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407章 分歧
曾毅今年才多大？不過是比當今聖上年長那麼幾歲罷了。
都說這些太監們沒有什麼地位，可是，那是對宮裡的皇親國戚而言的。
可，恰恰和楊廷和相反，在楊廷和看來的好事，在劉健而言，卻是最大的顧忌。
劉健眉頭皺了皺，內閣的幾位大學士，都是朝廷的老臣了，自然都知道這裏面的貓膩，朝堂當中，是沒有所謂的恰巧的，所謂的恰巧，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人為的。
一直沒吭聲的楊廷和猛然開腔，卻是一語驚四座。
甚至，他的一行一舉猖狂一些，皇帝也不會說什麼的。
「若是日後有機會，老夫也該去馮老傢伙的墳前看一看的。」
要麼，是皇帝對曾毅戒備，所謂的功高震主，一旦如此，怕是曾毅性命不保。
這是劉瑾恐懼的根源。
「此事，不可再提。」
不到迫不得已，誰願意和皇帝之間有間隙的？
也正因為是這個分歧，劉健和楊廷和的念頭，卻是決然不同的。
因為曾毅沒有私心，做事坦蕩。
劉健嘆了口氣，馮歸的身份很不一般，在朝中也有不少好奇的，而劉健，也算是他的好友之一了，雖說不算是太好的關係，但，理當如此的。
朝堂，原本就是風雲莫測的地方。
什麼時候，也輪不到朝臣去管教宮中的太監。
劉健想要前去馮歸的墳前，也只能是等翻案以後才行的。
此時，誰開這個口？誰去給皇帝提議，讓曾毅代為主持朝政？
「這也算是給了咱們喘息的機會了。」
錦衣衛可是有無數年的根基了，而東廠才成立多久？
是以，楊廷和這話出口，內閣的幾個大學士卻都是苦笑連連。
正如同這次一般，雖然沒有人去做黃雀，可，劉瑾卻是悲催的成了螳螂。
又不是改朝換代又不是謀朝奪位，只是代管朝廷罷了，和現在這樣，朝廷大權空置，幾乎全都被內侍鑽了空子而言，豈不是要強的多？
在劉健看來，曾毅是不能夠容忍如此殘酷的事情發生的，是以，才會出手的，這也算是劉瑾自作孽了。
一連數天，劉瑾都沒有出宮，甚至，此事，都不敢在正德跟前提起，就算是像正德告狀，又能如何？
怕是這天下除去皇帝外，沒有人會在乎他劉瑾的死活的，甚至，都巴不得他劉瑾趕緊去死。
曾毅的態度已經很明顯的傳遞出了一件事情。
「不過，好在終究是出手了，這還是劉瑾自作孽啊，若
有龐大的名望，更有龐大的嫡系人馬。
可，若是下面的臣子提議如此，會不會讓皇帝以為是狼子野心，行為稍微有些不合勝意，會不會就以為是其……
這種情況下，曾毅想殺他劉瑾，易如反掌，事後，只要退出一個替罪羊，也就成了，誰會替他劉瑾出頭？
更何況，曾毅的身份有些特殊，他代管朝廷等，皇帝都不會說什麼。
若是在讓曾毅代管朝廷，進行變法革新，一旦成功，曾毅的功勞更是撼天之功。
「這小子，倒是真能夠忍耐的。」
這也是劉健內心的固執。
且，日後，學堂修成，長年累月，曾毅的名望只會越來越大，甚至，十幾年後的朝廷大員有一般都是出自這官家學堂之中，都要承曾毅的恩情，都是曾毅的嫡系人馬。
但，在劉健看來，此事，還完全沒有嚴重到需要如此的地步。
在楊廷和看來，只要朝局能夠穩定，這就足夠了。
君王的身份，註定了不能大權旁落的。
「就算是日後，他也不敢在這麼明目張胆的迫害朝廷大臣了。」
只是，現如今，劉瑾的心裏，卻對曾毅生不起半死的怨恨的。
又何苦去刻意追求心中的那絲根本就不存在的執念呢？
且，若是不代管超綱，曾毅怕也是難以興起什麼不該有的念頭。
且，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怕是不會在有朝廷官員投靠他了，不為別的，就因為曾毅的警告。
若是如此，那，可就真的是在害曾毅了。
更何況，曾毅現如今，有先帝的金牌，原本就能代管朝廷。
曾毅至多就是從旁威懾劉瑾，看管朝局，不讓朝局徹底混亂不堪罷了。
或者說，劉瑾不敢對曾毅升起半絲的怨恨。
而這原因，就是劉瑾破壞朝廷大員，且，抄家滅族，讓其絕後。
一旦這個點到了，這個分歧，就會徹底爆發出來的。
且，曾毅代管朝廷，劉瑾那邊，自然是不敢亂來的，一舉多得，多好的辦法啊。
這是什麼原因造成的，百官自然知曉了。
皇帝對曾毅的寵信，這件事，就算是有鐵證，證明是曾毅做的，皇帝至多也就是給兩人說和一下。
「遠離京師，可卻能讓劉瑾如此畏懼，這天下，也只有曾毅一人了。」
且，宮中如今為了皇帝的安全，到處
原本，劉瑾這螳螂還想著捕蟬之後，得意的炫耀一番。
「曾毅雖說這次警告了劉瑾，可，同時，咱們也該從中看出，除非是劉瑾自尋死路，若不然，一般情況下而言，曾毅是不可能對劉瑾真正動手的。」
是以，讓曾毅主持朝政，這也並無不可。
相比起劉健而言，楊廷和絕對不算是保守了。
若曾毅想要他劉瑾的性命，隨時都可以，就像是這次一樣，劉瑾絕對相信，是錦衣衛的人特意等他不在宅子當中的時候，才放的火，就是要給他一個警告。
可，劉瑾畢竟是宦官，是皇帝的內侍，若是曾毅動了他，皇帝心裏會怎麼想？
到時候，還有什麼能夠封賞曾毅的？
歷朝歷代，若是皇帝離京，或者是皇帝龍體有恙，讓一些穩重老成的朝廷大臣暫時主持朝政，這也是很常見的事情，不過，這也是極大的信任。
這次，曾毅已經出手了，可卻並沒有幫助已經死去的馮歸翻案，這就意味著，曾毅的出手，到底為止。
楊廷和心中嘆了口氣，卻是沒在說什麼。
曾毅雖然插手此事了，甚至，給予了劉瑾警告，可，這個案子，卻是沒有翻案，仍舊是劉瑾定下來的罪名。
曾毅是有先帝欽賜的金牌，可以代管滿朝文武，可以代管朝廷，甚至，當今聖上，對曾毅也放心的很，就如同這次，曾毅巡視天下，可不就等於是代天巡狩嗎？
內侍和朝臣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此事，暫且不提。」
如今，曾毅已經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了。
而且，眼下的情形，讓曾毅代管朝廷，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可結果呢？
也就幸虧是曾毅沒有剷除他的意思，若不然，他可真就成了悲催的螳螂了。
「雖說此次曾毅的行為給劉瑾敲了警鐘，可，想要徹底的除掉劉瑾，怕是不易的。」
他不畏懼百官，可是，卻不知道，曾毅對他的不滿到底到了如何的地步。
曾毅的謀略在劉瑾看來，已經到了神出鬼沒的地步，是以，他不敢恨曾毅。
若非是劉瑾太過猖狂，竟然迫害朝廷大臣，豈會惹來曾毅的警告？
「不容易啊。」
「日後，在想曾毅出手，怕是難了，劉瑾也不傻，有了這次經歷，日後，行事
是以，劉瑾對曾毅，只有畏懼，只有恐懼，卻是提不起絲毫的恨，因為，他沒有膽量去恨曾毅。
李東陽說這話的時候，到是沒有絲毫對曾毅對不滿，在李東陽看來，任誰碰到這種事情，怕都是會如此選擇的。
曾毅有布局，想要讓大明朝煥然一新，這是好事，若是成功了，那，大明朝將會重新昌盛起來的。
那些想要投靠他的官員，都是衝著他的權力來的，既然如此，肯定是要先看清楚有危險沒有，若是風險太大，他們是不會做出選擇的。
首輔劉健點了點頭：「曾毅若是在晚一步，怕是咱們也撐不下去了。」
真若是論起來，現如今，皇帝的大權其實已經交出去了，而且，是給了宦官，這，豈不是更加的不堪？
這，自然是給了內閣極大的喘息的機會。
試問，若是換一換，是他劉瑾在宅子里的時候呢？
就如同現在，若說是單純對正德，內閣怕是沒有誰會把正德放在眼裡，不過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小孩子罷了。
曾毅代管朝廷，這沒什麼，甚至，他動了宮中其他太監，也沒什麼，可，劉瑾卻不同，一旦他動了劉瑾，怕是皇帝真的會開始對曾毅有所猜疑的。
朝堂之上，永遠不缺的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或者，其實，楊廷和及首輔劉健的想法大概都是一樣的，只不過，兩人唯一的分歧，看似唯一，可牽扯，卻是巨大的。
是以，在劉健而言，除非是皇帝真的昏庸不看無可救藥，朝堂到了最危險的時刻，若不然，劉健是絕對不會行此計策的。
在楊廷和看來，曾毅想要革新大明朝，也就是所謂的變法，這是好事。
內閣當中，劉健嘆了口氣，這些日子，劉瑾是連宮門都沒出一下的，東廠，也是出乎意外的安靜，可以說，東廠的番子，幾乎已經全部從京城消失了一般。
讓臣子代為主持朝政，這種事情，由皇帝說出來，那沒什麼，可是，由臣子對皇帝說出來，那就是居心叵測其心當誅了。
哪怕是這次，他的宅子被燒。
只是，翻案，並非是那麼容易，最起碼，在劉健看來，段時間內，是別想的了。
根本就不會對曾毅有什麼責罰的。
也甚至，只要有大臣提議，以當今聖上的脾氣及其對曾毅的信任，肯定是會答應的。
若是讓曾毅代管朝廷，那，自然對他行事有極大的幫助的。
劉健搖了搖頭，暫時
楊廷和雙眼當中閃爍著睿智的目光，他說的沒錯，當今聖上貪玩，有些事情，不需要臣子們開口，只要有些暗示，或者，是某天，皇帝意外聽到了什麼，然後有了這念頭，也未可知。
是以，李東陽才會說，除非是劉瑾自尋死路，若不然，曾毅親自動手除掉他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可，問題是當今聖上仍在京城，問題是當今聖上沒有病，整天活蹦亂跳的，只是不務正業罷了。
心裏或許有那麼一絲的惱怒，可是，也只是一閃而過，之後，就是無盡的恐懼了。
楊廷和的這個提議，不可置否，是絕佳的，只要曾毅主持朝政，劉瑾勢必不敢猖獗的，甚至，要老老實實的呆在宮中伺候皇帝。
甚至，因為兩個人的分歧，內閣當中，日後，定然會出現兩種不同的聲音，只不過，不是現在，要等一個加大分歧的點。
而曾毅的警告來的卻是如同那甘霖玉露，仿若那撥天巨手一般，撥開了漫天的威壓，使得百官反倒是士氣高漲。
「其實，若是曾毅主持朝政，劉瑾也就不成威脅了。」
而另一種，則是曾毅起了不臣之心，如同當年的陳橋兵變一般。
甚至，由於現如今情況特殊，連宮中都有錦衣衛的存在。
次輔謝遷笑著，點了點頭，心情卻是少有的變好了，要知道，曾毅這次給劉瑾的警告，可是讓劉瑾原本對百官鋪天蓋地的攻擊全都化為烏有。
只要不代管超綱，就算是日後曾毅變法成功了，皇帝對他的忌憚，也會少一些的，畢竟，代管超綱這意義不同。
劉瑾是皇帝信任的太監，曾毅動他，是不是意味著，曾毅連皇帝也不放在眼裡了，這，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是以，在劉健看來，有些事情，還是不讓曾毅接觸的好。
那個時候，怕是只有兩個可能了。
雖然如今內閣的幾位閣老關係不錯，可是，一些原則性的理念，卻是互不相讓的，比如這次劉健和楊廷和他們兩個的觀念。可以說，兩人都是站在了大明朝的角度去考慮事情的，都認為是為了大明朝好，是以，兩人是不會退步的，只能是各憑本領，看最終如何了。至於兩人的對錯如何，段時間內，卻是不可能驗證的，甚至，他們有生之年，也未必能夠驗證。
尤
可是，正德的身份，卻是君王，他們必須要去服從。
只不過，卻不是現在。
只是，雖然如此，可，劉瑾的面子，這次，卻的損了不少，尤其是他原本處心積慮給百官造成的威壓，現如今，卻是蕩然無存，甚至，還成了百官口中的笑話。
若是真的代管朝綱了，指不定，反倒是會把曾毅的念頭給吸引出來的。
「曾毅是聰明人，他不想因為劉瑾和皇帝之間有什麼不痛快。」
首輔劉健看了楊廷和一眼，道：「此舉，或許可行，但，除非聖上親自開口，若不然，絕不可提及，不然，怕是對曾毅而言也是有害而無利。」
而當然，這些意外，可就要有人刻意去做了。
是以，想要除掉劉瑾，這個重擔，還是在百官的身上的。
雖說曾毅的出手，讓內閣有了喘息的機會，可是，劉健這個內閣首輔卻並沒有因此就多麼的樂觀，甚至，劉健還要從此次的事情上，看出更多，最起碼，要看出曾毅出手的原因。
且，也正因為是馮歸的死，才惹來了曾毅的插手，也正因為此，才換來了內閣的喘息，憑這點，劉健，也是要去馮歸的墳前上一炷香的。
代管朝廷，這，若是皇帝自己開的金口，就算是大臣做錯了什麼，那也沒什麼，皇帝總不能說他看人的眼光有問題吧？
這兩種可能，都不是劉健所願意看到的。
至於翻案，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甚至，曾毅不會去管這事，要等劉瑾徹底被打壓了下去以後，才能翻案。
君君臣臣的觀念，已經深入這些個文人的骨子當中了。
「有些事情，若是可能，陛下或許會親自開口的。」
讓曾毅代管朝廷，正好可以讓他放開了手腳去干，減少阻力。
原本，百官已經是瀕臨潰敗的邊緣了，哪怕是劉瑾接下來在沒什麼動作，只是憑著之前的威壓拖上幾個月，百官即不戰而敗了。
只是，楊廷和有他的想法，而首輔劉健，也有他的想法。
劉瑾從來都不認為他的東廠能比的過錦衣衛。
可，萬一，若是萬一日後出了什麼意外，皇帝追究罪責了，到時候，這罪責，誰能擔得起？
他不知道，曾毅還會不會對他動手了。
「劉瑾怕是要徹底的沉寂一段時間了。」
李東陽捋著下巴處的鬍鬚，另一隻手，卻是把玩著桌子上的鎮紙。
歷朝歷代，皇帝們最忌諱的，就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