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1章 四夜四天（七）
「王將軍。」孟昶又對城頭上的王贇道，「你為了自己的名節便不顧所有人的生命，你不覺得慚愧嗎？你很清楚，我若要拿下岳州輕而易舉，但我不願傷及無辜才與你約戰三局。楚政由小人掌權，馬家兄弟又為王位不顧兄弟情誼，爭得你死我活。難道你覺得你可以改變嗎？當年馬王與你父輩艱苦開創疆土，為的是讓大楚百姓過上幸福的生活，你覺得現在的他們幸福嗎？」
「夫君怎會不讓我們進城呢？」周氏不相信。
下一個目標便是長沙，他的心很激動。長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那裡有他的一切，包括權力。
王老夫人又是冷冷一笑，「對，很對。」
杜逸風看著徒弟的表情，瞪眼問道：「原來是真的！」他剛才不過是胡亂一說，哪想到誤打誤撞碰了個巧。
這時，馬希崇派來的人到，要求見馬希萼。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杜逸風不再逗徒弟，「那王家老小如何安置？」
王老夫人啞口無言。王贇心中也慚愧萬分。
「徒弟，王贇家人已到，你快些起床吧。」杜逸風催他。
然後轉向孟昶道：「大蜀皇帝，雖然我現在很想殺你，但我希望你不要為難她們。第三局開始吧。」
「婆婆，我們和你站在一邊，決不拖累夫君。」王贇的妻子呂氏道。
他們沒有隱瞞，告訴了馬希萼兩個噩耗：朗州落入大蜀；苑氏被劉言所害。
潘叔嗣道：「他自知理虧，想逃到蜀營中避
明日來得太快，對王贇來說。
我要與城同亡，怎能帶上你們。王贇不談理由，對周氏道：「芸兒，幫我照顧好娘和孩子。」
「劉言，劉言呢，我要殺了他。」馬希萼似沒聽見，不停喊叫著。周行逢忙示意弟兄退出，給他發泄的空間。
孟昶客氣回答：「阿婆，正是在下。」
孟昶起來伸了個懶腰，道：「師傅，就你最煩，又打斷我的美夢。」
明日來得太快，對孟昶來說。
孟昶怎會被激怒，反而「呵呵」笑道：「真正要挾的人在長沙，不是我。我只是想將你們送進岳州，但我懷疑王將軍不肯讓你們進去。」
馬希萼未在玉潭停留，揮軍直下，迅速拿下長沙最後一道防線湘陰。
徐仲雅臉色大變，不再言語。
「師傅。」孟昶不願意地撒嬌。
孟昶搖頭，「楚王之命不遵，是為不忠；母親妻兒性命不顧，是為不孝；讓岳州百姓承受戰火之苦，是為不仁；拿親如兄弟的將士生命作賭注，是為不義。請問，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決定，對在何處？」
王贇低頭不語，更加慚愧，因為自己明知不敵仍要堅持，拿弟兄們的性命當兒戲。
王逵等其他兄弟皆點頭道：「不錯。」
一馬飛奔而來，到了城下，宣讀命令：「大王下令，王將軍馬上讓出岳州。」
孟昶仍在繼續，「昨日洞庭湖水戰，若我要
「你要是說出去，我就告訴師娘你那天去了一笑坊。」孟昶威脅道。
王老夫人精神健碩，冷冷望向走來的孟昶道：「你便是那大蜀皇帝吧？」
周行逢從潘張二人口中知道了詳情，點頭道：「你二人做得很好。節度使雖有大志，卻無大能，我們必須找到自己的方向。我覺得大蜀是可依靠的，你們認為呢？」
王老夫人鄙夷地道：「原來徐大學士也在啊。還我們皇上，真不知你有何臉面站在老身的面前。」
王老夫人完全明白了，在下喊道：「贇兒，別再戰了，獻城吧。」呂氏及孩子們也都跟著喊。
「是啊，我們皇上不是那樣的人。」徐仲雅在旁道。
他匆忙中安排將王贇的家人送往岳州，又在匆忙中讓兒子好好看管馬希廣，還在匆忙中與許可瓊進行了長談。他很勞累，剛想休息，天已放亮。
孟昶笑道：「我說去過那就是去過，呵呵，師傅，你就從了徒兒吧。」
決心可以轉移為憤怒。呂尚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告訴他，家人已被送來岳州，而且是孟昶的要求。他憤怒了，恨不得馬上殺了孟昶。因為他不想自己的母親、妻子還有子女看見自己死時的模樣。
然後他又抬頭道：「王將軍，你這
王贇早已料到，大笑道：「你回去稟告李宏皋那小人，王某不遵令，誓守岳州。」
一家的剛烈。孟昶不由稱讚。「阿婆、阿姨，王將軍是我的朋友，我怎會為難他的家人。」
「滅絕師太。」杜逸風笑著答道。
呂尚道：「姐夫，不要戰了，獻城吧。」
明日來得太快，對馬希萼來說。
孟昶回頭對徐仲雅道：「徐大學士，你輸了。」徐仲雅低頭不語。
他走完了岳州的每個城頭，布置好每個細節，安慰和鼓勵每個士兵。望著岳州的每一寸土地，享受著洞庭湖涼爽的夜風，王贇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次。他沒有憂慮，沒有害怕，只有一顆必死的決心。
杜逸風詭異笑道：「因為你剛才在喊某個姑娘的名字。」
「為何？」王老夫人很驚訝。
馬希萼驚呆。朗州的失去他已無所謂，因為他要的是長沙。可自己賢良淑德的妻子被害，讓他悲痛得差點背過氣。
王贇在城頭看見了老母親，妻兒，非常激動。「娘，你們來這做啥。」
悲痛可以轉移為壯志。馬希萼狠狠指著長沙，大聲命令士兵：「目標長沙，開拔！」
「夫君，讓我們進城吧。」呂氏也在旁懇求。
「快帶我去見。」孟昶道。
恩？我去過一笑坊嗎？杜逸風有些糊塗。
岳州將士馬上迫不及待地打開城門，迎接蜀軍。前日同觀兩將斗，昨日同撈
孟昶很自豪地道：「是不是明君不是誰說了算的，只有百姓說了才算。我可以很保證地說我決不是昏君。」
王贇手中蟠龍玄鐵棍脫落，無奈揮手道：「獻城！」然後癱坐在地。
哈哈，你小子也有把柄在我手上了。杜逸風一揚頭道：「那得看師傅心情。」
這一夜，帳內不時傳來馬希萼的喊叫，似哭似泣，讓人心痛。
勞累可以轉移為狠毒。李宏皋對一起上殿的劉彥韜道：「王贇不肯讓出岳州，我昨夜已派人送去最後通牒。若他堅決不撤回長沙，便當場削去其職。」
他還在悲痛中，衡州的使節便告訴了馬希崇準備出兵相助的信息。
不會吧？孟昶認定師傅在騙他，「哪位姑娘呢？」
「贇兒，好樣的，有你爹風範。」王老夫人讚揚兒子。
「讓我們進去，我們要和你在一起，決不妥協。」王老夫人下令道。
「那好，咱們不可盲動，見機行事。」周行逢囑咐幾位兄弟。
王老夫人一愣，不禁又仔細打量起孟昶。
「若你想以我們脅迫我兒就範，我勸你還是放棄吧。」王老夫人道。
王將軍這麼好的人都被削職，我們還要為大楚拚命嗎？許多將士氣憤道：「不戰。」
我暈，原來真得喊出來了。剛才還真夢見滅絕師太手揮拂塵，拂塵化作千縷銀絲射了過來，急得孟昶大喊：「滅絕師太，是我，快住手！」
「劉言，劉言呢，我要殺了他。」他狂喊。
潘叔嗣與張文表從
王老夫人望著孟昶道：「聽說你能讓『水往高流，日出西方』，我還很仰慕。但你以老弱要挾吾兒，不是昏君，卻是個混蛋。」老太太要激怒孟昶，以求一死。
王老夫人愣愣望著孟昶，突然覺得這就是心目中的明主，就是自己最希望孫子輩成為的那類人。
孟昶在旁問道：「阿婆，你覺得他這樣做對嗎？」
「難道你就是明君嗎？」王老夫人反譏道。
「不。娘，你別怪孩兒。芸兒，你也別怪我。你們不能進城。」王贇斬釘截鐵地拒絕。
「師傅，你怎麼知道的？我又沒夢到你。」孟昶大驚。
昨夜他睡得很早，很熟，天亮了還不肯醒來。
那人隨即又拿出一令，宣讀道：「王贇違背軍令，罪不可赦，削去一切官職，回長沙復命。」
杜逸風笑問：「美夢？是不是又夢見哪個姑娘了？」
「好吧好吧，我不說出去便是。怪不得唐糖說你最喜歡的人是滅絕師太，果然哪！」杜逸風道。
「阿婆這話我不同意。」孟昶道，「為臣者，明君而侍。難道您希望徐大學士似那李宏皋嗎？」
「師傅，你千萬別說出去。」孟昶忙懇求道。
王贇苦笑道：「王某不會離開岳州。」
「節度使心情悲痛，明日再見。」周行逢立刻阻止。
「我說了你們不信，那好，我這就親自送你們過去。」孟昶無奈地道。
那人一聽，立即便飛馬回長沙。
明日來得太快，對李宏皋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