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2章 子儀不出，奈蒼生何（3）

馬元舉道：「你的意思是……這些丹藥有毒？」

「正是。這些丹藥都含有阿芙蓉，吃了之後，雖然短時間內能讓人感覺身輕體健。不過實際上卻是毒性不淺，對身體大大有害！」

「根據在下猜測，儘管天福和尚謀反一案已經大白于天下。但是陛下實際上並未停止吃那些丹藥。這日積月累的，量變引質變，毒素越積越深，最終引起陛下的腦瓜都不太好使了……」

「他們謀反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又有何不敢？」

「不會吧，陛下英明天縱，知道天福和尚不是好人。難道還會繼續服食他給的丹藥。再說了，這麼多年了，即使天福和尚留下了一批丹藥，也應該早就被陛下吃完了呀。」

「能怎麼樣？」

「有這種苗頭就不得了！秦國公，現在陛下的安危可就全寄托在了您的身上。您一定要馬上入宮面聖，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拜託了！」

馬元舉仔細一琢磨，該郭業乾的活還真不少。首先，郭業要想辦法勸諫陛下廣開言路，把魏徵和孔穎達請回來。接著，還要郭業查明李二陛下性情大變的真相。最好是能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偏生這麼重大的事情，交給別人干都幹不了，也只有交給郭業，才有一線成功的希望。

「那就是天福和尚在煉製長生不老丹之前，就獻給了陛下不少丹藥。陛下服食了這些丹藥之後，感覺非常靈驗。」

見馬元舉面色不善，郭業忙替他解釋道：「後來秦英投靠了朝廷，已經完全改過自新了，還救過太子李承乾一命。」

「那我怎麼知道？」

馬元舉道：「那咱們一起去！」

想不到前些日子人人喊打的奸佞之臣，到了現在，竟然成了拯救社稷安穩的關鍵人物。造化弄人，一至於斯！

「記得就好。那你知不知道，當初天福和尚化名羅邇娑婆，因何取得了陛下的信任？」

馬元舉整理了一下思緒，字斟句酌得說道：「秦國公，您甘冒奇險，力挽狂瀾，拯救社稷于危難之中，就是擎天保駕的大功臣。」

「那毒從何來？」

等秦英走了，馬元舉繼續說道：「我暫且相信阿芙蓉能讓陛下欲罷不能。但是這麼多年了，陛下又是從哪得來的那些藥物？」

「什麼原因？」

郭業苦笑道：「馬兄，咱倆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郭業遲疑道：「你讓我去查陛下？馬兄，我知道最近很多人看我不順眼。但是以咱們倆的交情，您總不會也盼著我自己找死吧？」

「是什麼？」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在下以上癮的丹藥為誘餌，讓那幫富戶，不得不主動獻出大筆錢財。此等行徑，就如同吸人鮮血一般，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個匪號。」

他說道：「小人在發跡之前，乃是一個遊方道士。遇到那富有人家，就引誘當家之人吃含有阿芙蓉的丹藥。吃上癮之後，這些丹藥值多少錢，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什麼人？」

馬元舉大吃了一驚，道：「事情已經到了如此嚴重的地步？這可如何是好？」

這兩件事不僅僅是十分危險，更關係著社稷安穩。用「只要」二字來形容，還真是遠遠不夠。

「不對吧……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這事兒都過去好幾年了。陛下的轉變，可是從最近開始，這你又怎麼解釋？」

「正名？怎麼正名？難道你要把陛下的大一統計劃泄漏出去？」

馬元舉神色一黯，道：「為了大唐江山，也只能對不住老侍中了！」

郭業道：「馬兄您先別著急。這隻是郭某人的一個猜測，到底事情發展到了哪一步，咱們還並不清楚。」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事實上，陛下之所以如此信任天福和尚，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呃……一個可能是想當初天福和尚的確給陛下煉製了不少丹藥，時至今日陛下還沒有吃完。另外一個可能就是陛下令人分析原來丹藥的成分，又另外煉製了一批。第三種可能……」

「事關大唐社稷安穩，無論怎麼小心也不為過。郭兄弟，對不住了。」

「那當然不是了。秦國公，這等小事，您不必擔心。我馬元舉有把握，既不把咱們倆今日的談話泄露出去，又讓您成為大唐的第一忠臣！」

「那又如何？」

郭業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完全不行！我可不幹這事兒！成仁取義這種事兒，那個你們這幫正人君子乾的活。我郭業可不摻和。」

那該怎麼說服郭業呢？

……

「我等正道中人，自然不會讓功臣寒心，必定會宣揚您的功績，為秦國公正名！」

馬元舉擺了擺手，道：「現在都火燒眉毛了，我怎麼還會和秦英這種小人物計較？讓他下去吧。」

「這……主要是老侍中之死，大家認為你難辭其咎，陛下又一味的袒護與你，這才有了如此誤會。不過，現在，這些都算不了什麼了，只要你能……」

「先說第一個問題。吃了那些丹藥之後，短時間內只見其利未見其害，陛下未必會認為那些丹藥有問題。當然，最重要的是，即便陛下覺得那些丹藥不妥，恐怕也已經難以割捨了……」

「第三種可能，也是我最擔心的。天福和尚一案，黑幕重重，直至今日也沒有查清。在下恐怕那些幕後黑手賊心不死，又通過某種渠道，把丹藥重新獻給了陛下。」

「呃……聽說是他治好了皇後娘娘的不治之症。」

說到這裏，郭業冷笑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在你們的心目中，我郭業就是稱為大唐第一佞臣也不為過。怎麼？現在大唐危險了，你們這幫忠臣不捨身取義，倒叫我這個奸臣去送死？」

馬元舉無奈地說道：「我當然知道此行非常危險。但是為了大唐江山，還請秦國公勉勵一試！孔曰成仁，孟曰起義，捨生取義，就在今朝！秦國公，拜託了。」

「當然記得。因為這場大案，太上皇駕崩，曹王魏王和蜀王也死於非命。」

「世上竟然有如此害人之物？」

二人一起出門，吩咐孫子善去把秦英叫來。等秦英來了，把自己的外號到底如何得來的，又講述了一遍。

郭業道：「說實話，郭某人也並不敢肯定，陛下是否中毒。不過也只有這個理由，可以解釋陛下為何不復之前的英明神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兄可還記得，幾年前轟動一時的天福和尚謀反一案？」

「您有沒有想過，此事雖然危險很大，但是利益同樣很大。隨著陛下的癮頭越來越大，到了最後，恐怕他們就能利用這些丹藥要挾陛下。有了如此巨大的利益，些許危險，又算的了什麼？」

「他們敢？」

「乃是我的隨從，姓秦名英。江湖上人送外號吸血道人。您可知他以前這個外號是怎麼來的？」

「那他們就不怕陛下按圖索驥，把他們一網成擒？」

郭業道：「阿芙蓉這種東西，非常容易上癮。吃了之後，能讓人飄飄欲仙。但是長期服食，偶然間停下，就會讓人痛苦異常，不得不繼續服用。」

「那是自然。元舉兄如果不信的話，在下可以請一個人來作證。」

「不知道不要緊。等我把他叫來了，您自己問。」

「我是第一忠臣？那因我而死的老侍中王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