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290章 滯留
客棧內，倒是沒幾個人說話，一直趕路，都是要提心弔膽的，要緊繃著神經，好不容易下大雨了，在客棧休息會，幾乎，都是沒人願意說話，不過，想來，若是休息的時間長了，緩了緩勁，估計，也就要熱鬧起來了。
沒過多大一會，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劉葉再次在曾毅的馬車旁邊，大聲道：「大人，前面有不知什麼時候的破落客棧，估計是沒什麼人煙了，咱們倒是可以去避避雨。」
出門在外，早就商量好了稱呼的，對於曾毅，他們都是以少爺相稱的。
曾毅說完這話，就靠在牆上不怎麼吭聲了，從袖子里掏出一卷書，悠悠的看了起來，這也是曾毅在馬車上，賴以打發時間的方法了。
不過，能在這地方開客棧，不怕強盜之類的，倒是少見了，估計，也不是善茬，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扔下這客棧，走人了。
劉葉拱手點頭。
曾毅這才從馬車內掀開帘子，彎腰，走了出來，跳下了馬車。
對此，曾毅也是樂得清靜，沒梁猛在他耳邊聒噪，倒是清靜的很。
劉葉這麼說完，身後錦衣衛和大內侍衛已經是全都下了馬車，該幹嘛幹嘛了，卻是根本就沒人在意那鏢局之人剛才的話。
以皇帝的脾氣來看，根本不該出這種情況的，而且，內閣，竟然也容許這種情況出現，這一時間，讓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大人，這雨，怕是要下大了。」
那為首之人衝著曾毅點了點頭，然後呵斥了一聲，立時，原本還四處席地坐著的鏢局的人，就往一起湊了湊，給曾毅他們騰出了一塊地方。
大內侍衛及錦衣衛的人，就沒那麼講究了，本來，他們就是武官，身子骨就比曾毅要強不少的。
同時，也打量了一下客棧內部。
「少爺，您先等會。」
進了客棧，裏面一股腐朽的味道，讓曾毅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那帶頭的壯漢臉色已經有些難堪了，可，出門走鏢，最重要的，是不結仇，是以，也只能忍著，畢竟，他剛才的話，也的確，讓對方不能接受的，換做是他，怕也是要在這裏避雨的。
曾毅他們的馬車剛停下，屋內，就是一陣騷動。
錦衣衛的劉葉，也就是此次跟隨在曾毅身邊的錦衣衛的官員，提醒坐在馬車上的曾毅，鏢局，自然是押運貨物的，一般情況下，若是有山賊土匪等，搶劫，也是要劫鏢局的
劉葉的眉頭微皺，道：「都是出門在外的，突逢大雨，往哪尋地方避雨的？咱們，也都是正經的商人，這客棧地方看著不大，擠擠，避避雨，湊合下，也就是了。」
仍舊是劉葉騎馬到了曾毅的馬車旁邊，穿著蓑衣，戴著帽子。
可是，一切，看似都沒變，卻有那麼一絲的詭異氣氛，瀰漫了起來。
是以，到也不怕地上有寒氣，不過，卻也都是在屋內找了些破舊木板什麼的，或者出去，在旁邊不知道多久的估計以前是客棧的馬棚的草堆里，揪出些乾草，拿進客棧，墊在下面。
錦衣衛和大內侍衛要是能聽一個鏢局的幾句話，就在大雨天被趕走了，那，才真是笑話。
這，其實，已經是他們的謀算的最大的失敗了，只要皇帝和內閣不說話，旁的官員，在這件事上，就沒有絲毫的開口的權力。
畢竟，錦衣衛，是特殊的衙門。
外面的雨聲，在客棧內聽的清清楚楚，滴答滴答的，順著客棧的房檐往下滑落，甚至，還有微風從破舊客棧的漏洞縫隙處，吹進來。
曾毅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現在，也是養優處尊，雖說不是很在意一些事情，可是，卻也並不代表一點都不在意。
曾毅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放下了帘子，其實，原本曾毅也是要給劉葉和大內侍衛的首領燕南飛安排馬車的。
而正德失蹤這事，在沒有確定有什麼意外情況之前，曾毅是不會往宮中及內閣傳遞消息的。
尤其是曾毅，這位爺，是絕對不能掉了哪怕一根頭髮絲的。
行走江湖，也有江湖的規矩，一般，這等無主的地方，誰先到了，誰，就算是主了，人少的時候，倒是沒什麼，人多的時候，總是要客氣一番的。
曾毅一行，也就二十多人，比起前面的鏢局的隊伍，卻是要少的多。
劉葉點了點頭，拍馬快走，招呼了幾個錦衣衛的屬下，讓其快馬，前去探路了。
曾毅皺了皺眉頭，他倒是沒什麼，可是，下雨天，不好趕路，而且，曾毅是從後世而來的，心底，其實，也是慈善的，這天氣，讓這些馬匹拉著東西在泥濘的路上，他也是有些於心不忍的。
京城。
馬車上是有不少的絲綢的，可是，林葉卻不能讓手下多拿，若不然，都坐在絲綢上，讓旁人看了，可就是麻煩，財不外露，雖然他們不在意這些東西，
曾毅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了絲綢上面，若是真讓他坐在地方，就他的這身子骨，怕是受不了的。
一個月左右，曾毅一直在閉門不出，就是皇宮內，也沒傳出任何的消息，這讓京城的風向，變的有些詭異了起來。
※※※
相對而言，鏢局，在乎的是貨物，而他們，是要保護曾毅，至於馬車上的東西，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的。
「有些事情，不僅不能退，還要往前沖。」
哪怕是皇帝或者內閣有那麼一絲的回應，也是好的，可是，卻是彷彿他們的摺子根本就沒人看到似得，根本就沒一絲的風聲。
屋內鏢局的人，包括鏢頭，其實，都是盯著曾毅一行的，只不過，有的是直接盯著，有的，是餘光盯著的。
「你們也都找地方坐吧，若是不行，也去馬車上找些東西。」
曾毅看了眼前面清晰可見的鏢車上的鏢棋：「清平盛世，朗朗乾坤，若是連咱們這些朝廷官員都擔心出事，那，只能說，這世道，太亂了，朝廷，無能，地方官員無能，該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尤其是這幾天，這雨，幾乎就沒怎麼停過，是以，曾毅一行，也都準備有蓑衣之類的，至於馬車上的箱子什麼的，卻是用油布蓋了一下的。
一匹上好的絲綢，那可是窮苦人家幾年的吃穿用度也買不起的，就算是那些普通的富戶，也不敢如此的糟蹋。
是以，就算是有耽擱，也是正常的。
且，他們三個之間，是沒什麼厲害關係的，又都是武官，性格比起文官來，都是要爽朗的多，不過，錦衣衛的劉葉的話，雖是武官，卻也有那麼一絲文官的氣息。
「是。」
這話，就能充分的證明押鏢的危險性。
他們的攻擊，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似得，軟綿綿的，甚至，可以說是打在了空氣上一般，根本就沒有得到朝廷和曾毅甚至是皇帝的回應。
林葉接過絲綢，找個了靠牆的地方放下，然後衝著曾毅道：「少爺，您坐。」
而且，就算是之前，暗中跟隨並保護正德的大內侍衛和宮中有消息聯絡，但是，也不能確切的知道正德的位置。
衝著那鏢頭點了點頭，曾毅也沒在說什麼，這時，剛才出去的那錦衣衛的人，已經是抱著一匹絲綢跑了進來。
「出門在外，都是朋友。」
「屬下明白了。」
最起碼，對曾毅
「實在是對不住了。」
可若一旦動起手來，萬一讓曾毅有個好歹，那，可就真是麻煩大了。
正德失蹤的事情，宮中和內閣，倒是不知道的。
曾毅身邊跟著的，還是劉葉，這個從京城帶走的錦衣衛的人，只不過，如同之前的司徒威一般，此時的劉葉，暫時負責南直隸的錦衣衛的調度。
「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原本，大內侍衛雖然能傳遞消息，可是，這個年代，消息的傳遞，是不那麼迅速的。
在官道旁邊，開家客棧，倒是有可能，且，這裏，離剛才曾毅他們離開的縣城，也就兩個時辰的路，雖說遠，但也正因為此，才有客棧的不存在。
出行的時候，還沒下雨，可，行了一兩個時辰，竟然下起了濛濛細雨。
可是到了現在，也是不坐馬車了，估計，是受了刺激的，好歹，他也是有武官的職位的。
若不然，這消息一旦傳遞出去，可就是要出亂子的。
「出門在外，別暴漏了咱們的身份。」
「給旁人讓些地方。」
無論是怎麼樣的攻擊，總是要有人接招才行。
其實，客棧內，本來就有不少乾草的，估計是以前別人避雨的時候，那進來的，只不過，鏢局的人先到，且，鏢局的人多，全都給墊在他們屁股下面了。
江南，本來就是多雨的地方。
內閣，仍舊是大明朝官員的頂峰所在，是所有文官們的頂峰。
可是，現在，倒好，無論是外界如何的評價曾毅的，如何的議論，甚至，有言官參奏，可是，曾毅就是閉門思過，你能耐他何？
只可惜，兩人都是武官，習慣了騎馬，不坐馬車的，至於梁猛，原先，還和曾毅一起乘坐馬車的。
鏢局的人，幾乎是快要把客棧給佔滿了，也沒什麼桌椅，只是一個空蕩的房子，都是席地而坐的。
此時，見這行商人竟然拿出一匹絲綢放在地上，當做椅子，讓其少爺坐在上面，立時也都是個個愣神。
這客棧，也的確是被擠的差不多了，而且，鏢局出門走鏢，自然是要小心的，尤其是曾毅他們一行，人也是不少的，而且，看起來，也都是有些身手的。
就算是那有意針對曾毅的人，也突然間，覺得不對勁了，甚至，他們之前自信滿滿，可是，現在，心裏，卻是有了一股的擔憂。
而且，這消息，還是要很久之後，才能得到的
雖然有大內侍衛跟著，對付這些山賊土匪的，不在話下，甚至，他們這些錦衣衛，能跟在曾毅身邊的幾個，也都是好手，雖然比不上大內侍衛，可是，也差不了多少。
且，根本就沒必要趕時間，也沒什麼可以趕時間的事情。
而且，所參奏曾毅的摺子和南京的摺子，全都被壓著，也不處理，也沒個回復，就好像沒這件事似得。
他們百般算計，可是，最終，得到的，只是民間的一些言論罷了，這，對他們的謀算來說，是最大的嘲諷了。
曾毅這話，聽起來有些大義凌然，可是，除了他以外，這滿朝文武中，敢如此說話的，卻是沒幾個的。
雖說曾毅來了江南，且，已經和南直隸的錦衣衛取得了聯繫，可是，卻也只是聯繫，並沒有讓南直隸的錦衣衛跟著的。
「大人，咱們跟著前面的鏢局走？怕是會出亂子的。」
「討饒了。」
只能是知道正德曾經去過哪裡罷了。
甚至，他們都在想，是不是他們的謀算，出了什麼破綻，可是，卻是琢磨了幾次，也不可能出現破綻，甚至，不可能出現告密之人，因為此事，一旦做出，就沒法後退，而且，此時，就算是告密，也不是時機的啊。種種想法，種種猜測，都在那幕後之人心中閃過，最終，只能是無奈的嘆氣，只能是暫時先按兵不動，靜觀變化，看看曾毅的閉門思過什麼時候結束，如何結束。那幕後之人，也只能如此等著了，只有等曾毅這邊，有了新的動作，他才能繼續出招，若不然，像是現在這樣，他，根本就是沒法出招的。
而且，若是都坐在這上面，怎麼能顯示出他劉葉會做人？會討好曾毅？豈不是他們都和曾毅地位相當了？
畢竟，鏢局，出門走鏢，若是不小心些，怕是沒哪趟鏢能安全到達的。
而現如今，曾毅他們的車隊，就不遠不近的正巧跟在押鏢的隊伍後面，若是真出了什麼事，怕是也要把他們牽扯進去的。
劉葉拍馬上去，翻身下馬，立時，有人接了韁繩，牽到了一邊。
鏢局的自稱趟子手的漢子拱手，道：「這破客棧，倒是沒多少地方的，已經被咱鏢局的人給擠滿了，諸位，還是另外尋個地方吧。」
「咱們此番出行，雖是尋找陛下的，可，卻也等於是微服私訪的。」
曾毅在馬車內點了點頭，他們的馬車上都是帶著吃食的，只要有避雨的地方就成，
可眼下，卻被人拿來，直接放在地上，當成是坐墊了，不由得讓鏢局的人咂舌不已。
曾毅笑了笑，衝著客棧內，被一群人圍著，明顯是主事之人的鏢頭拱了拱手。
可是，對於曾毅來說，這裏面的布匹，也就沒什麼了，從京城拉著布匹絲綢來江南販賣，這本來就是虧本的買賣。
不過，曾毅剛下馬車，劉葉和燕南飛就湊到了曾毅的身邊，別說是福威鏢局的人放著他們了，就是他們，也要防著福威鏢局的人的。
以皇帝對曾毅的寵信，竟然沒說什麼，竟然能無視這件事，這，讓那些暗中謀算的官員，根本就接受不了。
「咱們走咱們的，不必刻意如何。」
且，讓梁猛和燕南飛及劉葉兩人接觸一下，也是好的，最起碼，有他曾毅在這杵著，燕南飛和劉葉兩人不會害梁猛，更不會算計他什麼。
倒是劉葉機靈，見曾毅皺眉，客棧內也沒什麼地方做，趕緊拉住了身後的人吩咐了幾句。
鏢車就停在客棧的外面，人，卻已經是進了客棧的，不過，有放哨的，在門口看著鏢車的，且，馬匹，也都從馬車上揭開了繩子，倒是不怕鏢車被人趕走。
不過，多些交流，對於梁猛來說，總是件好事的。
而且，鏢局本來過的就是刀刃上舔血的日子。
「少爺。」
只不過，總是要做做樣子的。
「你們……」
「就去那吧。」
而且，在江南，這樣的隊伍，也是很常見的，一些個商隊什麼的，都是結伴而行的，甚至，有百人以上的隊伍，也並不算奇怪的。
曾毅離京，已經有一個月左右了。
梁猛在馬車旁邊，喊了一聲。
其實，對箱子里的東西，曾毅等人，是並不看重的，對於商人來說，這裏面的東西，自然重要。
緊接著，走出幾個身著粗衣的漢子，衝著曾毅他們的車隊拱手，道：「在下福威鏢局趟子手，不知諸位兄弟是？」
「我等是販賣貨物的商人，突逢大雨，還望行個方便。」
皇帝，仍舊在宮中享樂，不理朝政，不時的，下道荒唐的旨意，讓宮中的太監，給他收集些好玩的東西。
這次，曾毅出來，可是把宮中的大內侍衛，全都帶了出來的，若是要傳遞什麼消息，只能是曾毅通過錦衣衛，往宮中和內閣傳遞了。
曾毅他們的馬車停下的時候，前面，鏢局的馬車，早就已經在林葉所說的客棧前面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