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10章 退兵與放人
「在下不姓張也不姓趙，在下孟大人麾下隊正李廷珪。」李廷珪道。他的官職比武虔富低了幾級，可此時此刻，是刀說了算。
「先放人再退兵！」武虔豐也是個倔脾氣。
還是用「撲」吧，再呼應一次。
那些士兵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將破損的大門又抬又扛地關上。
「應該不是李叔叔他們，他們不會這麼莽撞。我們是人質，他們來攻，只會害了我們的性命。」孟昶分析道。
郭威更是吃驚。
若論謀略，高者乃老大武虔裕。若論武功，強者則屬老二武虔豐。若論謀略武功都不行者，別提了，當然是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武虔富。
你別說，王昭遠還是很聰明的，怪不得後來成為「蜀中諸葛」。
「所以如果綿州兵攻破了山寨，我們也將被殺。」孟昶不禁深呼口氣，然後對王昭遠道：「看來你爹也想到了這層，所以讓你將我們藏起來。還要多謝你爹。」
「你！」那邊的霍犀猊聽到后氣憤不已，揮斧就砍了過來。
那天就是這人指揮的，應該是個頭，姓什麼呢？管他的，先喊了再說。
「什麼一夥！他們來與霍叔商議時，我爹就曾勸過霍叔不要答應。」王昭遠辯解道。
王昭遠不願意了，「謝什麼謝，咱們是結拜兄弟，不分你爹我爹的。」
霍犀猊、王路已經趕來，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一聽二哥已進攻山寨，武虔豐立刻快馬加鞭趕了過來，他知道要壞事。老大做事一向穩妥，雖
「不走留在此地做甚。」李廷珪對霍犀猊那日堵住後路劫持公子一直耿耿於懷，若不是見王路關鍵時候想到了保全公子的性命，他才懶得搭理呢。
我才沒那麼傻呢？霍犀猊又大喊道：「你們先退兵我再放人！」
柴榮看著這位身材高大，手執長槍，自己並不相識的大漢答道：「是，小侄柴榮。不知您是？」
「外甥？」柴榮掙脫開郭威的擁抱，懷疑地問。
武虔富的脖子上已換成了兩把山寨士兵的刀，他也望見了，心中大喜。他知道二哥武虔豐已經趕到了。
「李大人不能走啊。」武虔富知道他們這一走，霍犀猊肯定會把自己剁成肉醬。
柴榮沉思會道：「我看綿州方面是想先嫁禍山寨，后殺人滅口。這樣，三弟的父親即使猜到了幾分，也拿他們毫無辦法。起先我們被俘是嫁禍，現在攻打山寨是滅口。」
口徑很一致。這是他們三兄弟商定的。
李廷珪犯難了。這足有一千兵馬，就靠他們幾十號人，恐怕難以對付。
「自己不會看啊。」李廷珪沒好氣地道。
「哦，是李大人。誤會，誤會啊。在下聽聞孟公子被這幫山賊劫持，不顧疲倦星夜趕來營救。這位就是孟公子吧，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武虔富指著孟昶三人道。也不知哪個是孟知祥的
孟昶他們當然完好。
綿州士兵都已繳械老實地站在了一邊，唯有武虔富的脖上依舊掛著王全斌的刀。
旁人不禁樂了。怎麼感覺像一群小朋友在玩打仗啊！
「對啊。我是你姑父，為了尋你，不知跑破了多少雙鞋呢？」
他這身板，撲過去還不把柴榮壓扁啊。呵呵，為了呼應，就用這個詞吧。
「是什麼人，你知道嗎？」孟昶問。
郭威當時只是名小小的軍吏，怎麼可能會流傳他的故事。孟昶便順口編了首兒歌來糊弄下。
「昭遠，出來吧。」洞外傳出了王路的聲音。
孟昶又有了疑問：「難道還有另一方人馬？」
這邊損失不大，只有兩名士兵受了點輕傷，李廷珪帶領大家迅速撤出山寨。
剛出山寨，還沒來得及高興，停下了腳步。
王路一聽忙問：「這就走？」
「先退兵再放人！」霍犀猊的脾氣更倔。
他悔恨自己貪功，如果等二哥的一千兵馬趕到后再攻打山寨，豈不十拿九穩。事已至此，脫離困境要緊。
王昭遠跑來放出他們，並帶著他們躲進了那個小山洞。
「不行，先退兵再放人！」武虔豐大聲回應道。
洞口被茂密的長草遮擋，果然不易發覺。
「李叔，武叔。」孟昶撲向了李廷珪和武璋。
「……」柴榮不知道喊什麼，也不知道撲向誰，他在後面笑著。
「姑父。」柴榮撲向郭威。
「先放人再退兵！」他扯開稚嫩的嗓子喊道
武虔富被揪得「啊啊」直叫：「二哥，救我。」
「你爹說有人攻打山寨？」柴榮問。
「是我爹。」王昭遠高興地拉著柴榮和孟昶爬起來，跑出山洞。
孟昶就在旁邊，道：「霍叔叔，我來幫你喊。」
王昭遠回答道：「嗯。我爹怕傷了我們性命，便讓我帶你們到這躲藏，待天黑后咱們再出去。」
絕對是大軍，人數應不下千人。李廷珪立刻大喊：「快，回山寨。」
「先放人再退兵！」「先退兵再放人！」兩個人竟鬥起嘴來了。
山寨中存活的士兵們還在打掃戰場，人數只剩三四十人了。
寨門緊閉，硝煙未散，不用說老三攻山失敗。武虔豐指著山寨大叫：「爾等山賊，盡敢加害朝廷命官家眷，速速出來送死！」
那支大軍很快便到了山寨，陳列完畢，當先一人跨馬橫槍，正是武家三兄弟老二綿州校尉武虔豐。
「放心吧。這裏只有我知道，其他人是尋不到的。」王昭遠自信地道。
武虔豐武藝雖強，但頭腦實在不咋樣。「放了我三弟！否則踏平山寨。」
李廷珪阻攔住道：「你們之間的事待我們走後，自己解決吧。我們走！」孟公子和柴公子都已救出，趕緊地趕往成都方為上策。
抬頭一望，大驚失色。看來這下山寨是徹底完蛋了！
很多年以後，當這三人又一次回憶起這山洞時，才發現人生最幸福的時光是如此短暫。
王全斌收起刀，還未等武虔富喘口氣，霍犀猊的大斧又立刻架到了
遠處煙塵翻滾，喊聲轟鳴，有隊大軍正奔山寨而來。
孟昶並不作答，繼續道：「其實要辨認是否你姑父很容易。因為他的脖後有一飛雀紋身，人稱『郭雀兒』。你只要看下他後頸便知。」
「哈哈」，大家更樂了，連那一千綿州兵馬中也傳出好大的偷笑聲。偷笑的聲音很小，人多一起偷笑，就變大了。
王路欲言又止，看了眼正和孟昶、柴榮道別的兒子，嘆了口氣。
「姑父？我只有一個姑姑在宮中啊。」柴榮還是不相信。
霍犀猊早已火冒三丈。上了這幫狗賊的當了，他們是不滅山寨不罷休了。他過去一把揪過武虔富，走到靠近寨門一高處，厲聲道：「武虔富在我手上，你們若要胡來，我便殺了他。」
「你，你怎麼知道？」郭威盯著孟昶問。
孟昶笑著對滿是驚訝地郭威道：「郭叔叔無需吃驚，你的事迹早被人編成了兒歌。我也會唱『荊州郭雀兒，失手殺無賴，孟津遇柴妃，佳偶本天成』。呵呵，大概就是這詞，我也記不清了。」
柴榮一看郭威後頸處，果有一飛雀紋身，栩栩如生。
到底是未來當皇上的人，你看這分析得多清晰。
柴榮也跟著道：「對。咱們是兄弟。」說完，一邊一個摟住。他的年齡最長，雖然也很害怕，但決不能表現出來。
「不知道。」
「這位不是張大人，哦不，趙大人嗎？」見到李廷珪等人走過來，他喊道。
武虔富氣得大罵笨蛋。
多麼的無
戰爭有時也有快樂，只不過這快樂和生命相比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王路雖然剛才的力戰已耗盡了力氣，但大腦的思路還是很清晰的。「霍將軍，不可放。」
「爹。」王昭遠撲向了父親王路。
「三弟說的是。」柴榮點頭同意，「所以只能是在前面阻攔我們的綿州兵。可他們不是和山寨一夥的嗎？」
「外甥。」郭威撲向柴榮。
「哈哈。沒想到郭兄就是大名鼎鼎的郭雀兒啊，久仰久仰。」李廷珪當然也沒聽說過郭威的名號，可公子都會唱人家的兒歌，咱孤陋寡聞沒關係，可不能丟了孟大人的臉。
孟昶聽到他們的談話，馬上已知道此人便是未來的周太祖郭威，走過來道：「大哥你有所不知。你姑姑從宮中放出，回家途中遇黃河大水，借宿孟津渡口，巧遇這位郭英雄，心生愛慕，送毯贈被。郭英雄深為感動，兩情相悅，便結為連理。」
山寨的大門已經破損，山寨的士兵扔在打掃戰場，李廷珪一進寨內，就破口大罵：「還打掃個屁啊，快關大門。」
他奶奶的，就不能消停會啊！李廷珪心中罵個不停。
「你是柴榮？」郭威走過來問道。
「嗨，這還不好解釋啊。」王昭遠道，「肯定是綿州那邊跟山寨要人，也就是大哥二哥你們，霍叔叔和我爹不同意，就打了起來。」
李廷珪心裏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醬呢，自然不理會。
「好！就按你所說，先退兵再放人。」霍犀猊再笨也知道此時該說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