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一百九十五章 突臨！
再次查看，他很快發現讓自己感到安慰的地方，這才龍顏大悅，找回不少信心。
「這分明是欺負人，真拿我當天才！」
原本他的修為就強與普通結丹，此番感悟后又有提升，若以境界而論，理應變得更強；雖應體質不同難分初中後期，但絕不會輸給中期修士，甚至會超出。然而此時此刻，十三郎分明覺得自己和剛結丹時的境界相當，法力更是消耗殆盡，縱然補充完整，也絕難恢復到來之前的水平。
水面上一陣疾風暴雨，隨後漸漸平息，重新回復到平靜安樂模樣；十三郎目睹了整個過程，表情漸漸嚴肅。
「……好像不錯！」
以十三郎的修為，只能由留字順序推斷留字人的修為與輩分，然而在眾多大能之中，他首先看到的不是最高深的那些，而是那兩列狂放不羈到極致的深痕。
恍惚中，十三郎情不自禁在抬手起筆，試圖勾勒出那種刺破天地的昂然與桀驁。
察覺到這種狀況，十三郎搖頭苦笑，幾欲大罵三聲以示憤慨。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片刻后，十三郎忍不住連連搖頭，苦澀感慨自己實在命運多舛，只歷風雨不見彩虹，稱得上坎坷人生。
從左向右，越是靠近絕壁深處，留字便越發清晰有力，大致顯示出留字人的修為。不同的是，前面的人往往刻意模仿，連行筆起勢都參照原文；後面的人卻有所變化，開始追求自我。
想想自己面臨的局面，再想想解開禁法
第一眼，十三郎看到了狂；第二眼，他看出霸道；再仔細看去，他又看到了謙遜與豪邁。與其它人相比，唯獨少了敬畏。
……
「年紀大的人容易犯糊塗，不和你計較。」
「這種力量，再沒有充分領悟掌握其運用之前，不宜輕易顯露！」
「五行靈舟，薄饋之資，念之？」
他連一秒鐘都不願意等，揮手放出一個氣旋，打入平靜的水面之中。
天地之力，極其敏銳極其濃郁的天地之力！
院長大人的本性發揮到極致，竟連一枚玉簡都捨不得浪費，不知從哪裡找出的破爛紙片塗鴉幾句，作為此次邂逅的最終獎賞。
此時的他不知道，來此模擬的修士成百上千，模擬的對象各有不同，卻從沒有如他這樣的選擇。只因在十三郎尚未出生，便已遇到那個更狂、更傲，還多出許多彪蠻之意。那種狂傲已經不是凡塵所能擁有，是要手握蒼穹，漠視天地的霸氣。
五行舟了不起，單說其能夠隔絕水下陣法之力這一條就很了不起，至於其飛行速度如何，有沒有防護能力，以及為何以五行命名，還需上岸后慢慢研究。十三郎一番思索總結，確認自己此行有得，便將心思放下打理傷勢，很是花費了一番功夫。
字還是那些字，蘊含的深厚意味依舊那麼濃，甚至更加清晰。
忙完這些，他抬頭看
……
抬眼看看周圍，船上人跡已渺，只餘一張小紙條。
威力倍增！不，是增加了數倍不止！
寥寥數語，老人對他的保護、勸戒與期許顯露無疑，卻又不肯丟掉財奴本色，用一句痛罵提醒十三郎，不要忘本。也正因為這句話，老人非但不顯吝嗇，反有些頑童式的調皮與詼諧。
內院大比才一年多點時間就要來到，這個時候的應試修士，哪個不盼著增加實力，怎麼能自我禁錮！再說了，要在一年多的時間里解開七重山……
十三郎自己都不敢相信，愣愣地望著那條徐徐下落猶自咆哮的水龍，半響回不過神。
原因很簡單，它太醒目！
目光從字跡上粗略掃過，十三郎很快找到自己想找的，也就是院長手跡。
打個不怎麼恰當的比喻，就好像將老鷹的幼崽混在小雞中撫養，幼年看不出區別，然而一旦筋骨初成，勢必不甘蟄伏地面，最後必將躍出樊籠，一飛衝天。
「七重山禁，破一用一，安之。」
看了一會兒，十三郎沒能明白更多，便轉過身，目光落在另一側。他留意到那面山壁上有更多字跡留下，希望從中尋些線索，以備日後。
勁裝男子輕蔑地望著他，竟是連他的身份都懶得問，淡淡說道：「我是杜雲，買你這條船。」
「竟敢臨摹劍尊手跡，真是不自量力！」
靈根無礙，老人所言的七重山禁法顯然是
譏諷的聲音將他驚醒，十三郎心頭微凜，暗中提醒自己在道院也不能過於鬆懈，皺眉看向那對不請自來的青年男女。
感慨叫囂一通，十三郎只能收拾心情，努力把事情朝好的方面想。要不能怎麼辦呢？事實擺在這兒，又沒個地方講理。
僅以筆頭而論，十三郎較之許多比他修為高深的修士有太多優點。他不考慮什麼道法神通領悟，僅考慮純粹的字，以及字跡中體現的意境。
這與他的猜測相符，假如看一眼就要進入那種狀況，這裏恐怕要劃出禁區，絕不容隨意出入。老人既然放心離去，那種情形顯然不可能發生。其中多半涉及到開啟與關閉的問題，不是他所能理解。
這樣沒良心的話如果被老人聽到，只怕會破口大罵小子無德，非得當場吐血身亡不可。
為沒能得到狐假虎威的機會抱怨兩聲，十三郎珍而重之地將紙條收起來，這才開始內視己身，總結所得與所失。
「還有很多事沒問，也不知道留個信物名字地址什麼的，就這麼走了？」
還是那些字，但大多顯得斷斷續續。略加思索后十三郎明白，有些是修士可以臨摹而成，因為法力不濟，或者別的什麼原因，無法完整。
臨摹道院祖師筆跡，無論哪個修士，心裏都難免敬畏之心；這種敬畏不光針對修為道法，
十三郎拿著那半片張薄紙，認真思索著字句中的含義，頗感沉重。
轉過頭，他沒有再看餘下那些修為更加深厚、又或是輩分更高的前人所留，而是瞄向院長前第三排。
……
原因倒是很容找出來，肯定與那個被老人封死的風雷氣團有關。而按照老人的流言來看，要想重新調用，只怕要一層一層慢慢破開七重山禁，實力方能恢復如初。
此時他的身體狀況當然不算好，但只要內部安定，些許外傷倒也算不了什麼大事。十三郎重點查看自己的金丹與那兩團氣雲，此外對老人所言的五行靈舟小有期待，免不得認真研究一番。
清風綠水，小舟輕輕盪，十三郎也悠悠醒轉。
一條水龍忽起，小小的氣旋捲起數丈高的水浪，呼嘯而上，彷彿要直衝雲霄上大九天之上。
最後一句：「臭小子，老夫這次虧得太多，自己看著辦！」
這是天性，是不以修為高低、實力強弱劃分的本質，是永遠無法磨滅的烙印。
或者說，有敬無畏！
恍惚間，十三郎彷彿看到老人調教痛罵的氣憤模樣，再看那些潦草的字跡，老與小之間的愛憐躍然紙上，心頭平添許多溫暖諸多幸福，竟有些痴了。
「您可是院長！就沒別的法子！」
那可是院長大人親自出手，以他那點禁製造詣，先不說能否
回報？以他的身份地位與修為，十三郎能給出什麼回報。
十三郎不知道的是，經過這次事件，此處遺迹世界已經徹底崩塌，修士僅能從字跡揣摩紫雲真人所留意境，再沒有現場感悟的機會。
……
即便面對的是真人所留，院長大人依舊是那副無拘無束的模樣，洒脫率性，筆鋒剛健彷彿要跳到眼前的感覺。只不過，行文起轉時依然不能流暢，略顯生澀。
唯獨此人，其修為或不及諸任院長，然而那字跡中透露出來的氣勢，卻不是留言者中任何一個所能比。
「有些苛求了……」
腦海一時紛亂，十三郎抬手虛划，渾沒有察覺有兩道長虹當空而至，先後落於船頭。
天還是那個天，地也還是那個地，靈氣依然那麼稀薄，甚至更加稀薄，然而十三郎分明覺得，自己體內那些殘留的法力之中多了許多讓他震驚的氣息。不僅存在，而且已經融入經脈與金丹之中，自成循環！
「風雷初成，戒急用忍，慎之！」
此時他才明白，老人叮囑的戒急用忍原本並不僅僅針對破禁過程，還有讓他防範他人覬覦的用意；心頭泛起暖意，十三郎喃喃自語道：「好吧，算我們打平，當你沒占我便宜好了。」
似懂非懂評判幾聲，他留意到院長之前還有幾人，心裏仰慕欽佩猶不忘自勉，默默想道：「等我活到這份年齡，肯定跑到您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