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39章 亂戰（十四）
「這位便是大蜀皇帝。姐夫，你可以和他談。」張鎔在旁介紹。
他這才回過神，道：「沒有。」
朕？這是皇上的自稱啊！王文寶吃驚的眼珠子都快落地。
「不用朕責罰了，他已提出自貶。」趙光義沒好氣地道。
「但怎麼來判斷蜀軍的下一步行動呢？」潘美問。
向拱笑道：「這不是更好嘛，老焦，你應該高興才是。」
長子潘文德道：「與其在後緊追，不如給孩兒一支精兵，在前方阻截。」
曹彬不予理會，反而問史珪：「史大人，你準備回哪呢？」
「誰？」王文寶驚奇問道。
在蜀軍的猛攻下，富州眼見保不住，郭從義叫來老婆孩子，囑咐他們老老實實呆在府中，不許亂跑。大蜀的政策他清楚，不會為難家眷。然後他來到城頭，準備以身殉城。
是啊，已入冬，被蜀軍圍困的襄樊物資明顯不足。許多士兵連棉衣都沒，城牆上西風嗖嗖，他們縮成一團，甚為可憐。
是否繼續追趕呢？他猶豫不決。不追吧，城池便一個個失守。追吧，這將士們早已怨氣衝天，行軍速度越來越緩慢。
那三人不再吭聲，但心中怨氣可想而知。
張鎔點頭道：「姐夫，我這就帶你去見個人。」
王文寶已經被擊潰。要知道這襄樊物資大多積在襄陽，他這邊士兵們怨聲載道，還時有老百姓到他面前痛訴士兵們搶了他們的財物，質問他們到底是保護樊城的，還是掠奪的。
巡視的焦繼勛看著心疼，脫下身上棉衣披在
焦繼勛坐下，痛飲一杯，緩解心中的不痛快。
焦繼勛嘆氣道：「向兄，樊城已降，我哪有這個心情。」
「很顯然，蜀軍將北上，或富州，或慶州。」潘文德判斷。
焦繼勛還能說什麼，只好一番好語安慰：「大家放心，朝廷的物資就快到了，堅持，一定要堅持到。」
「堅持個毛！哄誰呢。這四面都是蜀軍，能運到城裡嗎？」有幾個看透的低聲嘟囔。
「王大人，朕等你很久了！」孟昶笑道。
「我只是怕後輩受世人指責。」焦繼勛還在找理由。
經過兩日長思后，寇準派人向汴京趙光義送還尚方寶劍，並自請貶為布衣以謝罪。
正在耀州困惑著的潘美還沒想明白所以然，便又傳來寧州失守的消息。蜀軍再一次北上。
焦繼勛嘆氣道：「不錯，想我也曾身經百戰，官海沉浮，未曾想下場如此可悲。」
李廷珪笑道：「諸位放心，我自有計較。」
幸好孟昶很懂他人心思，笑道：「王大人，你一句話都可以不用說，由朕來講樊城歸降后的事宜。第一，樊城仍由你管制，但划入大蜀吏治，根據表現升降，與所有大蜀官員一致。第二，樊城所有將士進入大蜀軍隊編製，御冬物資隨即便到，與所有蜀軍一致。第三，蜀軍入城后，絕不會做任何侵擾百姓
潘美來到城下，沒有進城，大聲囑咐郭從義幾句堅守城池之類的話，便揮軍追趕蜀軍。蜀軍猛然又南下，意圖不明，讓人費解。
我是徐州刺史，我能回哪。史珪陰陽怪氣地反問：「曹大人認為我該回哪呢？」
趙光義又是冷笑，「但願如此吧。」
潘美想了良久，道：「與其猜測，不如分兵阻截。文德，你立刻率兵返回富州。藍田，你率部往慶州。我自帶兵在後繼續追擊，不論李廷珪選擇哪座城，都要將其牢牢阻住。」
「我也要回沂州。」盧懷忠跟著道。
「曹彬一意孤行，又失兩州，皇上若不責罰，臣怕會引來非議。」盧多遜又道。
趙光義點點頭，「已入冬，若能守到明春，朕必再派去援兵。」
盧多遜早有想法，道：「臣舉薦秦王。」
寇準回到青州，再也沒了之前的意氣奮發。青州、淄州兵力經過這兩次，也損失大半，朱知任雖然沒說什麼，但心中很不痛快。
「老焦，你來得正好，快來陪我喝幾盅。」向拱已有醉意，招呼道。
王文寶忙道：「不用考慮。已到這個地步，為了樊城，只有如此。」
「話雖如此，可我乃朝廷命官，雖不想流芳百世，也不想落下個投降的名聲。」焦繼勛還是有些骨氣的。
「朝廷早已不管你我死活，蜀軍若要攻城，我們能守幾日？」向拱解釋道，「不論
「曹大人，我要回海州。」尤貴不耐煩地道。
望著張鎔，他終於下了決心，「朝廷已不再管我們，最終樊城仍難保，咱們只有走那條路了。」
向拱搖搖頭，「老焦，你就是個死腦筋。坐下，咱們好好聊聊。」
趙光義雙目一瞪，「盧愛卿難道有更好人選？」
張鎔笑道：「不錯。他已在這等你好幾日了。」
就在他愣神之時，見原處「宋」旗高飄，原來是潘美大軍來到。
突然間，蜀軍的攻勢降了下來，開始緩緩撤退。
李光睿道：「馮繼業殺兄領鎮，驕橫狂傲，非能馴服之人。」
向拱繼續道：「什麼降不降的，誰對咱好，咱就跟誰。那趙光義如果對你好，為何無一援兵來襄陽？老焦，看清形勢吧，為了你自己，為了襄陽，要早做打算。」
「姐夫。」張鎔提醒正聽得入神的王文寶。
「到了你便知道。」說完領著他出衙，到了自己的家中。
李光睿三人忙道：「他不知我等已降蜀，只以為李大人聳人聽聞，哪會肯降。李大人萬萬去不得。」
義子王藍田道：「義父，蜀軍這是要拖垮我們。」
「我親自前往靈州，若勸說無果，便打。」李廷珪堅定地道。
樊城降蜀，焦繼勛無奈地到來向府，見向拱正左擁右抱，飲酒作樂，好不快活。
「什麼忠義，都是扯淡。」醉意更濃的向拱發泄內心的怨氣，「老焦，你看看咱們這些大宋的開國功臣，
「襄陽怎樣了？」趙光義問道。他還是很惦記那裡的。
王文寶走進，便見堂中坐一青年笑嘻嘻地望著他，身後是一男一女兩侍衛。
王文寶仍很困惑：「這不是你家嗎？」
曹彬拿出尚方寶劍，厲聲道：「我受皇恩來到徐州，便不會辜負皇恩。若有不聽令者，尚方寶劍在此，休怪我先斬後奏。」
焦繼勛不再言語，連飲數杯，想澆滅心中翻滾的思緒，卻枉然。
焦繼勛一愣。是啊，若說忠義，我哪有資格。
焦繼勛慌忙離開，他怕越來越多的怨言會將自己的決心徹底擊潰。
盧多遜出列道：「寇準監軍無力，非但未奪回密州，更使我青淄之兵損失頗重。懇請皇上責罰以平憤。」
潘美的思緒翻滾不停，他有種被人套住的感覺，卻又不能不跟著走。
潘美根本沒想到李廷珪不會去選擇是慶州還是富州，因為他人在延州，因為他正與李光睿、宋延渥、趙廷贊等人商量如何勸降朔方節度使馮繼業。
向拱搖搖頭，「老焦，你歷任四朝，每次改朝換代時怎麼就沒想過盡忠呢？」
「皇上言重。」張居正道，「這隻能說明我大宋官員心系大宋，心系皇上。」
趙光義發火了，嚇得旁邊的老太監王繼恩喘氣都不敢。幸好殿下百官中還有膽大的，比如張居正。他出列奏道：「皇上，目前局勢我大宋並未落下風，只要同心協力，驅逐蜀軍只是時間問題。」
孟昶笑道：「王大人也不用著急，可以考慮
「同心協力？」趙光義冷笑道，「史珪他們三人奏曹彬指揮無方，連丟海、沂；朱知任奏寇準莽撞中計，損失慘重。這樣下去，我大宋還能存活嗎？」
膽子太大了吧，竟敢這樣進我樊城，竟敢還住在我舅子家中，竟敢……原來傳說中的那些事都是真的。王文寶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個我怎會不知，可是我能選擇嗎？潘美道：「那該怎麼辦？」
追蜀軍追到坊州，蜀軍便放棄攻城，繼續南撤。繼續追趕到了耀州，蜀軍又猛然向西，迅速拿下邠州。
上回襄陽大敗，還沒找你麻煩呢，你就這麼著急要把你那個寶貝學生推到前台嗎？趙光義冷冷道：「廷美年輕氣盛，毫無經驗，哪有統軍之才。徐州仍由曹愛卿統帥，此事無需再議。」
焦繼勛不用想也清楚沒幾個了。
向拱笑道：「為何要指責你呢？樊城已降，蜀軍全力對付襄陽，你如何撐得住？你不過是做明智的選擇罷了，恐怕襄陽軍民都會感謝你呢。」
盧多遜不敢再言。
張居正答道：「蜀軍圍困襄樊，但二城軍民同仇敵愾，仍屹立不倒，實為我大宋楷模。」
「王大人爽快，朕喜歡。」孟昶道，「你現在可以打開東、南兩門，物資馬上入城。說實話，我見到那些守城士兵的模樣都心疼。」
焦繼勛疑惑問道：「此話怎講？」
向拱道：「老焦，若我記得沒錯，你在晉時便已是齊州防禦使，漢時是保大軍節度使，周時為彰武軍節度使。」
蜀軍這是什麼戰術？潘美困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