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一百九十九章 首訓？首訓，再首訓！
大灰顯然又聽明白了，連忙拚命點頭，目光竟帶上一絲乞憐。
驢子的鬧劇並未耽擱多少時間，眼見人已到齊，書生站起身形，開始對新生、準確說是對今天趕到的新生進行訓話，也就是為無數人傳揚、堪稱千古流芳的首訓。
「幾乎沒有法力波動，級別太低。」
修為高深！這是什麼情況？
「院規就是城規，以陣法烙印在牌子里，輸入靈力即可查看，很方便。」
書生對大灰的興趣遠遠高過十三郎，溫和的聲音說道：「你這個主人不怎麼樣，不如到我這兒來，保你衣食無憂。」
情況明白著，這就是提前的院試，也是進入道院的最後一道門檻。按理說，眾人應該踴躍前往爭相嘗試破門；可實際的情況卻是，無人應答。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這話真有失水準，換成我來講的話，必定可以說個天花亂墜日月無光。
最最可氣的是，折騰了半天，原來這些已經付出不菲代價的莘莘學子，還是個臨時工！
「額……」
「嗯，不僅塊兒大，還是魔獸，得來不易啊！」
十三郎長吁一口氣，趕緊按照書生所說做完一切，老老實實退到旁邊。
就為了那頭驢？它是神獸還是異獸，明明很一般啊！
那頭驢子叫了一聲，似乎想表示自己忠貞不二，然而被書生淡然的目光盯著，豪壯的嘶鳴僅吐出一半就收了回去，差點噎出淚來。
眾人矚目中，十三郎恭謹說道：「回稟老師，師兄與我相處日久，情同手足，不會輕易分離。」
等了一會兒仍無人主動站出，書生不耐抬手點將：「
老生吃吃直笑，如同一群偷雞的黃鼠狼。
在這兒混的老生都是人精，很快便知道他是個無背景無資歷修為一般的屌絲，非但荷包乾癟，性情更是摳吝到讓人絕望。撈不到好處，人家自然帶理不理；如果不是聽說他有幾手煉丹造詣，童埀恐怕連道院的門朝哪兒開都還沒弄明白。
概不負責！這是……什麼態度？
書生見慣了新來修士的反應，倒沒有顯出多少戲耍成功的得意，肅容說道：「這些都是小事，接下來本座要說的話，院規上沒有，爾等務必牢記在心！」
「師兄？」
在船上的時候，童埀已經領會到十三郎性子隨和，且樂善好施願意幫助人；如今看到自己唯一結識的「朋友」，童埀彷彿異世逢親，說不出的感激親密。如同不是害怕耽誤別人功夫，他早已撲上去大吐苦水，順便套套交情。
場中再起喧嘩，新生們感覺不大，老生卻知道，能夠得到書生誇獎是何等不易。只是不知他誇獎的對象是誰，是指十三郎馴獸有道，還是說這頭憨驢靈性十足，且忠心耿耿侍主如親？
靈機發現十三郎到來，原本興奮難耐便要迎出去，然而當他發現大灰時，眼神陡然為之凝滯，邁出的步子又收了回來。
書生環視周圍，滿意點頭說道：「爾等不畏艱險，向道之心甚為堅定，都是好孩子。」
難怪不問姓名來歷，難怪人家愛理不理，難怪那幫人看這幫人的目光如此貪婪，敢情是擔心有人心灰意冷就此離開，失去了
「說的也是，不過它幹嘛披塊紗衣？樣子這麼丑，穿啥也沒用啊！」
「我看你是嫉妒，人家主人好看就行，驢子要什麼漂亮。」
或許巧合或許故意，他所指的方向，正是十三郎一行。
……
「那你別管，有本事你讓院長給你搖船，有本事你弄一頭魔獸？」
「不錯，都不錯！」
這就開始挖牆角了？堂堂道院教習，挖一個新入院的學生的牆角，還挖得如此明目張胆如此荒誕不經……理直氣壯！
人不如驢？
這事兒不能細想，今天到場的人，粗粗一算好幾百，拿出靈石最少的都在十萬以上。
「別怕，沒人欺負你。」
更讓人不解的是，書生被那頭驢子拒絕後竟不肯放棄，轉而找上驢子的主人。
「其二，你們之中有不少人已經知道，在紫雲城安居乃大不易之事，爾等身負眾望而來，務必刻苦修行，不要懶惰懈怠，浪費了大好時機。」
書生也有些意外，目光從大灰挪回十三郎身上，打量一番后說道：「不錯！你的意思呢？」
「當然了，如果你們有足夠多的靈石，紫雲城絕對是個好地方；外面有的這裏都有，外面沒有的這裏也有，應有盡有。除了不能違反院規，你們大可為所欲為，誰都不能干涉。」
……
嘩的一聲，眾人驚呼之後集體失聲，尤其是那些新入院的修士，彼此大眼瞪小眼，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十三郎搖搖頭，異常肯定地說：「它是。」
它聽得懂人話？它拒絕了！它竟然……拒絕
連續幾番恐嚇，如幾盆涼水澆在頭頂，人們從興奮中清醒過來，紛紛失色。
鬨笑之聲四起，那些與十三郎同渡清河的修士指指點點，紛紛表達自己的意見。
十萬皆修！這是什麼概念？
原因很簡單，大家此時都已經明白，道院為了撈錢，絕不會把門檻設得太高。換言之那些修為高的人必定可以通過此門，因此根本沒必要做這個嘗試。此前的經歷告訴他們，在這兒做出頭鳥好像沒什麼好結果，誰還願意觸霉頭。
至於那些修為一般的人，自然是想著讓別人先試，起碼從修為對比上有個參照，不要平白丟人不是。話說回來，這裏的靈氣稀薄，幾乎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經歷一天折磨，多數人的狀態都非最佳，何不等到明天？
書生輕輕搖頭，大有深意說道：「它可不是你師兄。」
……
各式議論紛亂嘈雜，由驢到人再由人到驢，竟無一刻停歇。其中有數人沒有開口，目光凝聚在十三郎身上，面帶思索。
他的聲音平平淡淡，並沒有刻意強調院規威嚴的意思，接下去說道：「同時院規又不太重要，因為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好的規矩也有漏洞，也有空子可鑽。對於那些足夠聰明、能夠突破院規而又不被抓住把柄的學生，本院非但不會處罰，還會鼓勵甚至獎賞。爾等可聽明白了？」
真正從心裏感到激動的只有一個：形如銅錘的童埀。
最起碼，總得先蹭個落腳之地吧！
許是心情好，又或是原本就有這一套流程，書生抬手指著身邊的大門，說道：「看在大家一片赤誠的份上
書生想了想，似覺得有些失望還有些無趣，微微笑了笑，揮手說道：「交錢，領牌，聽訓。」
這是威脅！
諸如此類這般想著，偌大的場地竟無一人應聲。老生們開始鬨笑，輕蔑的目光落在那些猶猶豫豫的學子身上，肆意嘲諷。
自從來到這裏，準確說是進入廣場範圍后，夔神就變得緊張起來。它不敢說話，只能不斷以前蹄刨著地面，脖子上的鬃毛竟然豎立起來，好似發現什麼讓他害怕的事物，焦躁而不得安寧。
「院規很重要，因為每個人都要遵守，否則就會受到處罰，甚至被逐出道院。本院鼓勵各位彼此監督，相互舉報，並會給予獎勵。」
……
更讓他們吃驚的還在後面，大灰聽了書生的話，竟然想了沒想就直接搖頭！
「……」
「沒見識，魔獸多修肉身，法力反在其次。再說這裡是靈域，以魔獸為寵多半是為了面子，又不指望它做什麼。」
周圍的紛紛擾擾沒有影響到十三郎，他留意的不是那些人，而是大灰的反應。
一群雕像趕緊收斂心神，生怕錯漏一個字。
「樣子好看有什麼用，不過是一具皮囊；看其修為剛過築基，多半是苦求院長為師而不得，這才姍姍來遲，有什麼好嫉妒。」
無數張嘴巴張得老大，無數隻眼球瞪得溜圓，彷彿看見一隻螞蟻張口吞下一隻大象般不可思議，還有深深的荒謬。
僅僅小半日功夫，童埀充分體會到世
「其三，紫雲城十萬皆修，大部分是以往院生自願留在此地，但也有不少自外而來的同道；其中不乏修為高深之人，爾等若是持強凌弱妄圖欺壓他們……嘿嘿，道院概不負責。」
「其一，至五月開院日那天，爾等都還不是道院正式學子；標牌沒有名字，領不到院服，無論留下還是離去，均不得以院生自稱。」
新生目瞪口呆。
這才一天啊！就算從現在開始算，到正式開山足足還有近百日；道院借開山之名斂財，實可謂賺了個盆滿缽滿，由不得大夥不氣憤。
十三郎深知大灰天賦，發現其異狀后暗自凜然，不覺更謹慎幾分。他心想大灰面對銀色蚊王都沒有如現在這般恐懼，道院之深厚底蘊，果非尋常處所能比。
蠱惑的目光看著周圍，他說道：「一千靈石一次，誰來試試？」
場中頓時安靜下來，新生彼此交換目光，半響無言。
微風吹過，十三郎忽覺身上一涼，愕然中才發現，他已汗透重衣！
「確實一頭好驢，塊兒頭這麼大。」
不少人臉上透出恐慌，還有人眼裡著憤怒，心想這哪裡是道院開山，簡直就是拐賣人口！
氣憤歸氣憤，卻沒有人提出異議。有錢的不在乎花錢，沒錢的人家不在乎去留，愛留不留不留走人，簡單明了。
彷彿意猶未盡，書生砸吧著嘴唇，輕蔑說道：「更何況，這份院規本就不咋地。爾等身為道院學子，應該勇於嘗試，多多破解，以身試法，盡量將其完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