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城故事
第三十五章 天做的！
「……我不知道，只是這麼感覺。」
「怎麼不行！投奔和等人有耽誤嗎？」
數日後。
田七截住他的話頭，摸了摸腰間的匕首，斷然說道：「七爺知道，他一定會回來。」
長期在搏殺中討生活，幾個人都能識得輕重。認清形勢后，無需田七再說什麼，自然沒了脾性。
「老八，怎麼樣？」
四男四女，八個人。
「那你們說，十三少爺會不會回來？如果回來的話……」
田七冷冷一笑，說道：「好歹我們也曾是一窩蜂的成員，對十三少爺知之甚多。難不成這麼好的事情，那位少爺還能拒絕？」
「那可不一定，依我看，十三少爺一準得回來。」
幾個女孩的心已經懸了太久，最終等到這個噩耗，再也無法承受，當場翻了白眼。幾個漢子手忙腳亂一通忙活，將她們送到隔壁歇息。安頓好一幫女孩子之後，兩人再也遏制不住，嘴裏痛罵著，抄起武器就要出門。
房中還有內房，內房有密室，密室中的洞府，洞府中有人。
幾名大漢似有所悟，紛紛沉默下來。老八思索一番，有些擔憂地說道：「據說仙家可以看透人心，萬一……」
「什麼田七爺，那就是個狗腿子！以前他就是一窩蜂的成員之一。後來趙四入主，不知怎麼就跑了出來。」
……
老八頻頻點頭，說道：「就是這樣，走的時候我看了下，不少人在打聽門路。」
「什麼？」
「我還說是你乾的啦！就是天做的。」
「你做過？」
「為什麼這麼說？」
「撲通！」
「天做的還是你做的？」
「咦！你不說
兩名大漢同時沉默下來，他們雖然接觸過修士，然而所知有限，無法想象修士究竟強到什麼程度。聽了老八的話，兩人都意識到，原來自己這幫人在人家面前，連伸手的資格都沒有。
「而且一定有用！」
「說的是，而且我覺得，大害其實和咱們沒關係。反倒是小害，最是要人命，應該除掉！」
「難說。」
「老五老六，你們想幹什麼！」
「不！這是陷阱！十三少爺回來了。」田七反駁道。
老八點點頭，說道：「七哥說的沒錯，我估計要不了幾天，城裡就得有很多人去投奔那個少爺。現在他沒有那麼多手下好用，不會再挑三揀四。」
「聽說，以前和三元閣有仇的人，不少都投奔戰靈閣去了。」又有人說。
「你是說田七爺？」
幾人連聲答應，老五想了一下，忽然問道：「七哥，咱們都不知道十三少爺去了哪裡，也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回來，甚至回不回來也不知道。再者說，就算十三少爺回來，七哥您覺得……」
田七爺一聲怒喝，伸手一把一個將他們按了回去。
其它三女兩男心頭一沉，同時問道。他們已經猜到了結果，卻還是不甘心，想得到來自現場的證實。
「……難說。」
「我……我不和你說。」
田七拍了拍老八的肩頭，說道：「現在沒什麼好多說的，一切照舊。除了輪流照顧這幾個丫頭，其它人該幹嗎幹嗎，不要露了底
他忽然說道：「魔域之女？異種妖獸？這樣兩種東西突然出現，代表著什麼？」
某個角落，一座普普通通的房舍。
「感覺有個屁用！」
「一隻手？一隻手人家也是無敵，不服你試試。」有人如此說。
「話不能這麼說，因為怕大害不敢除小害，小害遲早長成大害，又有什麼區別。」
「我……你咋知道我沒做過！」
「做得好。」
或者說，根本不可能翻透。這裏的人們長期與妖獸為伍，經歷了不知多少次大小獸潮，能夠世代生息下來，本身就代表很多秘密。
「是啊是啊。」
厲風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是少爺的機緣。」
隨後，他將自己目睹的情形認認真真的描述了一遍，末了說道：「那個老傢伙不知道用的什麼寶貝，虎嫂他們連灰都沒剩下。我本想等沒人的時候去翻找翻找，看那種情形……」
「唉！可惜了，十三少爺真是不錯的人。除掉一窩蜂，去了一害啊！」
「是啊是啊，不說那些，三元閣的四個小侍女，不是也被人藏起來了嗎！不然的話，她們能跑到哪兒去？」
田七哈哈大笑，說道：「那叫搜魂！我知道仙家會搜魂，可我不信他們會朝我使用。據說被搜魂的人都會變成白痴，甚至死掉也有可能。我不覺得現在這種情形，他會莫名其妙就對七爺這麼干。」
落靈城人口只有十幾萬，幾乎不能算作城市；但因為它坐落於群山，蜿蜒交錯，地盤可著實不小。城中類似這樣不起眼的地方隨處可見，除非是那
「不光是他們，連與三元閣交好的人也都去了；有些還沾上那位少爺，前途不可限量啊！」
「是啊是啊，別扯這些了，天做的，天做的。」
從臉上看，二少爺已經完全回復，再現那種鎮定自若，一切盡在掌握的睿智與信心。只是在眉宇之間，時常出現一抹或淡或濃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
有了決斷，田七認真地說道：「這裏就交給你們了，沒人知道你們的身份，切記不要露馬腳。」
一條精幹的漢子，環抱著一個嬌小的女孩，如綁票的匪徒般在山間穿行。他巧妙地利用著各處障礙，將身形遮掩在視線難及處，轉眼間就消失在房舍中，再無一絲蹤跡。
「呃……天做的，嗯，天做的。」
「是啊是啊，這都好幾天了，十三少爺要麼就是不會再回來，要麼就回來了，又走了，誰知道呢。」
「那倒也是，不過我看啊，他那隻手不是他的，是那位少爺的。」另有人說。
城中行人漸稀，雖有引發格局之變的大事發生，然而在一陣熱潮后，氣氛也慢慢降溫。人們躲進茶樓酒肆或者家中，看看雨，飲飲酒，唏噓感慨幾聲，倒也不失言趣。
「怎麼會？這樣就對了！現在消息已經傳開了，說十三少爺就是十三爺，也就是幹掉趙四爺的人。田七如果不這樣，怕是沒什麼活路。」
「四目老人都來了，十三少爺回來有啥用，回來送死？」
「……也許是十三爺做的。」
「用你說！我還說塔山虎嫂不錯啦，有屁用。
戰靈閣，一幢寧靜的小樓。
「嗎的！」
老八的臉上帶著憤然與驚恐，抬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死了！」
「看透人心？沒見識！」
……
「可不是！新來的五鼠都去了，現在成了厲風的跟班，得瑟的不行！」
「厲害角色？」
「我……我不是沒那個本事嗎！」
幾人同時呆住，愕然道：「這怎麼行！不是說等那位爺回來嗎？」
「呵呵，沒本事？沒本事端掉一窩蜂，幹掉幾個青衣的本事總有吧？咋沒見你做過？」
……
「對對對，這些都是天做的，不關咱們的事。喝酒喝酒！」
雖然他只有一隻手。
人是最擅長記憶的生物，也是最擅長遺忘的生物；塔山夫婦已成昨日黃花，如今的戰靈閣，或者說落靈城，已經屬於厲風的天下。
「你們知道個屁！」
「都死了，塔山和虎嫂……都死了。」
「這樣啊！他和那位少爺點名的十三少爺關係可不錯啊！怎麼會……」
田七冷笑，說道：「七爺混了半輩子，厲害角色見多了。當年趙四沒弄死我，他哥也不行！」
不理會兩人噴火的目光，田七朝老八說道：「把過程說說，能記得多少說多少，仔細點！」
「就是！十三少爺雖然不凡，可那要看和誰比。人家可是滄雲宗的高人，是真正的仙家大派，哪裡是咱們這地方的人可比。」
「別這麼說。」
「確實難說。不過要我看的話，十三少爺多半不會回來，就算回來，也會偷偷溜走。」
田七將手裡摩挲到發燙的匕首收起，伸手
老五介面道：「城裡人雖然實力不如那些人，但是對一切知根知底，怕是更麻煩。」
老八此時心神初定，眼中帶著尚未消散的懼意，說道：「七哥說得對，不能去。」
老六憤然開口，說道：「平時想做狗卻找不著主人，這下好了，可算有大腿可抱。」
落靈城地處靈魔交界，且整個南方被巨峰所阻，氣候自然談不上好。因為時常有魔氣從陰陽峽谷吹入，不僅會引發風暴，還會引來天象之變。
奇怪的是，女孩並沒有被捆縛限制，也沒有被堵住嘴巴，她卻沒有呼救掙扎的舉動，只有壓抑在喉間的吟泣，如一隻蟲兒在低鳴。
「……我還是不知道，也許是天做的。」
……
時已入夏，暑氣來襲，天氣稍嫌悶熱。
「什麼死了？」
比方說現在，明明早上還是艷陽高照，轉眼就雷聲隆隆落雨陣陣；好似人們的心情，多變難以清凈。
田七從思考中清醒，開口道：「七爺決定了，我去投奔那個少爺。」
……
他沒有再說下去，老六忍不住，接下去說道：「照老八說的那樣，十三少爺就算回來，恐怕也……」
幾名大漢想了想，均是認同了田七的話，老八不改謹慎的性子，叮囑道：「七哥千萬小心，那個少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找上三元閣，怕是個厲害角色。」
「屁，十三爺要做就直接殺到趙四老巢，哪會幹這種小事。」
「哦……」
「說的沒錯，你咋不去干一個給我看看。」
宗鳴憑窗而立，望著自天而降的雨簾，神情若有所思。在他身後，厲風與田七恭敬地站著，默默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