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第二章 一劍破天
這話一出，眾皆嘩然。
觀戰的人被這最後一聲嚇到，特別是那些眞君，一個個感到喉嚨發緊。
此刻蘇明成的樣子也同樣恐怖。他的身上爬滿金色蠱蟲，這些蠱蟲一隻接著一隻爆開，身上皮開肉綻，有些地方甚至看得到骨頭。
「九空山還需要別人詆毀嗎？你們的所作所為大家都看在眼裡。至於說我璇璣派挑起爭端，哼哼……當初道門和佛門有過約定，天寶州乃是道門所轄，佛門可以來此傳教，卻不能插手任何事務，可惜當初漏了一條，很多門派表面屬於道家，本質上卻是佛門。我師父他老人家已經前往太虛門、九曜派這些道門大派和幾位掌門商量此事。」
「劍宗？」
「你們好像胸有成竹？」
「這一路過來眞是累人，天寶州太遠了。」
「我看不出那上面布了什麼陣，不過如此濃郁的庚金之氣實在太詭異了。」
後面的四艘飛天船瞬間就被穿透，等到金光掠過，四艘飛天船一開始還保持原狀，但是當一陣風吹過，它們猛地散開，那麼龐大的四艘船居然變成一堆飛散的碎屑，所有碎片沒有一片大過手掌。
六合八荒空冥大陣也是一種挪移陣，比倒轉乾坤虛空挪移陣和九宮移形換位陣都更勝一籌。這種陣的挪移點就是邊緣一圈，只要一碰到邊緣，任何東西都會被挪移到另外一側。而且這東西像洋蔥，一圏套著一圏，就算強行穿透外面一層，仍舊會被裡面那幾層擋住。
胖道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所有觀戰的人全都難以置信看著眼前這一切，那些眞人、眞君臉色發白，有些人聽到剛才三位道君的驚呼，知道那座金鐵所鑄的山居然和劍宗有關，十有八九就是赫赫有名的劍山的複製體，更是雙腿發軟。
他現在有些感激那些走了的傢伙，若不是他們離開，他就算能插進來』也會排到非常後面。
人群迅速散去，原本準備好的接風宴也取消了，此刻就連那些和謝小玉、麻子不對盤的官員們，也儘可能避開九空山的人。
「你們的船既然多了那些空位，加幾個人進來應該沒問題吧？」
麻子說道。他的氣度就沒謝小玉那麼大，明顯帶著一股怨氣。
十二道亮光碟旋環繞，交織成一片光網，在紫色星河和閃爍星光中左衝右突，想衝破重圍逃出去。
山頂上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眾人都以為那是九空山兩個眞君施展的手段，卻沒想到山峰上三位道君哈哈大笑起來。為首那個白髮白須的老道更是邊笑邊說：「這個陳元奇實在刁鑽古怪。他這是幹什麼？想讓普天下的人都看到這一戰？他就這麼有把握九空山必敗無疑？」
白髮老道說到佛門，也是一臉鄙視。
那人正是謝小玉。
「我原本以為無恥也該有個極限，現在才知道並非如此。」
「這不是普通的虛空投影』恐怕中土那邊也能看到這一戰。」
震動變得越來越劇烈，一塊塊金鐵崩落，整座山居然緩緩塌陷下去。
謝小玉點了點頭。
六顆天嵐寶珠被調過來，他以為這樣應該可以擋住，沒想到兩邊剛一撞上，那六顆寶珠就被震退數丈，反衝回來的法力讓他氣血翻騰，腦子裡一陣暈眩。
敞胸袒腹的胖道人拍著自己的肚皮，一副大剌剌的樣子。
另外兩位道君悚然動容。
謝小玉當然不會計較這幾個小錢，現在他根本不缺錢，他和麻子都是煉丹師，丹爐一開，黃金萬兩。
他連忙全力催動那剩下的十二顆天嵐寶珠擋在四周。
公道自在人心，這些人原本只是來看熱鬧，現在卻對九空山深感不恥，風向不知不覺中已經變了，開始偏向謝小玉這邊。
旁邊一直觀戰的那位道君皺著眉頭，拚命翻找著自己的記憶。
麻子在一旁破口罵道。不過罵歸罵，他並不太在乎。
旁邊一個官員顯然認定謝小玉他們必死無疑，臉上滿是笑意。
正當眾人紛紛猜測之時，突然有人大喊一聲：「正主來了！」
「親兄弟明算賬，一把劍五錢銀子。」
能夠修練到眞君境界可不容易，他們不想為了口舌之爭搭上性命，他們甚至懷疑洛文清跑出來就是為了引他們發火，以便給璇璣派動手的借口。
一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
最讓他討厭的就是那片紫色星河，如果只有兩條蛟龍和閃爍星光，他拚盡最後一點法力還是有辦法掙脫出去，但中天紫微劍法不但能封鎖天地，還如蛆附骨般緊緊吸住他，每一次他剛想脫逃，那股吸力就會收緊，雖不至於讓他無法行動，卻也不能施法逃脫。
白髮老道自言自語道。
艙門緩緩打開，裏面走出兩個人。
他們原本以為這次約斗只是幾個桀驁不馴的凶人惹出的禍事，頂多再加上璇璣派和九空山暗中鬥法，沒想到最後演變成佛道兩門的爭端。
「好像是哪一種禮？我記得在什麼地方看過。」
「霓裳門……呵呵，有意思。」
謝小玉為人謹愼，什麼事都先往最壞處想；麻子給人的感覺卻是天不怕地不怕，橫豎爛命一條，膽子大起來敢將天捅個窟窿，此刻卻說得如此嚴重，證明眞實情況可能更加惡劣。
不只是這些眞人和眞君，就連山峰上站著的三位道君前輩也一臉嚴肅。他們倒是有把握接下這一擊，卻沒把握不受傷，這一擊的可怕讓他們都深深忌憚。
「那兩條蛟龍也不簡單，如果我沒看錯，那應該是蒼屛山的趕山鞭和裂地鞭，不過一個融入五指神峰的奧義；另外一個更加怪異，好像是巫蠱之法。」
山峰上，一位長臉大耳的道君呵呵笑道。
「那個麻子二十幾歲，以前也沒見他有什麼了不起，雖比一般的修士強點，卻也有限；另一個人更不用說，五十多歲還是練氣層次，雖然傳承的是上古秘法，自己卻還不知道；至於那個用飛針的人……聽說和姓謝的小子有瓜葛的霓裳門女弟子也來到這裏，好像出海的人里也有她，如果我沒猜錯，六個人里最後一個應該是她，那丫頭以前也沒聽說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白髮老道搔搔頭。這樣也能得到奇遇，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好你個小輩，詆毀我們就算了，竟敢詆毀我的師門！璇璣派強橫霸道，想挑起紛爭嗎？」
謝小玉一點都不顯得失落。
「同去、同去，這樣的好事誰都不能落下。」
三位道君之中，此老最為年長。只見他伸出食指，那手指又細又長，頂端的指甲留了五、六寸，像一把鋒利的短劍，輕輕一劃，籠罩在發山外
「信樂堂其他人怎麼辦？」
「說不定下一次眞會有一位道君跑過來找那幾個小子麻煩。」
「這小子怎麼會得到那麼多傳承？他來天寶州之前，幾乎沒有離開過元辰派，僅有的幾次外出也都是師父帶他去別的門派做客。」
這時，天空中傳來一聲輕喝：「不知道跳樑小丑說的是誰？堂堂眞君被幾個練氣層次的修士殺了，九空山居然還好意思報仇，而且一次派了兩個眞君過來，眞不知道還要不要臉？」
三位道君同時嘆息一聲。剛才他們算了半天，結果卻是一團迷霧，不只是謝小玉的傳承算不出來，另外幾個人居然也差不多，唯一算得出來的是那個得了九曜傳承的小輩。
「可以開始了嗎？」
罵聲一起，底下頓時一陣嘩然。
「以假亂眞，只差一步就到化幻為實的地步，以他這樣的年紀有可能做到嗎？」
小茶館里彷佛颳起一陣寒風，對面那四個人都感覺渾身冰涼。
「那幾個老傢伙肯定後悔得要撞牆，劍宗秘法啊！」
劍山劇烈震顫起來，地面也隨之不停震動，彷佛大地要崩塌一般，突然山坡上出現無數裂縫，從山頂一直延伸到山腳。
麻子答道。
他說得很輕，但是此刻茶館里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聽進耳朵里去。
謝小玉、麻子早知此事，自然沒什麼反應，另外三個人卻呆若木雞。
那位拿羅盤的眞君頗有些驚訝，不過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有哪座大陣長這種樣子。
老頭問道。他沒去降落點，不過信樂堂有人在那裡盯著，所以那邊發生了些什麼，他第一時間就都知道了。
「是啊，都是大劫之前的東西。」
「有這個可能，恐怕霓裳門的飛針之術也是這樣保存下來。霓裳門收弟子只是為了將她們嫁出去，並不是眞心，只有資質最好的弟子才會被留下，得到霓裳門眞正的傳承。那丫頭原本連眞人都不是，有什麼資格接觸那些高深道法？」
另外兩個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老頭雖然想多拉幾個人，卻也不敢將消息散布出去，而且這一次九空山的人一到，謝小玉手底下兩百多人走了一大半也讓他多了一絲警戒，他不打算什麼人都帶。
「你們不要臉，別人卻要臉。一個月之後，這邊就只出六個人和你們一戰。」
老頭已經從這兩個人的反應里得到他要的答案。
這時天空突然為之一暗，緊接著浮現那兩個九空山來人的身影。
因為心中有氣，他不再像以往那樣注重禮節，徑自懸立在眾人頭頂上方。在他眼裡，此刻場上沒有一個人値得他尊敬，做官的就算了，那些修士也都是趨炎附勢之輩。
正是這種清如白水的關係，卻讓大家合作多年，互相之間少有爭鬥，比起忠義堂表面上的一團和氣要讓人舒服許多。
「是好事，回去的時候船可以空一些，省得人擠人。」
這三位道君一時之間都沒想起那代表著什麼，底下的眞君、眞人更是茫然。
他請這位堂主幫他準備的是十萬把鋼劍，用不著太好，只要用粗鋼打造，一頭磨尖，兩邊稍微打薄，甚至用不著開鋒。
老頭徹底明白了。他喝了口茶水，喃喃自語著：「萬年前是神道大劫，不知道這一次會是什麼？難不成是佛道之爭？」
白髮老道自言自語著。
「那是肯定的。宰了弟弟，哥哥跑出來，宰了哥哥，師父跑出來。佛門重防禦，皮不是普通厚實。」
謝小玉和麻子對望一眼。他們沒有透露出一點意思，這位堂主居然已經猜到，確實不簡單。
那位道君神情凝重，開口之前，他已經施法將四周隔絕。
老頭轉了個話題。
「這次若是再敗了，不知道九空山會不會派一位道君過來？」
「我來這裏只是傳個話。」
「我也聽說過一些傳聞，好像元辰派十二位祖師爺里，有好幾個人來歷神秘。」
這兩種秘法或許不比九曜《天變》強，卻和劍宗傳承一樣，能夠用來開宗立派，可以讓修士短時間里擁有強悍的戰力。
「你們說說看，這六個人里，誰是關鍵？」
老頭問道。他不怕謝小玉忌諱這個話題。
胖道人滿臉嘲諷地問道。
謝小玉知道老頭是聰明人，不會做傻事，但是他仍舊得警告一番。
這兩個人都做道士打扮，前面那個肥頭大耳，體態渾圓，前襟敞開著，露出白花花的胸脯和肚子；後面那個人倒是正經道家打扮，身披鶴氅，頭戴道冠。
那條龍來得不快，要不是身體被牽制住，他絕對可以輕易躲開，但是現在他只能硬擋。
底下頓時一陣喧嘩。
謝小玉沉吟半晌，他猶豫的是該不該說出其中原因？
好半天，紅臉老頭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盯著謝小玉輕聲問道：「小哥，你要說句實話，是不是將有大事發生？」
聽到這話，另外兩個人連連點頭，也越發感到遺憾。
遠處觀戰的人同樣也四下尋找。他們都已經猜到那是幻影，想要找出眞身。
最後那位道君點破其中的關鍵。
說到這裏，他異常鄙夷地朝著底下掃了一眼。
最後那位道君說話的時候也有一絲酸溜溜的味道。
不只是臨海城，其他城市同樣也有類似的人。這群人加起來近兩千，每個人手裡都有幾千兩銀子。
那位道君不敢說下去。
紅臉老頭拱了拱手，他對謝小玉不敢怠慢，卻也不顯得太過奉承，這就是他做人高明的地方。
這座劍山只是倉促間建造，而且建造的人實力有限，要是時間充裕，那人境界再提升一些，同樣的一擊恐怕連他們也接不下來。
「還是堂主夠義氣。」
「我以前還覺得他們有點道理，現在看來這裏面恐怕大有蹊蹺。」
「這要看兩位小哥的意思了。」
「劍宗傳承、飛針之術……這下子九空山找那幾個小輩的麻煩就可以理解。那幫和尙一向貪婪，什麼好東西都想搶到手裡。」
「你老的眼光和閱歷讓人驚嘆。」
隨著話音落下，那座山四周的金雲翻滾著迅速收了回去，漸漸露出劍山的眞面目。
另外一位眞君手裡托著羅盤，朝著那邊測來測去。
約戰當天，一大清早就有許多飛天船緩緩而至，更有五顏六色的遁光破空而來，這些遁光大多落在十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上。
「張堂主，我有一些東西需要你幫忙打造。」
過了半個時辰，幾個商人打扮的人走了進來，坐
「不要臉，實在太不要臉了！居然準備的是六合八荒空冥大陣！」
約戰時說好他們兩個眞君戰對方六個眞人，此刻和他交手的只有四個人，還有兩個人不知道在哪裡。其中一個人發出剛才那一擊，恐怕已經無力再戰，但是他仍舊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另一個人非常神秘，沒人知道是誰，更不知道有什麼樣的手段。
這一擊之威讓所有人感到駭然，換成他們在那裡，也肯定擋不住這一擊，甚至聯手也不行，擋不住就是擋不住。
白髮老道問道。
突然一陣破碎聲響起，像是玻璃破碎聲，但是更清脆一些，而且裏面隱隱約約夾雜著梵音。一顆天嵐寶珠碎了，碎屑漫天飛散，其他七顆寶珠也都顯露裂痕。
摩雲嶺那位道君若有所思地言道：「說起來，元辰派的底蘊可不簡單，他們也曾經輝煌過，最興旺的時候比起太虛、九曜幾個頂級門派都不遑多讓。要不是後來分裂又內耗不斷，哪裡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紅臉老頭卻沉思著，他總覺得這裏面有深意。
他手裡的羅盤也是一件法寶，是專門破陣所用，此刻，羅盤中央樞紐不停亂轉著。
「兩個眞君對付六個眞人居然還要搬出這種東西，也忒無恥！」
他修練的《劍符眞解》就是神道之劫前的功法，法磬的天變是九曜秘傳，而九曜道尊正是那場大劫的主角。謝小玉現在連劍山都搞出來，這東西在神道大劫裏面大放異彩。
想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有了一個猜想。
長臉道君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飛針之術也是如此。
最後那位道君也說道。這些都是閑散流言，以前沒人當眞，此刻卻成了重要線索。
旁邊侍立著的一個道童輕聲問道。
剛才金雲被破開一道縫隙的時候，大家只看到一角，最顯眼的就是那銀光閃閃的山坡和四處流淌的水銀溪流，但是此刻整座山顯露出來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密密麻麻插著的劍。
「噗！」
有人不由得質疑道。
底下眾人全都瞪大眼睛。
這時，落魂谷中飛起一道金光，飛到比那艘飛天船更高的地方停了下來。
另外兩個人呵呵笑著。他們都清楚這話還算客氣，元辰派中一些人的愚蠢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只是山體坍塌，構成此山的那些金鐵也迅速被腐蝕，眨眼間變成一堆破銅爛鐵，上面滿是鐵鏽和銅綠，原本四處瀰漫的金氣也蕩然無存，甚至連一點靈氣都感覺不出來。
不過此刻最讓他害怕的，還是沒有出手的那兩個人。
認出劍宗的那個道君喃喃自語著。
「怎麼？你們仍舊打算駕自己的船回去？」
「不是險地，是絕地。」
這話一出，蘇明成、法磬和綺羅頓時臉色大變，他們原本以為土蠻會捲土重來，現在聽起來遠比那要嚴重得多。
「無恥、無恥！」
話音落下，一道銀光閃過，洛文清出現在眾人眼前。
「好大的手筆！以五金鑄就這樣一座金鐵之山，用水銀布成溪流湖泊，不知道這裏面有什麼玄機？」
那個白髮白須的老道有點無法相信。
剩下的那艘飛天船也散開了。和另外四艘不同的是，它的碎塊大一些，有一些長條木板、金屬支架翻滾著從天空中掉落。
看到此情此景，九空山的那個眞君心底發寒，再也不敢猶豫，身體猛地一掙，整個人瞬間化作一股血霧，裹著一點金光破空而去。
「那是什麼？」
下一瞬間，已經去遠的那點金光猛地一頓，緊接著從天空中直掉下來。
「在下不才，卻也恥于為伍。」
蘇明成跟著謝小玉也變得有些念舊，不過這是因為信樂堂給他的感覺不錯，各位舵主之間看上去只是利益相關，並不特別親密。
瞬間，三個人都掐著手指算個不停。
他當然想將信樂堂的舵主全都帶走，不說那些人跟了他多年，手底下有人可用總是好的。
謝小玉等人並不回答。劍山的事他們幾個人知道就夠了，外人還是不告知為好。
「又是大劫之前的東西。」
白髮老道說道。
「原來九空山都是這等人物。」
胖道人手中的戒刀脫手飛出。
各大門派之間都有默契，尋找應劫之人全憑各自的本事，不能橫插一手，強行搶奪，不過太虛門、九曜派有些不同，畢竟謝小玉得了太虛眞傳和九曜別傳，之前完全有理由插一手。現在不同了，九空山來勢洶洶，兩大門派袖手旁觀，只有璇璣派力挺那幾個人。如果太虛門、九曜派再跑過來搶人，那就和九空山一樣不要臉。
他正思索著怎麼逃走，突然看到四周紫色星光一陣異亮，身體頓時被一股力量吸住。與此同時，數十條赤紅色的龍影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洛文清硬生生砸下這個消息，底下眾人聞言一個個目瞪口呆。
「這會不會是璇璣派那兩位道君的手筆？」
另一位道君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戰場道。
「你老自己猜出來了，我們也不能說什麼，但是別人還是不知道為好。」
沒人能想到，只有一擊，勝負已經分出。
除了殘骸，還有一股血霧虛空懸浮，血霧中隱約可見小半部身體。那是半顆腦袋、一副肩膀和一條手臂，其他部位都已經不存在。
一時之間，山頭上儘是對九空山的討伐之聲。
「不是說有六個人嗎？怎麼只有你一個？另外五個人害怕還是逃了？」
「老大，你造的那艘船確實不錯，但是……誰知道它可不可靠？」
「看這兩個人就可以知道九空山是什麼德行，這群披著道袍的和尙眞是可憎可厭。」
另外兩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萬劍齊飛，一擊之下，九空山來的兩位眞君一死一傷，勝負已定，但是戰鬥並沒有結束。
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麻子、蘇明成、法磬和綺羅。為了出來方便，綺羅女扮男裝，臉上塗得蠟黃，嘴唇上還貼了鬍子，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走南闖北的中年生意人。
「你想找死，就成全你。」
「不勉強，想坐官府的船儘管去坐，沒人會反對。」
但是天機不會撒謊。
老頭看著謝小玉和麻子。
摩雲嶺那位道君乾笑兩聲。
「最近一段日子，璇璣派和霓裳門走得很近，我原本以為這是針對元辰派，現在看來並非如此，玄元子已經捷足先登了。」
蘇明成在一旁說道。
「連這東西都冒出來了，難道……」
「好大的口氣！我想看看你憑什麼敢說這話？」
北望城之戰結束后，各大門派的修士有一部
正苦思冥想的那個道君像是被燙了一下似的，猛然間大喝一聲：「我想起來了！這是萬年前神皇兵圍劍宗，劍宗上下出戰之時說的話。」
那兩個眞君臉色難看，其中一個更是心頭狂跳，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想看裏面還不簡單。」
謝小玉不能不佩服。他說這話等於承認老頭的猜測。
那個眞君駭得魂飛魄散，他想不通，對方只是眞人，怎麼可能發出如此剛猛霸道的一擊？
九宮山那兩個眞君所站立的飛天船就在金光劃過之處，連緊跟在後面的那四艘飛天船也都被卷了進去。
他並不是性子急躁，而是洛文清的話已經辱及九空山，他如果沒有反應的話，不但被人看輕，回去也不好交代。
法磬頓時惱了，這話像是衝著他說，蘇明成連忙攔著法磬，不讓他發火。
老頭挺知趣，不再追問。不過對方不回答，他的心反倒安定下來，他怕的是夸夸其談，那就是虛張聲勢。
「這還得煩勞兩位，那幾個凶人實在太不象話，將這裏弄得烏煙瘴氣。」
這一注如果贏了，他立刻就成天寶州數一數二的財主，如果輸了的話，頂多過一段苦日子。
沒有人注意到，在下注的地方不時會有人投上一注，數量不多，也就三五十兩銀子。那些人投完之後並不停留，全都扭頭就走，馬上又往另外一家賭坊而去。
為首的人說話了。
兩個眞君本來就是不是他們能對付，全指望那座劍山發威，加上一座大陣也沒什麼區別。
九空山一位眞君死了，如果門派不聞不問，不但對名聲有損，以後在天寶州的影響力也會大降，所以掌門和幾位長老才讓他們過來，為的是殺雞儆猴。
這邊只有三位道君觀戰或許還會看走眼，中土各大門派不知道有多少道君，想做什麼手腳，如何逃得過那麼多雙眼睛？
「要不是為了那幾個小子，誰想來這裏？」
降落場上，許多人等候在那裡，站在最前面的除了一群修士之外，還有幾個身穿官服的人。
白髮老道是碧連天的長老，也知道大劫將至，另外一位來自摩雲嶺。摩雲嶺雖然是大門派，卻排名靠後，對大劫的事一無所知，不過從今天開始，摩雲嶺肯定也會知道，所以他說話就用不著再遮遮掩掩。
別以為女修沒用，大劫中第一需要考慮的就是延續傳承，未慮勝，先慮敗。如果有相當數量的女修，就可以讓門下弟子與之相配，然後找個地方一躲，或許就能逃過一劫。
後面那個身披鶴氅的道人連忙回道。
「好像是飛劍。劍光如此暗淡，難道已經到劍如遊絲的地步？」
「錚——」
麻子乾脆把話挑明。
只剩下半邊腦袋、一條手臂，這位眞君已經不想繼續打下去，此刻他只求能夠保住性命。
一艘空行巨舟緩緩降落。
「以前那些手下仍舊避著你們？」
確定了這件事，老頭頓時想起他下的那些賭注。如果謝小玉他們贏了，那就是很大一筆錢，總不可能將那麼一大堆銀子全都帶去中土吧？再說，信樂堂名下還有不少產業，同樣也要趕快脫手，就算大方地給每個幫眾一筆豐厚的遣散費，也能剩一大筆錢。
眾人聽得哈哈大笑，不過沒人把這話當眞。兩位眞君還不要臉擺下大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輸給六個眞人，除非璇璣派那兩位道君暗中出手。
「沒想到連這東西也冒出來了，看來人世間眞要多事了。」
凜冽的刀光讓天地都為之一暗，餘威在地上劃出一道深不可測的印痕。
「這麼大的事我肯定不會亂說，而且我還會讓他們自己選擇。」
「看來這就是那幾個煞星的倚仗。」
一聲巨響驚天動地。
謝小玉點了點頭。
「別說了，快看吧，越來越有意思了。」
聽到道君高人如此一說，底下那些眞君里立刻有人明白過來。
洛文清冷冷說道：「九空山可以不要臉，說什麼兩個人對付所有的人，好像以寡敵眾似的，卻不說你們兩個是眞君，對付的只是幾個眞人和一群練氣層次的人，也不怕別人恥笑。」
六顆寶珠抵擋不住就用八顆。他猛地一口鮮血吐了出去，所有的寶珠全都綻放出刺眼的光華。
他們不敢開口，旁邊的人更不敢說話，場面頓時冷了下來。
大家抬頭看去，只見五艘飛天船聯袂而至，四艘在後，一艘在前，九空山的兩位眞君就站在船頂上，船頂四周還插著一圈旗幟，旗面黝黑。
底下正在等候的官員立刻上前見禮，為首那人笑道：「兩位眞君，可等到你們了。」
那兩位眞君無動於衷，周圍的人卻有些不大自在。公道自在人心，九空山的做法實在太不要臉，周圍這些人可以無視，卻不願意讓人以為他們和九空山是一丘之貉。
「人各有志，不過這也是好事。疾風知勁草，留下來的人才是眞正的兄弟。」
紅臉老頭隨口問道。他其實是有心打聽，之前謝小玉讓他幫忙四處下注，還給他一筆錢，他乾脆賭上一把，將信樂堂能夠拿出來的錢全都押了上去。
披鶴氅的道人只能把話題轉回即將到來的約戰上，不過這次他徹底不要臉，不但決定以大欺小，還打算拿出陣法。
摩雲嶺那位長臉道君更是心中黯然，他才剛剛知道大劫將至，山門裡還一點準備都沒有。
這話說得很難聽，那兩個眞君頓時火冒三丈，但是轉眼間他們的火氣全都熄滅，因為他們感覺洛文清背後有一道無形的目光正盯著他們。
一聲長鳴從劍山上傳出。
白髮老道笑了起來。他原本心中失落，但一想到有人比他更加失落，心情總算好了一些。
另外一個道人同樣也取出一件法寶。那是一串念珠，總共一百零八顆，每一顆都晶瑩閃亮，祭起之後圍繞成圈，將他們兩人圍在中間，徐徐轉動。
謝小玉沒有回答，麻子也默然無語，但是兩人的沉默無疑是一種答案。
最小的一個少年嘟囔著說道。
那個胖道人怒喝道。
在這種大事上一旦站錯邊，結果將萬劫不復。
一位眞君遙望著那座山輕聲說道。
九空山兩位眞君里，胖道人主攻，用的法寶又是一把戒刀，一點防禦力都沒^有，所以被萬劍穿身，魂飛魄散，連一點渣滓都沒留下。這個道人主守，他
人群中有人怪聲怪氣地問道。
這群眞君和眞人里有幾位練有瞳術，看清旗面上畫的符篆，頓時大罵起來。
山上早已經聚集許多人，其中最差的也是眞人，大概五、六百人。眞君的數量也不少，有七、八十個，甚至還來了三位道君。
他想得出神，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起之前的輕佻和隨意，突然變得正經起來。
白髮老道語氣中滿是感嘆。
沒人認為會發生這種事，璇璣派雖然霸道一些，但是做事很大氣，沒九空山那麼不要臉。
這是虛空投影之法並不是什麼高明法術，只是讓人能看得到遠處的影像。
眞君最大的倚仗就是能護住魂魄逃生，只要魂魄不滅，找一個人奪舍重生就可以從頭來過。護住魂魄之物都很細小，一旦飛出，速度遠遠超過任何遁法，比御劍的速度也要快得多，道君之下還沒聽說有誰能攔住，但是現在居然有東西能讓他們連魂魄都逃不掉，怎能讓他們不心底發寒？
「你剛才說那姓蘇的和九曜傳人是身居寶山而不自知，霓裳門的女人有眼無珠，那元辰派豈不是也一樣？」
謝小玉問道。
一個眞君大聲嚷道。
不過紅臉老頭卻聽出弦外之音。
說到底，還是九空山的傳承太過尷尬，非佛非道，兩邊不討好，雖是大派，卻不得不在夾縫中生存，所以對天寶州這片新土地越發重視。
知道大變將起的只有少數幾個大派，但是到了道君層次已經觸及天機，很多人都有所感應，只是無法確定罷了。
老頭大奇。
眾人盡皆嘩然。他們之中原本有人猜想璇璣派會暗中下手，但是虛空投影一出現，這個念頭徹底消失。
兩位眞君連手居然連一擊都沒擋住，挪移類陣法中最強的六合八荒空冥大陣好像紙糊的一樣，一下子就被破了。
沒受傷之前，身為眞君的他可以瞬息千里，動念即至，但是此刻，他能夠動彈已經不錯了。好幾次他想從包圍圈裡挪移出去都沒成功，對面兩件法寶、兩件法器全都有封鎖空間之能，別說挪移，他連飛遁都感覺到阻力重重。
「外面挺熱鬧啊。」
另外一陣怪聲隨之而起。
謝小玉剛才也在想事情。既然老頭想入夥，一些原本不能讓他知道的東西就可以透露一下，其中包括他們那艘飛天船的構造。
「難道他們將各自的道統悄悄藏在那些雜書中，留待有緣人？」
這時，落魂谷中銀光一閃，不知道什麼東西飛到半空中，追著那點金光而去，只是一閃，就消失在眾人眼中。
胖道人右手一揮，一把七尺長的戒刀瞬間出現在他的手掌心裏。
謝小玉凌空而立，雙手負在身後，冷然說道：「對付你們這樣的傢伙，根本用不著六個人一起上，我一個人就夠了。」
「他的運氣恐怕一直都不錯。據我所知，他身上有好幾門無上大法，不提他從九曜傳人那裡得到的九曜別傳，從姓蘇的那裡得到的劍符之術，那門蠱巫之法恐怕也是他的東西。聽說他還得了太虛道尊留下的一些東西，為了這件事，太虛門的幾個老傢伙一直猶豫不決……」
「眞他媽的不要臉。」
長臉道君皺起了眉頭，看不出哪點比《天變》更強。
八顆寶珠和金色巨龍在半空中撞在一起，剎那間，巨龍身上那些無數金鱗紛紛碎裂，每一片金鱗碎裂之時都會發出刺耳的鳴響。
從落魂谷中飛起兩條蛟龍，一條赤紅如火，一條金光閃閃，盤旋纏繞，直衝九霄。紅的蛟龍那條凶威懾人，舞動之時四周立刻顯現萬千龍影，四爪一劃，虛空中頓時顫抖起來，顯露出一條扭曲的划痕，彷佛那片天地都要被撕開一般。金的那條蛟龍稍微差一些，動作也顯得獃滯，但是牠散發出的氣勢同樣令人顫慄，每一次擺動身體，半空中就彷佛打了記響雷似的，激起的氣浪可以刮出很遠。
「臉皮太厚了！」
終於有人想起那天諷刺的話。
「小哥，我再問一句，天寶州是不是一處險地？」
老頭問道。他問這話之前，先在四周布了一層禁制。
碧連天早知道大劫將至，十年前就開始著手準備，也找到一個應劫之人，原本以為走在其他門派前面，但是現在看來他們已經被璇璣派遠遠甩在後面，一個飛針之術就能夠抵消他們手裡那個應劫之人，如果再加上劍宗傳承，那就更不得了。
老頭問道。
「才半個月的時間，而且只有百丈高。」
只剩下半邊身體的那個眞君還沒來得及脫逃，就被兩道劍光包裹在裏面。
本來那些官員和前來迎接的修士全都傾向於九空山一邊，但是現在他們不敢顯露出一點這樣的意思。
這是全力一擊，也是自殘的殺招。
這是表明自己坦蕩無私，卻也顯露出無比的信心，恐怕也有針對九空山的意思，省得那群假道士眞和尙敗了之後，又找什麼借口繼續興風作浪。
「好厲讀的幻術，居然連我們的眼睛都編過了。」
「飛劍有這麼快嗎？」
蘇明成渾身顫慄，最有感觸的就是他了。他突然間發現自從認識謝小玉之後，碰到的很多事都和萬年前那場大劫有關。
對面那些官員也是一臉尷尬，這話說到他們心坎上去，但是沒人敢接。一個守備、一位守護眞人，兩顆腦袋現在還在城門口掛著呢。
前來迎接的那些修士和官員原本對九空山有好感，所以無視九空山那些無恥行徑，現在這樣一番無恥到不可思議的話說出來，他們不可能再裝作沒聽見。
之前那艘飛天船挺成功的，不過謝小玉並不滿意。當初他沒什麼把握，所以採用的全都是保守的做法，試航成功之後，他的心裏有把握了，打算大改一番，把一些沒必要的東西全都去掉，再加進一些東西，比如扇葉就可以多加幾個。
只見那被劈做兩半的幻影手掐劍訣直指天空，嘴裏念道：二劍、破天、劍出、無歸。」
「聽說璇璣派派了十幾個弟子去元辰派藏經閣翻看雜書，我門中的弟子也有必要長長見識。」
旁邊白髮白須的老道也沒了一開始的輕鬆，也轉頭說道：「以後你們出外行走遇到女修要小心了，飛針快疾詭異，而且防不勝防，突然發動的話，練氣層次的女修殺掉眞君的事時有發生。」
這一刀將謝小玉一劈為二，詭異的是他居然仍舊懸空而立，一點事都沒有
「轟隆！」
信樂堂將那十萬把鋼劍送來之後，這些劍全都插在山上。此刻，這座山顯得越發猙獰，而且瀰漫的金氣一直延伸到五、六裡外，山頂上更是金色雲霧重重縈繞，根本看不到裏面的動靜。
他們也預料到璇璣派會維護那幾個小輩，但是按照他們的猜想，璇璣派不會為了幾個外人和九空山這樣的大派徹底翻臉。就算翻臉，這事和璇璣派並沒有直接關聯，論起理來，璇璣派的理由並不充足，反倒讓人認為璇璣派囂張霸道，沒想到結果會變成這樣。
此刻，落魂谷最顯眼的就是那座山。
霓裳門的這種風格，只要告訴她們大劫將至，很容易就可以控制她們，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得到大批女修，還可以得到飛針之術。
蘇明成又轉頭看了看麻子和綺羅。此刻，他非常懷疑這兩個人的功法也和那場大劫有關。麻子不用說，綺羅的那套藏在基礎功法里的飛針秘技同樣不凡，也同樣神秘，絕對大有來歷。
「沒必要吧？這次你們如果贏了，想回中土的話有誰敢攔著你們？」
此刻在街邊一家小茶館里，一個麻衣紅臉的老頭正悠閑地喝茶。在謝小玉身上下注的人，全都是信樂堂的幫眾。
「多謝。」
說話的是那三位道君中的一個。這是一個頭髮鬍子全都雪白的老道，身上披著一件雪白的道袍，似綢非綢，似絹非絹，背後印著一個太極的圖案。
插在劍山上的長劍頓時發出一陣聲響，那清越的聲響遠達數十裡外，聽到的人全都頭皮發麻，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
洛文清、麻子和法磬都來不及反應，那點金光瞬間去遠。
「那是飛針，神道大劫之前，修士之中男的用飛劍，女的用飛針。論威力，飛針比不上飛劍；可說到迅疾靈動，飛針要勝出許多。因為力弱，所以飛針都有一些特殊能力，有的帶毒，有的專傷魂魄，有的擅破護體罡氣。大劫之後，飛針之術只剩下一些皮毛，要不華而不實，要不變成一種暗器，已經不能和飛劍相提並論，沒想到現在眞正的飛針之術再次重現。」
「陳前輩為人洒脫，一向不拘小節，或許做得出這樣的事，但是有羅前輩在，應該不可能。羅前輩心高氣傲，他若是要插手，直接就將九空山來的那兩個人宰了，絕不會暗地裡玩這種花樣。」
「飛針之術可能原本就在霓裳門中，只是這群女人有眼無珠，需要外人點破。姓蘇的和九曜傳人也一樣，都是身居寶山而不自知……這個叫謝小玉的孩子不但眼光絕佳，運氣也不錯，要不然怎麼能遇到那些人？」
「我明白了。」
剛才那位道君神情黯然。
老頭在這種事上從來不刻意討好。
老頭雖然吃驚，不過他已經猜到這種可能，立刻又問道：「兩位小哥，我再問最後一句，是不是整個天下都會被波及，連中土也非安寧之地？你們造那艘船恐怕不全是為了回中土，而是為了天下大亂無處藏身之時，退到海上求取一線生機吧？」
長臉道君轉頭問另外兩位道君。
「你要我幫忙準備的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是什麼？不像法訣，難不成是什麼暗號？」
這時，他的心底升起一絲警兆，一股懾人的氣息從背後傳來。猛一轉頭，他立刻看到那條笨拙、獃滯的金色蛟龍朝著他撲了過來。
這就意味著，另外幾個人的傳承全都比九曜《天變》更勝一籌。
聽到這話，蘇明成、法磬和綺羅全都轉頭看著謝小玉。他們之前沒想過這件事，老頭一提，這才發現裏面有蹊蹺。
現在整個天寶州都將目光集中在這裏，沒人認為謝小玉他們能挺得下來，大家關心的是璇璣派的反應。很多人都猜測，謝小玉他們有危險的時候，璇璣派兩位道君會出手相救。事實上，這也成各家賭坊開賭的內容，認為璇璣派會插手的賠率和認為不會插手的賠率差不多。
他拿著羅盤比劃半天，始終沒有結果，不由得輕嘆一聲：「可惜看不到裏面的情況。」
「幾個跳樑小丑沒什麼大不了，要不是他們背後有人撐腰，哪可能囂張到現在？」
「師父，那是什麼？」
拿羅盤的眞君顯然對幾位道君的性格深有了解。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哄堂大笑。
法磬在一旁說道，他仍舊傾向於乘坐官府的船回去。
「憑六個眞人就想和我們兩個眞君對抗……看來這幫小輩以為會擺幾座陣就很了不起。我們也該顯顯手段，讓他們知道，比陣法，我們遠遠超過他們。」
下一瞬間，無數道金光驟然閃現，剎那間劃過天際。
那人正是謝小玉，剛才他就在迎接九空山來人的人群中。
「剛才的熱鬧你們都瞧見了？」
不過，臨海城的大街小巷到處能夠聽到有人議論這件事，最熱鬧的就是那些賭坊。每家賭坊全都重新開出兩邊的賠率。之前知道九空山來的眞人是兩個，賭謝小玉他們贏的賠率已經是一賠七，現在更是變成一賠三十，至於另外一邊那賠率已經低得沒什麼贏頭。儘管賠率相差極大，願意在謝小玉他們這一邊下注的人卻不多，就算下注也是小注，即便輸了，損失也不會很大。
和這兩條蛟龍交相輝映的是兩道劍光，一道紫蒙蒙的、如同萬丈星河，時而分散，時而凝聚，每一劍斬下同樣會在虛空中留下一道划痕，而且更深。另外一道閃爍不定，忽而在東，忽而在西。
離約戰的日子還有三天，就有一些飛天船降落在落魂谷四周，下船的全都是觀戰的人。
這話出自謝小玉之口還沒這樣的效果，從麻子的嘴裏吐出來就不一樣了。
這把戒刀長卻窄，彎如新月，完全不像中土的樣式，刀刃上流轉著一道玄光。
這也是信樂堂的風格，人情歸人情，錢的事一定要算清楚，只不過對自己人一般不賺也不賠，給的價錢近乎于成本，賺也只賺個零頭。
身披鶴氅的道人怒瞪他兩眼。這話不能亂說，誰都知道那幾個凶人身後是璇璣派，而此刻璇璣派兩位道君在這裏壓陣，整個天寶州沒有一股勢力能夠與之抗衡，如果惹惱那兩位，直接給他們一點苦頭嘗嘗，眼前虧肯定吃定了。
以己度人，他們總覺得謝小玉只是幌子，眞正的殺招應該是隱藏著的另外五個人。
這兩個人擺明一攻一守。
那把刀只是一閃，剎那間，謝小玉虛空站立的地方憑空冒出一道寒光。這一擊和《六如法》中的「露」如出一轍，威力卻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