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48章 太子的自信
孫文昭第二日便到，兩人交情頗深，探討著當下時局，長吁短嘆，將來的命運糊塗一片。
其實很簡單，「明日清晨集合隊伍，直向興元府。」
李延厚等人搖頭嘆氣，不再言語。
次日清晨，孟昶率眾出了劍門，縱馬直奔興元府。
「孟公子來得好快，有失遠迎。」兩人還禮道。他們不是蜀國將領，是朝廷大員，所以孟昶皇太子的身份跟他們無關。
孟知祥看后又來了句：「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孟知祥裝起了糊塗，「什麼軍令狀？朕怎麼沒見過？」
慕容延釗更是乾脆說道：「不如太子你留在此地，我等殺向興元府。」
「哈哈。孟公子風塵僕僕，還請入城歇息。」張虔釗客氣地道。
李延厚、李廷珪等人在一路驚訝中到了興元府城外。
「張大人，孫大人，那日一別，可想死我了。」孟昶下馬笑著打招呼。
趙季良笑道：「我昨日已做了此事。可別忘了你的昶兒也是我的昶兒。呵呵。」
孟昶知道他們不放心這群年輕人，立刻道：「可以。好，令這幾人每人選一千精騎兵後日必須到劍州報到候命。所選之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諉，所屬部門必須放人。」
三人皆恨恨瞪了他一眼。
孟昶這才簽上名字，遞給父親。
孟昶笑道：「快嗎？侄兒我心系兩位叔叔，生怕耽擱誤事，快馬加鞭來的。」稱呼變了，關係又拉近了一步。
激烈的思想鬥爭后，他立刻吩咐手下去源州請孫文韶，又下令各城各關，對孟昶的隊伍放行。
「不過這五千兵馬必須是精兵良將，我要親
李延厚與孟昶及王全斌等人不熟，心中暗呼不妙。這皇太子如此重大的行動只帶這點人馬不說，簡直就象是在遊山玩水，兒戲一般。可趙季良的叮囑又響在耳邊，而他自己的保證也同時響起。
孟昶頓了下道：「如今朝廷動亂，李從珂大軍都已東去，這些地方正好空虛，何不趁機歸入蜀國版圖？」
趙季良也忙道：「昶兒，紙上談兵和實際戰爭有很大區別，你再斟酌下。」
「是不是有些太冒險了？」王昭遠擔憂地問孟昶。
孟知祥應允。已經只要五千了，再不應允實在說不過去。
孟知祥道：「讓他吃點苦頭未嘗不是好事。德彰，你儘管遵從他的安排。另外命令趙廷隱率三萬兵馬悄悄接近劍門，隨時準備出蜀。」
孟知祥點頭，「也應告訴趙廷隱將軍，讓他見機行事，地盤的得失次要，昶兒決不容有失。」
看這形勢，自己的性命看來是回不到蜀中了。
孟昶又在劍州耽擱了一天，視察了劍閣的駐防，遊覽了周圍群山的險峻，才在晚上對眾將說出了行動方案。
「哈哈」，三人齊笑。其實在他們的內心深處有種奇怪的感覺，孟昶一定會成功。這感覺與嚴峻的現實碰撞，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盤旋。
前途問題，不正是讓我這幾日煩心的事嗎？李從珂大軍已漸逼近京城，帝位很可能要換，作為曾經討伐過他的人，他會如何對付我呢？到底該何去何從呢？「草包將軍」的名聲是抹不去了，但這命總要想辦法保
最後又叮囑道：「不可泄露此行目的。」
孟昶笑道：「當然，不然我敢只帶這點人出劍門嗎？我又不是傻子，呵呵。昭遠，你即刻去『之家』找韓繼勛，讓他率十名『刀鋒』，明日便隨你啟程先行去興元府張虔釗處，讓他約孫文韶，等著與我會面。我寫封信你帶去。」
待孟昶走後，趙季良連忙道：「陛下切不可任昶兒隨性所為。」
「一萬？」孟知祥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下。
「對。」王昭遠同意道，「那些歸順的兵馬正可以為我所用。但是，你真有把握讓他們歸降嗎？」
說來也怪，所到城池關隘，唐軍並不阻攔，俱客氣相迎，客氣相送，包括利州、三泉。
「趙大人放心，就算丟了李某性命也會保全太子的平安。」
李廷珪接著道：「李將軍說的是。我們五千人馬或可攻下這幾處，但到達興元府時恐怕也所剩無己。還請公子三思。」他習慣了直呼公子。
孟昶笑著道：「當然八千也可。」
孟昶當即說出了李廷珪、王全斌、符彥卿、慕容延釗幾名年輕將領。
孟昶根本不理會他們的台階，拱手握拳面向父親道：「孩兒願親率六千兵馬出征，望父皇應允。」
知道此事的孟知祥、趙季良、王處回三人遠望的目光中滿是擔憂。趙季良道：「我已經告知李延厚將軍，昶兒的性命是第一位。」
「孟公子已到城外。」有人稟報。
信很短：孟昶將於近日抵達興元府探討張、孫兩位大人的前途問題。
「就他們嗎？」孟知祥本以為兒子會挑趙
孟昶誅殺李從儼的手段他是親眼目睹，知道此太子比他老子更難對付，連忙道：「拿上來。」
王昭遠進來施禮后道：「蜀國皇太子孟昶有信給大人。」
「我看未必。」王處回插話道，「還想請問陛下，那張軍令狀呢？」
孟昶立刻道：「有何不敢？」
孟昶之前說的不無道理，若擁有了那塊地盤，外敵對蜀的衝擊將會有很大的緩衝餘地。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外面的地盤越大，巴蜀受到的傷害越小。何樂而不為？孟昶只帶五千人馬便想收服這麼大的地盤有些異想天開，趙廷隱這三萬人才是真正地收服大軍。
趙季良聽后道：「必須要有名老將壓陣。果州刺史李延厚沉著穩重，有勇有謀，可堪一用。」
我倒。越說人越少，再說下去會不會只需兩千呢。孟知祥知道這孩子的拗脾氣，道：「軍中無戲言，你可敢立下軍令狀。」
王處回也跟著勸阻。
上次去成都，孟知祥是蜀王，大家是同事。如今孟知祥已稱帝，應該算是敵人，他還派人來做甚？不過他蜀國是鄰居，實力雄厚，不可得罪。
張虔釗有些鬱悶，率兵攻打鳳翔，卻只落得一人逃回。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他「草包將軍」的大名沒幾日已傳遍天下。
「胡鬧。」孟昶喝道，「你們都是我的大哥、我的叔叔，那五千士兵也都是我的兄弟，我怎會讓你們去送命。以最小的損失換取最大的勝利一向是我的原則。不必多言，按令行事。」
「何必一定要打？」孟昶笑了笑，「張虔釗、孫文韶二人不是早就向我們示好了嗎？我只需一萬人馬便可。」
孫文韶也說道：「是啊，快請進。這些將士？」說著，指向那五千精兵。
李延厚擔憂孟昶安危，剛想說要隨同進城。那邊的李廷珪、慕容延釗包括韓保貞已搶道：「我等願隨太子進城。」
看著孟昶身後的五千騎兵，張孫二人互相望望。看來不是來遊玩的，難道想打我們？
張虔釗馬上命令手下去辦。鳳翔一戰，他帶去的人馬全部丟失，後勤保障充裕著呢。
趙季良一邊搖頭一邊拿過紙筆寫下軍令狀，孟昶拿過來一看，道：「亞父，你寫錯了，怎麼是一萬，改成五千。」
眾將率精兵已在劍州候命，見孟昶駕到，欣喜若狂又有些意外。除了李延厚知道此行的目的，其他人尚不知曉。
作為其中最長者，歷經百戰的李延厚先發言：「此去興元府，小的關卡不計，還要經過利州、三泉等地，都有唐兵把守，恐怕沒那麼容易吧。」在他的心思中，讓孟昶受到的挫折之地離蜀越近越好，這樣才可能全身而退。
「肯定燒了。昶兒不做皇太子，誰來做呢？」趙季良道。軍令狀上寫明了若孟昶此行失敗，將自行廢除皇太子之位。
聽聞蜀國的王昭遠求見，很是不明。雖曾見過一面，但他沒記住那位深夜帶話的少年。
王全斌與符彥卿都點頭同意，「我等喪命沒啥，可讓太子你犯險，萬萬不可。」
「太子，你再考慮下吧。」王處回想緩和下氣
孟昶笑道：「我覺得四千應該也夠了。」
兩人一聽，急忙起身前往迎接。
孟昶笑道：「我和兩位大人去聊天，又不是去打仗，你們去做什麼。張大人，我這些弟兄的伙食、營帳？」
孟昶道：「其實一點都不冒險。這張虔釗與孫文釗必將歸降大蜀，我們要對付的僅雄武節度使張延朗一人而已。可當我們到達秦州時，人馬又何止五千？」
「什麼？」眾將不敢相信。
你這孩子，怎麼又少了一千。我改，我改，你就別再少下去了。趙季良真是好心沒好報，尷尬地將一萬改成五千。
老相識重逢，早已忘記了身份，孟昶與他們捶拳搭肩，把手言歡。你一句我一句地問來問去，渾然不去想為何聚在這，又要去做什麼。
「有請。」他立刻吩咐道。
趙季良和王處回看出了孟知祥的意圖，點頭稱好。
孟昶出征的消息一直被封鎖，一切都在隱秘中進行著。孟昶率領韓保貞的一百「刀鋒」戰士白衣白馬出成都北門時，百姓都在高彩烈地喊叫：「太子多打些獵物回來啊。」
「現在就出兵？不可不可，百姓會怨聲載道的。」孟知祥擺手道。
你小子也太盲目自大了吧。這些地方全加起來沒有五萬官兵，也不下三萬。不讓你吃吃虧你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此言當真？」孟知祥厲聲問。
孟昶心道：這次的獵物確實不會少！
孟昶轉身下令：「王、符二人隨我入城。李延厚將軍率將士紮營城外，不許擾民，不許踏入城門半步。」
孟知祥也跟著笑了，「還是你關心多些，我這個親爹倒有些落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