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0章 四夜四天（六）
「輸的人，不論用什麼辦法，都必須請他二人出山。」孟昶道。這話的另一層意思彷彿長沙已在大蜀手中。
「你怎麼這麼賴皮，我告訴你們皇上。」
「本來是你們的私事，可現在不是了。」孟昶道，「因為王將軍是我的朋友，他的母親便是我的母親，他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又來老一套，不過很管用。
「王將軍，可以停了不？」孟昶問道。
徐仲雅答道：「王贇孝道出名，必會感激皇上。」
玉潭空蕩蕩的迎接馬希萼的到來，沒有敵軍，也沒有友軍。一打聽，才知道佔領玉潭的蜀軍已連夜撤走，馬希萼很高興。
劉彥韜道：「臣有兩人舉薦，足可退敵。」
王贇阻攔道：「國之將破，家之何存。你走吧，將我原話告知李大人便是。」
突然士兵來報：「長沙有信使。」
呂尚小聲道：「我從蜀營進來時，又碰到了徐大學士。他讓我告訴姐夫，『此等小人行徑，在大蜀是不可能發生的』。」
孟昶馬上搖頭，「你哪輸了呢？你未傷一船一卒。我只是可惜這些魚，怕時間長了不新鮮。」
眾人這才注意到洞庭湖面上漂浮著無數被炸死或震暈的魚蝦。
岳州的王贇吃不下那些鮮美的洞庭魚，母親與家人竟被楚王軟禁，讓他又氣又恨。
「這在左邊，是我們的。」
想家人平安，靠祈禱是不行的，得用實力說話。孟昶看罷何仲舉送來的信件，問了句：「聽說王將軍的
孟昶笑道：「徐大學士儘管問。」
哪管馬希廣同不同意，哪管大臣是否有反對意見，李宏皋已開始布置。
「臣有些不明白，還請皇上明示。」徐仲雅道。
你說過嗎？眾臣不敢言語。
「岳州呢？要不要派兵增援？」何仲舉問道。大臣中走的走，關的關，有名氣的人已沒幾個。
「衡州馬希崇，還有許德勛之子許可瓊。」劉彥韜說出兩人姓名。
王贇長嘆道：「諾言已出，必當遵守。若城破，他不想我死，我也必須死。」
你們不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我怎會出兵？他心中想。
妻弟呂尚匆匆自長沙趕回，彙報完情況，見姐夫憤恨，安慰道：「想楚王也不會為難他們，姐夫不要過分憂慮。」
莫非要來援兵？王贇馬上到：「快傳。」
洞庭湖上，沒有敵我，那氣氛就像兩支出湖打魚的船隊正在分享勞動成果。
「好哥們，等你到了我們大蜀，我請你吃臘肉，可爽了。」
何仲舉匆忙告辭飛馬回長沙。
「好，一言為定。我叫李戴，你呢？」
孟昶看完全過程，相當地滿意。據說這樣的船已有五十艘，呵呵，應該是天下無敵的艦隊了。他揮手示意樓船向王贇靠近。
把孟昶想得如此簡單，真是對孟昶的侮辱。
「要我說，乾脆就讓我那弟弟讓位好了。」馬希崇對長沙來使道。「給我一個虛的監軍之位何
「好！」兩方的士兵齊聲應道。
何仲舉很無奈地拿過，出發前往岳州。
岳州船停止了前進，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太可怕。如果那些火藥炸在我們的船上，結局可想而知，還好都沒打到我們。
何仲舉一時還沒明白過來，徐仲雅在旁道：「何兄，我們皇上的意思是岳州不需要你們讓，但給不給岳州士兵讓出退路，則看你們能不能完成這個條件。」
徐仲雅點頭。
孟昶搖頭，「那咱倆就打個賭。我猜他會大怒，恨不得馬上殺了我。」
信的內容很短，卻很沉重，只八字：「退出岳州，速援長沙。」王贇看完后，憤恨不已，將信撕了個粉碎。
何仲舉提醒道：「這是我大楚的私事。」
呂尚笑道：「你不會亡的，姐夫。」
到底誰是楚王？很讓人懷疑。
「為何？」王贇詫異問道。
你看人家大蜀多夠意思，主動讓城，這才是真正的朋友。
信使惡狠狠地道：「李大人說了，若王將軍不從命，一家老小恐難保全。」
他只說讓弟弟讓位，可沒說讓給誰。
馬希萼放縱士兵肆意摧殘了益陽一夜后，率軍奔向玉潭。蜀軍去阻攔援軍，至今未回，讓他擔心玉潭會不會落入他們的手中。
「這……」來人不知該如何作答。
李宏皋狠狠罵道：「臣早就說過大蜀居心叵測，可就是沒人聽。你們可說說，如何是好？」
王贇馬上道：「休得多言，我將與岳州
李宏皋顯出超乎常人的魄力，道：「立刻下令王贇讓出岳州，率兵退回長沙。長沙才是如今防守的重點，岳州就讓給大蜀吧。」
「怎麼可能呢？」徐仲雅不停搖頭。
「大蜀不是我們的朋友嗎？」馬希廣驚恐地問道。益陽、玉潭相繼被馬希萼佔領，而岳州又被蜀軍圍困，局勢很緊張。
「好吧，你回去稟報，我隨即率兵援助長沙。」馬希崇道。
孟昶繼續道：「長沙現在需要什麼？兵。所以他的家人會很快送到我這。徐大學士，你猜當我將他家人交給他時，他會有何反應呢？」
「姐夫，不可！」呂尚狂喊。
王贇還能說什麼呢，只有看明日的攻防大戰。他的士兵們早已與那些蜀兵一起撈起魚了。
「長沙令王將軍讓城，以他的脾氣，必不從。但他家人在長沙，若長沙嚴逼，他或許會考慮家人的安全撤出長沙。為何皇上要將他家人弄來岳州呢？」徐仲雅大惑不解。
馬希廣還未開口，李宏皋已搶在前道：「好。立刻任命許可瓊為大楚水步兵總指揮使，各路軍馬皆受其調遣。另任命馬希崇為大楚護國總監軍，火速派兵支援長沙。」
什麼？眾臣及馬希廣都瞠目結舌。岳州一沒，敵人豈不長驅直入，直接到了長沙？
徐仲雅一愣，驚問：「你要打長沙？」
王贇可不這樣想。輸了，我們已經輸了。人家既然能打到我們身後，那打中我們還不容易，手下
「你說什麼！」呂尚大怒，拔刀便欲砍信使。
「我叫陶江。」
「你是不是勸我投降大蜀？」王贇盯著他問道。
「因為我們都看得出，這大蜀皇帝不會讓你死的。」呂尚答道。
「嘿嘿，算了，還是你們拿去吧。這洞庭湖的魚我可是天天吃，你們遠道而來，好好嘗嘗鮮。」
孟昶笑問：「你說呢？」
如此循環了五次，高彥鑄令旗揮動，二十艘火炮戰船停止攻擊，退後。
孟昶笑道：「扣沒扣，我不管。想讓我給岳州士兵讓開個路，很簡單，將王將軍一家老小明日凌晨送到岳州便可。這岳州本就是我囊中之物，不存在你們讓不讓給我大蜀。」
我要給你們添些柴，讓火燒得更旺。你們就等好吧。
跟這二人有什麼關係？徐仲雅更加糊塗。
何仲舉有些明白了。
「你看漂到右邊了，是我們的。」
王贇臉色鐵青道：「這局我輸了。」
孟昶解釋道：「那王贇現在需要的是什麼？名節。所以不論他家人在哪，他都不會輕易讓出岳州。既然如此，我何不做個人情，將他家人要來送給他呢。」
孟昶笑著道：「好，咱們的賭注便是拓跋恆與丁思覲。如何？」
李宏皋繼續道：「那大蜀只是想趁楚混亂時撈些好處，得了岳州便會很滿足。臣這就代大王書信一封給蜀王，講明我們的誠意，想他不會再進兵長沙。」
李戴陶江，李代桃僵，看這名字就註定是好兄弟。
馬
「仲舉，就由你攜書信前往蜀營。」他將寫好的信件交給何仲舉。
「我看這樣好了，咱們算打平。湖左邊的魚歸你，右邊的歸我，今晚大家來個烤魚大宴吧。」孟昶笑道。
何仲舉不再辯解，道：「沒有扣留，只是派兵保護她們的安全罷了。」
「可老夫人和我姐她們呢？」呂尚嘆氣道。
真正的楚王馬希廣可不想被忽視，馬上道：「就這麼辦。」
徐仲雅催促道：「何兄快些回去辦此事吧，為了岳州眾將士的安全。」
突然又有了主意，喚來一個手下道：「你馬上去朗州營中，告訴我那哥哥，我很快便會出兵相助。」
王贇閉上雙眼，「忠孝難兩全，只願她們能體會我的難處。呂尚，若我亡，你務必幫我照顧好她們。」
王贇望向南方，祈禱家人的平安。
「楚王不會為難，可那李宏皋小人一個，心計狠毒，難以預料。」王贇猜得出作梗的人非李宏皋莫屬。
「岳州不保，長沙何存！」氣憤的淚水在眼圈打轉。然後對信使道：「你回去稟報，王某決意死守岳州，不退一步。」
呂尚忙道：「我只是覺得如今大楚已變，姐夫忠勇，卻被小人算計，實在可惜。」
眾臣皆點頭。馬希崇在衡州擁有至少兩萬人馬，若願相助，必可退敵。而這許可瓊是大楚開國功臣許德勛的兒子，熟讀兵法，年少成名，如今是長沙水軍指揮使。
「別介，算你們的好了。我們皇上最恨我們仗勢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