖師昆沌親手送進拔魔洞的，幾乎所有道士都認得他的那張臉。
他的內丹是被自己的法術擊傷的，非常難治，他又不會養丹之法，只能順其自
在山腳，他看到從撈月潭裡掉出來的一些小魚小蝦，身上殘留著狄遠服的法術，比散修們的法術更強大一些，於是他揀起兩隻，在它們身上寫下幾道符籙，其中一道用來保命，一道用來飛升，還剩下兩道備用。
狄遠服抓住元嬰，再次準備沖向石亘，在他看來，擊敗對面的明鏡科高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姚校尉沿江行走，聽到的元嬰傳聞越來越多，當他親眼見到一個之後，越發確信大難將至，爭奪元嬰的戰鬥很可能會涉及到所剩不多的普通人類，於是拿出符籙，寫了一封求助信。
當先衝來的是一條火龍，遠看更像一些，近瞧卻只是一條長長的火焰，粗具龍形而已。
「原來如此。」慕行秋再次看向元嬰，「看樣子此元嬰歸誰所有尚未確定，讓我也加入爭奪吧。」
砰砰兩聲，飛行的狄遠服撞在一條五尺長的大魚身上，石亘發出的法術則被一隻四尺巨蝦擋住。相撞並非偶然，兩人在施法的時候就是要順便消滅攔路的魚蝦符，只是沒料到它們還有后招，而且極為強大。
「又是左流英。」慕行秋實在猜不透那名道士的想法，「元嬰大會可有什麼好處？」
半年之後，符臨沒什麼可教的人，決定去北方尋找慈皇的大軍，據說這支人類的軍隊並未滅亡，仍
昆沌一手製造五行之劫，殺生無數，可他越強，倖存的道士越想取得他的認可，在投奔靠山這一點上，道士與凡人無異。
慕行秋原計劃等內丹複原之後就繼續尋找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火，休養期間順便學習符籙，老師是符臨和皇甫養浩留下的那捲書，結果這一等就是兩年多。
眾散修悚驚，再沒人敢出手，狄遠服看向遠處的石亘，「原來石首座並非獨來獨往。」
「不是慕行秋，是那隻馬妖。」石亘從五里之外飛來，相隔還遠就糾正了狄遠服的「錯誤」。
石亘的想法與他一樣，浮在原處不動，心口處的魔骨發出一道紅黑相間的光。
火龍停住，像是被一盆冷水澆得凍住，慕行秋手指不停，又寫下第二道符籙，火龍恢復行動，沒有攻擊原定的目標，而是調頭迎向身後的散修法術，或噴或吞，沒一會就將它們擊散，自己又在空中飛了半圈才消失。
石亘很快飛到近前，與狄遠服互視一眼，默契地達成妥協，決定暫時罷手，共同對付馬妖，於是一塊降落到山腳處，停在馬妖百步之外。
「剛剛聽兩位說有一個元嬰大會，請問那是什麼？」
慕行秋沒有遠離人群，而是在城鎮之間流浪，遭遇過不少白眼，被當成乞丐驅逐過，還被當成探路的盜匪追打過，可是也多次受過恩惠，那些在五行之劫中倖存的人類，自己飢一頓飽一頓，對不期而至的客人一點也不吝嗇，往往
散修們根本沒看魚蝦符籙，只見山腳處站著的外來者，無不吃驚，沒守住山，這可是要受責罰的重罪，立刻就有十多人施法攻擊。
符臨不明所以，慕行秋猜測她去尋找那如寶石一般完整無缺的心境了，她曾在錦簇身上看到過，一直無法忘懷。
一魚一蝦在空中搖搖晃晃地飛了一會，先後跳進潭水中，恢複原形，觀戰的數十名散修終於明白來者不善，紛紛後退，膽小者轉身飛走，他們要的是靠山，可不是有難同當。
守缺在符臨之前離去，她學了幾招符籙，能以五指寫符，恍然大悟，「當初滅絕念心科的時候，符籙科最積極，那群道士是怕我們寫符太容易，奪了他們的本行吧。」
一天晚上，她走了，事前毫無預兆，也沒有當面告辭，或是留下隻言片語說明原因，就像一陣風，說來就來，打個旋兒，捲起幾張紙片和灰塵，覺得無聊，說走就走了。
因此，他用了整整七天才走到撈月山，正好是狄遠服定下的十日之期最後一天，趕上了兩名注神道士鬥法。
兩三寸長的一魚一蝦就這麼迎來了短暫一生中的巔峰，飛到空中攔住兩名注神道士。
狄遠服也醒悟過來，但他不覺得來者的法術有多厲害，「無知妄人，也敢搶奪元嬰。石亘，咱們還是先分出勝負吧。」
他也曾打聽過其它道統至寶的下落，卻一直沒有得到確切消息，祖師塔的分身被他收在一隻百寶囊里，它很獨特，不肯與任何法器共處，一進入囊中，其他物器就都自動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