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你好，你……也好。
有了這麼多先決條件，十三郎生生耗費三個月時間，才將這種最最初級的禁制研究透徹；期間經歷的痛苦與煎熬，哪裡是正常人所能想象。不客氣點說，如果換成普通築基修士，再沒有足夠資源的情況下，怕是三年也達不到他現在的程度。
……
「蕭兄……」
……
包括第五級台階在內，十三郎也已經查看過，它的變化是分裂與融合，一個禁制可以化成多個，也可以由多個變為一個，本質依然不變。
十三郎早就仔細琢磨過這條規定，在他看來，道院諸多規矩或許可恨，但在教育這一項卻擁有讓人嘆服的智慧。修士不會受到任何限制，可以隨心所欲選擇方向；反過來，因為不斷有人發現一些奇思妙想，對道院本身也是一種促進，可謂相得益彰。
「嶺南第一修，果然名副其實。」
對十三郎「熱情洋溢」的招呼，何問柳冷哼一聲即做答覆。憑著女子天生的直覺，上官馨雅察覺察覺到他的異狀，搶先問道。
「蕭兄此來是為了……」
想來想去，十三郎只能半猜半蒙地認為第一層難度不應該太大，因而故意用這種方式給學子適應。至於禁制組合是否還有別的方式，更高級的禁制又是什麼樣子，大概在樓內才能得到解釋。
禁樓前有人，人數不少，當先一人傲然而立，正是何問柳。
心裏有了把握，何問柳的目光轉向嶺南，開始考慮如何將杜雲踩在腳下，為日後嶺南之事做準備。也正因為此，他才相
上官馨雅搖頭說道：「不是不想，恐力有不逮。」
上官馨雅陪在他身邊，兩人比肩而站，雖然沒有釋放修為，卻有一股無形的氣勢橫掃八方。周圍的人感受到那股平靜下蘊含的威嚴與力量，竟不敢靠近到三尺之內，真可謂一對璧人，鶴立雞群一般。
這兩天來禁樓的人太多，以至於禁制恢復與闖關需要排隊才可進行。適才進去的學子尚在苦苦攀爬，何問柳倒也不顯得如何著急，隨口問道。
上官馨雅點頭，帶些不安說道：「前些日子馨雅曾經來過，見蕭兄與此處悟道，沒敢打擾。不知蕭兄身體如何，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按照規矩，每破一級台階，修士都擁有一次提問的機會。失敗則需要迦納罰金，至於能否得到指點，需要看老師的心情。
她的話音陡然頓住，驚異的目光看向遠處，不覺帶上一分驚喜。
「嗨！你好。」
上官馨雅回答道：「小妹希望能一次闖上三層。」
……
「馨雅打算闖到幾層？」
「呵呵，師弟既然對煉體造詣如此自信，可否與我一道，同闖禁樓？」何問柳搶先接過話頭，淡淡說道。
十三郎和善地與上官馨雅打招呼，回頭摸摸鼻子，朝何問柳說道：「你……也好。」
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麼巧，何問柳自來到道院，從未貿然闖關破禁。不是對自己
說到身體，十三郎感慨其實頗多。三個月的研習，給他的感觸太多太多，禁法的奧妙尚在其次，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修行，真的是資源堆出來的！
「事實擺在眼前，人家說破境就破境，沒有把握的話能隨便出口。」
……
書樓「一戰」，雖然沒有動刀動槍，然而在何問柳的感受中，幾乎不亞於強度清河；不僅僅因為受到羞辱，更讓他的心境有所波動，許久都不能平靜。
「不見得吧，還沒闖就說名副其實，你也太……」
自嘲地笑了笑，十三郎排除雜念，徑直走向台階。這些不過是閑暇時的感慨，他今天到禁樓是為了沖關，同時也為了求證。
何問柳神情淡淡，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他眼中根本沒有些人的影子，哪會在意他們怎麼想怎麼看。羡慕也好嫉妒也罷，甚至大喊大鬧大罵大笑，都不放在他的心上。何問柳所在意的，只有上官馨雅一人，不僅僅因為她的修為實力，還有些別的。
三個月苦修，對台階上的這種初級禁制，十三郎已經熟得不能再熟。假如他願意，隨手便可施展出與之一模一樣的禁法。他所疑惑的是，為什麼這五級台階上的禁制，只是組合方式有所變化，其它皆完全相同。
「想多了，是該清醒清醒。」
破境成功后，何問柳並未急於從出關，而是繼續苦修直到穩固境界，且已無法在短期內提高后，這才破關而出。在他看來，這樣
十三郎異常乾脆，老實回答道：「頭一回，有點緊張。」
……
論資質，十三郎雖然沒有老師指點，卻有鬼道事先準備好的基礎知識，他研究的不過是最最基本的禁制，難度本身也有限，因而雖然遇到些問題，總能一一克服。此外為了加強推衍能力，他將得自四目老人的星算功法從角落裡翻出來，不是為了推演什麼命運，純粹是為計算禁制變化而為之。
「那也要闖過去才算，不過話說回來，他進階的速度實在是……」
應該說，這個時候的何問柳，依然快要忘記十三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沒有必要在意那個小小的修士，呃，他還是個煉體士，總之不管他是什麼人，都和自己不屬於同一層面，根本不值得計較。
「師弟若能獲勝，為兄願以寶物相贈，如何？」
……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十三郎的瞬間，在看到他臉上似乎永遠不會消失的笑容，以及上官馨雅報以微笑的那個瞬間，何問柳心情就隨之變得惡劣，變得沉入谷底。
道院能夠持牛耳于無數宗門大派，屹立萬年而不倒，與它近乎「放任」的教學方式不無關聯，也正應了那句話：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一開口，兩人就顯出與眾不同之處。來闖關的學子，無一不把三樓當做終極目標，再想往上……
「師妹為何這樣說，若論修為，你還在為兄之上，且有秘法可提升修為；
與丹房相比，禁樓相對平靜，除了一些按照各自規劃前來沖關的學子，幾乎沒有閑人。
吃苦是自己的事，犯不著朝女人叫屈訴苦，十三郎這麼想著，隨口說道：「沒事，我身體結實，扛得住。」
能達到那種程度的話，何必在這裏廝混，直接去內院好了。
何問柳抬起頭，幽幽說道：「這禁樓為兄已經打探過，修為達到後期，多數皆可直達三層。你我雖不能說天資絕世，也非尋常修士可比，何不嘗試闖四層樓，尋那登頂之感。」
聽了何問柳的話，上官馨雅微微皺眉，半是勸告半是提醒說道：「師兄還是不要大意，小妹聽說禁樓禁制與別處不同，你我皆不擅長此道，不要……」
「馨雅說什麼……嗯……」
關於提問，十三郎明白禁樓既然設立這種規矩，必然有其用意。最簡單的一條大概是要求學子抓住重心，養成自我克服的習慣，進而尋出本質。十三郎之前沒有貿然提問，正是出於擔心浪費機會，一直等到將它研究透徹，這才于白天前來。
何問柳順著上官馨雅的目光抬頭，面色頓時變得精彩起來，正想說的話也咽了回去，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
「方法不錯。」
何問柳微微一笑，說道：「三層之上，師妹不打算闖一闖？」
看似狂妄的話，從何問柳口中說出來，給人的卻不是狂妄的感覺，好似他生來就具有這個資格，理所當然一樣。周圍人的目光帶著崇敬羡慕，不時有低語聲響
此時的何問柳，氣質與當日書樓見到的時候截然不同，驕傲依舊，卻更加凝穩。他的臉色平靜中透出淡漠，一絲興奮被他藏在眼眸深處，看不出任何端倪。
十三郎的身體何等強悍，精力體力乃至法力精神，遠非那些身體相對孱弱修士所能比。法力沒了他可以直接從那些早已準備好的法器中得到彌補，身體上，有取之不盡的魔蚊之晶當食物，背後還有一個專門為他服務的煉丹師；童埀每日沖入丹房，一來自己可以煉，煉不出也可以買，好在有賣靈符的收入作為補充，否則的話，十三郎早就一窮二白，哪裡能撐到今天。
「闖關。」
正是因為有了那一次，何問柳痛定思痛，花費巨資購買了丹藥，並竟如洗靈池，藉助丹藥、靈氣一擊充裕的天地之力，三管齊下，成功破階進道，成為結丹修士中真正的佼佼者。
世間宗門千萬，長存千年乃至萬年的卻很少，除了因戰爭仇恨被滅除的那些，多數還是自身出了問題。試想一下，對門下子弟做出種種規定限制，包括功法進程都要按部就班的去做，一旦某個階段沒有特別突出的弟子，必然會走向衰亡。
「蕭，十，三，郎！」
修士修行，其難有千種萬種，然而最難的地方還是在於自身，若沒有一顆渴望強大且又能保持平穩的心態，天資再好也絕難有所成就。當中被人奚落嘲罵，何問柳顏面盡失並造成心態失衡，竟然很久都無法入定修鍊；若非他有至寶在身，怕是就此沉淪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