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38章 亂戰（十三）
呼延贊又嘆口氣，道：「好吧。」說完打聲招呼士兵撤退，蜀軍果然不再殺伐，只是緊追。
寇準吃驚不小。那詩是他幾年前的隨意而作，知者甚少。更主要的是他確實想到了自盡。
兩人糾纏在一起，揚沙滾石，數丈之內無人敢靠近。
就算聽到，他會丟掉自己的士兵，獨自回城嗎？
「若還在宿州，我海州怎會丟。」尤貴憤怒地道。
來就來，還怕你不成。慕容延釗的長槊順勢刺來，已到跟前。兩人進行第三次交鋒。
呼延贊雙鞭一舉，大喝道：「又是你這個手下敗將，識相的速速離開密州。」
「他也不能選擇。」李光睿、宋延渥笑著幫趙廷贊回答。
「哈哈。」慕容延釗大笑，「寇大人，吾皇曾教我一首詩，裏面有這麼一句『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他讓我轉告大人，是水總會有人渡，是舟總會有人乘，大人若不相信呢，便不要想著自儘儘忠，等著瞧。」
密州城下，兩位老朋友又見面。
這些疲憊不堪的宋兵雖人數眾多，但無法阻擋這股突如其來的激浪。韓保貞很快上了城頭，直衝向寇準。
見手下士兵陣勢已被沖亂，慕容延釗不再戀戰，「下次再與你斗。」說完，甩開呼延贊的雙鞭，揮馬向外衝去。蜀軍將士隨他衝去。
李廷珪笑道：「其實有時不用選擇，跟著歷史的腳步前進便是。」
蜀軍狂奔，呼延贊狂追，猛一回頭，但見跟在身邊的不過幾千騎兵。進城
他拔劍大喝：「出城援救呼延將軍！」
慕容延釗突然停下，蜀兵們迅速擺好陣勢。
「好，那就鬥上一斗。」呼延贊大喊聲，已躍馬揮鞭沖了上去。
慕容延釗道：「再不獻城，下一個便是你。」
同上，盧懷忠率主力去了徐州，沂州輕鬆落到蜀軍手中。
曹彬愣住。但他仍堅信這些都不是蜀軍主力，真正的主力必會來徐州進行大戰。
「為何？」趙廷贊仍不相信。
寇準非常吃驚，很快明白過來：中計了！
城頭寇準怎敢開城門，無奈喊道：「呼延將軍，恕我不能開城門，你趕緊回淄州吧。」
城不用攻。城門打開，就那麼幾個守兵也已逃竄，輕鬆奪回。
呼延贊哪肯放過，揮鞭喊道：「追。」自己當先追了上去。
寇準對蜀軍的去向沒興趣，他更看重密州城，舉劍下令：「攻城。」
趙廷贊道：「李將軍怎知潘美會如此做。」
呼延贊笑道：「這好辦。你率你的人回城便是，我們在後緊追，城門自是不敢開，你便向西北而去，不就合情合理了嗎？」
呼延贊邊戰四處觀看，但見出城的淄州兵不斷倒下，所剩無幾。
慕容延釗挺槊相迎，兩個老冤家又開始新一輪比拼。
潘美不能選擇。負責阻擊蜀軍的兩支大軍皆敗，蜀軍已到富州城下，只有率軍援救。幸好郭從義老道穩重，堅守城池，拚死堅持。
無
逃竄？逃哪呀。從四面又殺出蜀軍精騎，韓繼勛弩弓連續發箭，轉眼已射到數人。
李廷珪一指富州方向，笑道：「因為他要去援救富州。然後他還要去救坊州、耀州等地。」
呼延贊大叫道：「好。」
你都是騎兵，用什麼攻城。寇準不屑地道：「你攻便是。」
這城外的饒他，城內的可不想饒。韓保貞的號令在城中響起，隱藏的蜀兵手執兵刃殺了出來。
韓保貞的刀已架在他的脖頸，厲聲道：「開城門！」
寇準被帶到慕容延釗面前，頭顱高昂，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緊跟著，這對夫妻又馬不停蹄地殺向沂州。
呼延贊不答話，揮鞭猛擊。
現在不敢戀戰的是呼延贊。他雙鞭用力一嗑，擋住長槊，回馬便回奔。
「大丈夫在戰場拋頭顱本就常事，不用你的憐憫。」呼延贊不理會。
韓繼勛見城門關上，又立刻調轉馬頭，率兵前去圍殲城外宋兵。
「寇某岌岌之名，你們皇上怎會知曉，恐怕是你杜撰的吧。」寇準才不會相信。
李光睿道：「李兄說得沒錯，你我上次會面至今已有三年，這三年中我一直就等著這天呢。」
「曹大人，若不及時奪回這兩城，蜀軍主力便到汴京了！」史珪不是聳人聽聞。
有幾個將領忙率兵出城。這些都是淄州兵，呼延贊帶來的。
「快關城門！」寇準慌忙大喊。
「連續落敗，寇某還有何顏面苟活。」寇準似乎不想走，「還是
兩人這一斗便是半日。寇準見出城蜀軍不到一萬，而自己聚集的宋兵足有三萬多，拔劍一舉，指揮士兵們衝鋒。
慕容延釗笑道：「吾皇未讓我殺你，所以我不能殺。」
「我們開，我們開。」那邊的一隊宋兵慌忙道，跑到城下，打開城門。慕容延釗、韓繼勛縱馬而入，城內宋兵或降或逃，城頭還未來得及變換的蜀旗仍舊迎風飄揚。
慕容延釗笑道：「好，那我就攻城了！」
寇準方佔領密州，還未來得及喝口茶，在城頭見呼延贊一人而回，蜀軍快馬緊跟不止，大驚。「快，快開城門。」他喊道。
呼延贊聽著士兵的慘叫，怎會不心痛，嘆氣道：「臨陣脫逃，又怎算得上好將軍。」
慕容延釗驚問：「呼延將軍，不是你我單挑嗎？」
蜀軍已與淄州兵交戰一起，廝殺聲，慘叫聲，不絕於耳，呼延贊哪聽得見他的呼喊。
「呼延將軍快入城內。」他大喊不止。
呼延贊還未回過神來，慕容延釗已殺到，笑道：「呼延將軍，咱們再斗。」
寇準獨自一人坐在馬上，懷抱寶劍離開密州城，一直都沒有回頭。
「他可以選擇嗎？」李廷珪反問。
尤貴、盧懷忠，甚至連史珪沉不住氣了。
曹彬依然淡淡地道：「不會，他們仍在宿州。」
見自己的士兵迎來，呼延贊又來勁了，勒馬停住，面向正衝過來的蜀軍大喝道：「來吧。」
楊業、佘賽花率兵出了蜀境后，便不再回頭，迅
蜀軍不再追趕，來到城下，慕容延釗不給寇準喘息的機會，長槊向上一指，道：「速開城門，否則後果自負。」
「所以寇大人，你還是走吧。」慕容延釗笑道。
「只是潘美大軍將到，延州保得住嗎？」趙廷贊懷疑地道。
呼延贊笑道：「慕容將軍放心，不會有人來幫我的。」
韓繼勛剛想發箭，慕容延釗阻止道：「是個硬骨頭，饒了他。」
慕容延釗的冷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笑著道：「若要本將離開，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海州的尤貴率主力在徐州，守城者甚少，蜀軍沒費多大勁便佔了海州城。
寇準懷抱寶劍，道：「絕不獻城。」
可是史珪也跟著湊熱鬧，指責曹彬道：「曹大人，我們不去攻宿州，聚集徐州，準備與蜀軍主力決戰。但他們的主力呢？」
韓繼勛弩弓舉起，發出一箭，寇準身旁士兵應聲倒下，但寇準毫不畏懼，仍立城頭。
「不是我大蜀。」李廷珪笑道，「是我們大蜀。皇上早已向我明示，降者之州仍由其人治理。」
他舒口氣，喊道：「快出城援救呼延將軍。」
「大人，城門未關。」手下提醒道。
曹彬道：「仍在宿州。」
數丈之外呢，那緊追的宋兵慘了。宋兵恢復了往日神勇，又以多壓少，不一會便將追兵殺得七零八落，逃竄者眾多。
正酣斗的慕容延釗笑道：「呼延將軍，你的人不多了。」
尤貴大喊大叫著要率兵回海州，盧懷忠氣
那是相當的精彩，相當的威猛，只可惜只有一個觀眾：城頭上的寇準。
慕容延釗大喝道：「追！」蜀軍緊追不放。
看來密州又要丟了。此時的寇準心中嘆著氣，反而不再慌張，頭一仰，道：「要殺便殺！」
「趙將軍不用擔憂，潘美不會來延州。」李廷珪自信地道。
慕容延釗揮揮手，下令解去他的繩索，道：「吾皇曾交代我，若捉得一個叫寇準的人，不用勸降，放了便是。你想必就是寇準吧，你走吧。來人，把寶劍還給寇大人。」
呼延贊久未遇到對手，雙鞭舞得虎虎有聲，沉浸其中，興奮不已。
慕容延釗冷笑聲，道：「吾皇在宿州救你，便是希望將軍能減少一些死傷，看來皇上錯了。」
由於已有過交手，慕容延釗知其力猛，避其勢，長槊突上突下，忽左忽右，神出鬼沒，令對手不敢大意。
慕容延釗擋開，繼續道：「一個不顧手下士兵死亡的將軍算什麼好將軍。」
韓繼勛率兩千驍騎從宋軍中殺出，直奔城門。
「你若帶他們回淄州，我便饒過他們。」慕容延釗跟他講起條件。
趙廷讚歎道：「好吧，延州給你大蜀便是。」
盧懷忠跟著道：「還有我沂州。」
寇準雖是讀書人，但骨頭還是硬的，大喝道：「密州本就乃我大宋之密州，為何讓與你。」
欽差大人的命令自是要聽從。呼延贊順理成章地率著損失已大半的淄州兵向淄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