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164章 弘治駕崩
蕭敬伺候弘治多年，只是一眼，就看出了皇帝的意思。
至於牟斌，他錦衣衛都指揮使，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朝臣們排斥的對象，有機會把他弄出京，這些個大臣豈會留情？
「陛下……」
曾毅也是苦嘆，他豈不知道，這麼急著被滿朝文武逼出京察，為的是什麼？
可是，卻因為他的到來，白蓮教的左右護法被抓了，細想來，也唯獨這件事和歷史大不相同了。
弘治並沒有搭理劉健，只是沉聲說了一個字。
弘治勉強拉著皇后的手指，擠出一絲笑意：「朕走後，照兒尚幼，你要多……加約束。」
蕭敬雖然年紀大了，可手腳卻也利索，扔了手裡的奏摺，堪堪在弘治身子快要砸在龍椅上的時候扶住了弘治的身子。
曾毅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看著牟斌，拱手道：「此事，怕還是要勞煩指揮使大人的錦衣衛了。」
曾毅輕聲，此時朝廷大亂，卻是沒人聽到他的聲音，在曾毅看來，歷史的變動，也就是他抓獲了白蓮教的左右護法，而現如今，朝廷銀糧被劫，官兵被殺，甚至，欽差在河南左布政使司府中被殺，這是何等的藐視皇威。
曾毅拱手，和牟斌一起走向不遠處的小土坡上。
有錦衣衛的人騎馬到了曾毅的欽差隊伍旁邊，詢問曾毅。
現如今，錢糧被劫，沒了這錢糧的支撐，怕是河南，真的要處處城空了。
※※※
「大人，大人？」
「陛下有旨。」
不多大一會，太子朱厚照就沖了過來，雙眼通紅，似乎剛哭過的樣子。
當鐘聲停止之時，各個衙門的官員已經全部跪倒在地了。
「咳、咳、咳、咳。」
曾毅也不往前湊，就站在班末，雙眼微微合攏，也不吭聲。
「吱呀。」
曾毅搖頭，他能說他來自後世，歷史上，弘治皇帝並不是現在暴斃的么？如此推斷歷史改變，自然是白蓮教了。
「指揮使大人。」
跪在地上的兵丁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站了起來，走到閆茂跟前，輕輕搖了搖他的身子。
截取朝廷銀兩，截殺千余名朝廷官員，謀殺朝廷欽差。
弘治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身上插著幾根銀針，御醫就垂手站在旁邊，卻是不敢出聲，原本，皇帝的身子就不行了，若是好好調理，還能撐個一兩年，可是，現在，陡然暴怒，卻是怒氣攻擊，引出了身子的舊疾，卻是無力回天了。
掀開轎簾，往外看了看，曾毅點了點頭，道：「半個時辰后啟程。」
弘治面色發紫透黑，卻是獃滯的站著，右手還微微抬著，雙眼卻是毫無光澤。
「大人，指揮使大人問您要不要停下來讓兵丁休息一會。」
有官員驚呼，卻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竟然也來了。
「陛下到底如何了？」
此時的紫禁城，已經被禁衛軍嚴密把守，任何大臣皆不可隨意進出，更有京營官兵已經接了聖旨，無有聖旨，不得調兵，且有老國公坐鎮京營，以免出了什麼亂子。
這些銀糧卻是足以讓河南百姓撐過這最困難的一段時間。
明黃的靴子踏在金磚上，弘治的腳步很沉重，臉色更是陰沉的可以滴水。
蕭敬在旁邊提醒，身子往旁邊站，給劉健騰出了道路。
牟斌身為錦衣衛都指揮使，自然不會什麼都不懂，只是，現如今，先帝暴斃，新帝登基，他這個錦衣衛都指揮使的職位，怕也是要不穩了，自然要和曾毅搞好關係的，這和前幾日的時候，情景可是大不相同的。
由於弘治最後的聖旨，此次河南，以曾毅為尊，是以，雖然都是欽差，可卻要曾毅的儀仗隊走在前面的。
這一瞬間，曾毅想到了無數，或者，是因為他的到來，改變了歷史？
太和殿內，三品上大臣全在，全都是剛接到聖旨被傳過來的，不過，卻也有一個例外，就是曾毅，滿朝，也就他這一個五品的官員了。
尖細的嗓子高呼，群臣叩拜。
蕭敬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臉色悲痛。
「來人。」
截殺朝廷賦稅錢糧，這是要造反么？
「讓咱們的人盯緊河南三司官員。」
朝堂上立時大亂，有朝臣衝起，想要扶住皇帝。
劉健的話剛說完，大殿內就傳出了朱厚照撕心裂肺的哭聲。
「陛下懵了。」
掀開轎子，身穿官袍，官帽上戴孝的曾毅從轎子上走了下來。
劉健起身，盯著蕭敬，雙眼帶著一絲的悲痛，無論他心性如何的秉直，如何的想要提高內閣的地位，可是，對皇帝的感情，卻並不差。
蕭敬並沒有跟著進去，而是站在了殿外，口中念出了這幾個字，也不管群臣的反應，把守在了大殿的門外。
殿門再次被關上，只留了太
紫禁城內的鐘聲沉悶，一遍遍響起，傳遍整個京城。
「可有依據？」
「這到底是誰所為，錦衣衛，給朕查。」
「他們藉助先皇聖旨，咱們又能奈何？」
「念。」
「陛下，太子馬上就到。」
「是我之過也。」
要知道，錦衣衛的官員不論品級，是不必或者說是不能上朝的，除非有特殊時期，而現在，錦衣衛的都指揮使卻上朝了，這怕是真有天大的事情了。
「陛下這個時候召集咱們上朝，是出了什麼事啊？」
這是在損朝廷的威嚴，是在落朝廷的威懾啊，這等同於造反謀逆。
蕭敬後退，讓人把打開殿門。
弘治所言沒錯，這銀糧是提前徵收的湖廣的賦稅，為的，是賑災河南，可是，現如今，卻被搶了去，這是要讓河南更多的百姓餓死啊。
此時，已經是弘治皇帝大行的第二天了，而曾毅和錦衣衛已經是離京了。
旁邊的蕭敬立時往前走了幾步，打開了手中的奏摺。
「皇上，您……」
「唉。」
要知道，雖然現如今已經開春，災情緩解，可是，連續的大雪，讓河南段時間內，是無法恢復生機的。
通往河南的官道上，一對盡皆戴孝的隊伍緩慢前行。
這三件事情，無論是哪一件，都足以讓天下震驚了，可現在，卻是同一時間發生的，這是在挑釁朝廷威嚴啊。
「吱呀。」
弘治坐在龍椅上，並沒有讓諸官平身，仍就陰沉著一張臉，聲音森冷。
立時，隨行在曾毅旁邊的校尉大喊了起來，原本正在前行的隊伍停了下來。
不怪弘治發怒，原本，京察的事情，群臣的反應就讓他心中有怒火，在加上現如今這種歷代少見的事情都能發生，豈能不讓他震怒。
「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殿，違者，格殺勿論。」
皇后被人扶著，並沒有坐鳳攆，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去。
閆茂不住的咳嗽，臉色慘白，這從湖廣運來的錢糧還是提前徵收的賦稅，現在，竟然被劫了？
※※※
「這就是朕的天下。」
曾毅獃獃的看著這一幕，在他的記憶里，歷史上並沒有這一幕的記載，且，並沒有截殺什麼千余士兵等等。
「八百里加急……河南八百里加急……」
「咱們二人，這次，徹底被排斥了出來啊。」
河南，左布政使司府邸。
一口黑血噴出，如血雨般落地，弘治的身子
守城士兵剛想攔住飛馳而來的快馬，就聽到了馬上之人的高喊，趕緊往旁邊靠了過去，有些驚訝的看著已經飛馳了過去的快馬。
八百里加急文書剛傳入紫禁城，不足一刻鐘，就有一連串的小太監從宮中散出，前往各個衙門傳旨去了。
「臣恭送陛下聖駕歸天。」
殿門再次被打開，皇後娘娘從中走了出來，緊接著，內閣的諸位先生走了出來，所有在裏面伺候的太監宮女及御醫，全都被趕了出來。
「你說什麼？」
劉健站在大殿前，聲音沉重，帶著些許的悲傷，聲音不算大，可卻讓百官都聽的清楚。
旁邊隨行的蕭敬輕輕喚了聲弘治皇帝。
「臣遵旨。」
「咱們去了之後，曾郎中以為該從何處查起？」
而弘治皇帝的身子如何，曾毅也是清楚的，今日這一遭，怕是要熬不過去了。
「陛下？」
「此次案子，曾郎中可有什麼猜測？」
皇后坐在床邊，拉著弘治的手，不住的掉著眼淚。
跪在地上的兵丁也是滿頭大汗：「稟欽差大人，經湖廣調往河南的錢糧，在湖廣與河南交界處被劫，押運官兵一千人皆亡，無一倖存……」
「諸卿可知朕為何此時召諸位來著太和殿上朝？」
「唉。」
「陛下……」
牟斌也不避諱曾毅，只說了這一句話，然後就揮手讓司徒威退下了。一時間，曾毅和牟斌兩人都沒在說話，畢竟，先帝暴斃，此時兩人心裏，怕都不是那麼安穩的。直至半個時辰后，欽差儀仗再次啟程，曾毅和牟斌才相互拱手，然後，一言不發的各自回了自己的轎子。
閆茂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身子有些搖晃不穩，聲音發顫，若非是雙手支撐著桌子，怕是已經跌坐在了椅子上。
「恭送陛下聖駕歸天。」
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站出列班，雙手抱拳，可上方卻是沒了聲音。
弘治猛的拍著龍椅的扶手，聲音隆隆，臉色醬紅，聲音中更是帶著無比的震怒：「這就是諸卿口中的清平盛世……」
「父皇……父皇……」
已經有人反應了過來。
劉健身子發震，楞了一會，方才顫巍巍的轉身，衝著大殿跪下：「臣，恭送陛下聖駕歸天。」
劉健畢竟是首輔，是百官之首，百官可以當縮頭烏龜，可是，他不能。
「內……閣。」
「陛下？」
這可是潑天大的事情啊。
「首輔大人，
牟斌提起了案子，若是這個案子查不出來，怕是要愧對先帝了。
「陛下有旨，宣內閣諸位先生。」
「錦衣衛都指揮使牟斌？」
「大人。」
牟斌無言，正如曾毅所說，這些個大臣藉著先皇的遺旨，他們敢說半個不字么？
「御醫……快傳御醫……」
曾毅倒也不隱瞞，當初他的確有此懷疑過，只不過，後來被召回了京察，此事，也就被他壓在了心底。
只不過，此時，卻也沒有大臣敢說什麼，更沒大臣有什麼怨言，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皇帝在託孤了。
一遍遍的高呼聲傳遍整個紫禁城，聲音所到之處，宮女太監，士兵，盡皆朝著乾清宮的方向跪下。
蕭敬急了，拉了下弘治的龍袍。
太監高呼的聲音在大殿前傳出，一聲聲傳遍整個紫禁城。
歷史上，並沒有朝廷抓獲白蓮教的左右護法等等。
「陛下。」
說什麼是要徹查此案，不能耽誤了先皇遺旨，可其實，怕卻是劉健藉此機會，把曾毅趕出朝廷。
弘治嘆了口氣，無力轉頭，只是用眼睛看著在旁邊伺候的蕭敬。
朝堂上陷入一片寂靜。
「太子殿下，請。」
弘治用力說出這兩個字，就躺在床上用力的喘息著。
「陛下？陛下？」
現如今，正是朝廷新舊交替的時候，曾毅離京查案，怕是會少了不少好處的，且，此案，豈會是那麼容易查清楚的？
「河南一事，有損朝廷威嚴，賊子至河南百姓于不顧，乃……令，錦衣衛徹查此事，令，兵部尚書調兵，千萬河南邊境……令，吏部考功清吏司曾毅，徹查此事，賜曾毅王命旗牌一副，准其便宜行事之權，此行河南，以曾毅為尊，錦衣衛、兵部，需聽從調令。」
「皇帝駕到……」
一眾大臣跪在殿外，神色緊張，誰都想不到，河南突然的事情，竟然會致使皇帝病危。
殿門被打開，立時，所有官員的眼睛都集中在了殿門前。
乾清宮。
蕭敬的聲音有些急促，下面的群臣也都覺察到了一絲的不妙，偷偷抬頭往上看去。
下面大臣一個個不敢抬頭，互相偷偷傳遞眼神，心中卻是驚恐無比，這，真是出大事了。
曾毅雙眼微微眯縫，一字一頓的道：「白、蓮、教。」
後面不遠處，牟斌也已下轎，在招呼曾毅。
牟斌看著曾毅，就算是要和曾毅拉近關係，可也不能曾毅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那人正是錦
立時，原本已經快要歸家的朝廷各個衙門的官員全都愣住了，原本，今日，京城的氣氛就不對勁。
牟斌倒也直接，旁邊無人，直接和曾毅挑明了說的。
劉健發獃，雙眼渾濁的液體滾落了出來。
「噗……」
等時間久了，新帝對曾毅的感情，怕也就淡了。
皇后一句話沒說話，就哭了起來。
先是皇宮來人宣走了三品上所有官員，后，又是皇宮大門緊閉，京城戒嚴，現如今，宮中鐘響。
弘治臨大行前，下旨徹查河南一案，是以，這案子，是眼下最急切的，滿朝文武全都贊同讓曾毅和錦衣衛這個時候離京查案，至於兵部，則是需要一些時日調兵，是以，並未和曾毅及錦衣衛的人一起離京。
若是和歷史相結合，怕這兩者，必定是有聯繫的了。
「曾郎中有線索了。」
「河南三司當中，定然有白蓮教的影子。」
「曾郎中。」
奏摺上的每一個字都如天雷滾滾。
牟斌衝著他自己的欽差衛隊的人大吼了一聲，立時，就有身穿錦服的人跑了過來。
怕是說出來著話，牟斌會立時當他是傻子了，或者，若是牟斌真的信了，那他曾毅，豈不是成了間接害死先帝的罪人了。
「沒有。」
「之前，本官在河南為欽差之時，就覺察有些許的不對勁，只是，卻說不出個清楚，不過，卻也肯定，河南三司，定然有白蓮教之人。」
「大人有令，原地休息，半個時辰后啟程。」
劉健剛想說話，卻被怒到了極致的弘治扶著龍椅的扶手站了起來，一手指著牟斌，怒聲道：「查，查清楚了，讓天下都瞧瞧，是哪個在奪河南百姓的性命……」
不過，卻也有官員一直提著的心安了下去，原本，還擔心是否邊境出了亂子，可是，既然錦衣衛也來人了，就不會是邊境出事了，想來，是出了什麼驚天的案子了。
「臣河南左布政司蕭然……自湖廣調往河南賑災糧銀于……被截……所行千名官兵無一幸還……欽差閆茂在左布政使司住所被殺……」
太子進去之後，外面大臣的心思更加的焦急，這是新舊主交替的時候，也是朝堂變動最快的時候。
「是下面各省出了什麼大亂子？」
「哭什麼？」
「父皇，父皇呢？」
※※※
牟斌雙眼一亮，果然，曾毅不愧是先帝看中的人，果然是已經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