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五十章 敢與我同類（一）
在其身旁，靈機鬼鬼祟祟探著頭，發覺兩人的目光都盯著自己，嚇得一縮脖子，好險摔個跟頭。
隨著盪人心魄的嬌笑，身著綵衣的十三娘憑空浮現在百米之外。夜色不能阻擋她的風采，窈窕身姿如風中浮柳，艷光四射。
「咯咯，竟連姐姐的行蹤都能把握，真是小看了弟弟呢！」
嘴上嘲笑和尚，他的目光對著的卻是十三娘，戲謔說道：「所以，除了你這位山君十三子，也就是大灰的師姐甚至師姑師奶，再無第二種可能。」
「不行！」
「又是天下，又是蒼生！別和我扯這些。」
因為驕傲，或是為了戲弄與試探，十三娘輕挽髮絲，將魅音催到極致，柔媚說道：「姐姐擅長一種舞蹈，名為天魔舞。我敢保證，弟弟只要看姐姐舞上一曲，定能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
十三郎疑惑地看看周圍，發現竟然沒有人理他，有些意興闌珊說道：「好吧好吧，既然大師不打算降妖除魔……大灰，咱們回家！」
十三娘不知何時恢復正常，憐憫說道：「此為上古約定，是紫雲真人親自傳下；弟弟不知道，也是正常情形。」
……
十三郎哪還有心思挺這些，不耐煩地阻止他，說道：「反正我現在人多，要麼一打四，要麼四打一，隨你選。」
十三郎根本沒看他，擺擺手阻止想要說話的靈機，目光朝著一側空曠處說道：「不用解釋，還有一位呢，非得要我親自去請？」
十三娘嬌笑嫣然，看著十三郎的目光如
老僧合十閉目垂頭問心，嘴裏念念有詞，不知在藉助哪一門佛法，抗拒那道直透心神的魅惑之音。
十三娘望著他一本正經的表情，心裏又是好笑又覺得可愛，忍不住一陣春情蕩漾，以難得的真誠語氣說道：「姐姐真是越看越是喜歡，這樣吧，弟弟若是答應與我論道十日……」
「小友有所不知，此語還有另外一重解釋。」
大灰剛剛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馬上又一個趔趄重新摔倒；靈機呲牙裂嘴從大灰的屁股下抽出腿，嘴裏連聲罵著晦氣倒霉世上的驢子不長眼之類。老僧正在誦念經文，此時突然打了寒顫，看向十三郎的目光彷彿見了鬼……不，見了佛祖一樣。
「什麼解釋？」
「內院學子，非入世者不可入世；紫雲教習，不得輕涉清河！」面對威脅，老僧憐惜的目光看著他，赫然說出一句讓十三郎瞠目結舌的話。
面對明目張胆的威脅，老僧微微一笑，根本不屑與接茬。
大灰狠狠呸了一口，心想少爺未免太不要臉，平時都是本神熱臉貼你的冷屁股，何曾聽你叫過我師兄。
十三娘神情頓時為之凝滯，內心感受無法用言語形容，竟一時間楞在原處，有些接不上話。
十三郎淚眼望蒼天，暗想原以為自己進入道院等於靠近最高學府，可以光宗耀祖好生驕傲一番，而事實上
「女人」二字尚未出口，十三郎一蹦三尺高，發神經一樣大呼小叫起來。
老僧的大喝與十三郎的冷哼幾乎同時響起，旁邊撲通一聲，大灰又一次栽倒。
「我……操！」
不得輕涉清河，不等於絕對不能出門，十三郎此時已然存著幻想，試圖在規矩中尋找漏洞並加以利用，好為自己增添一些籌碼。
撲通！
老僧尚未開口，十三郎已經開始跳腳，急忙插嘴說道：「喂喂，你可不能這樣啊！好歹大灰和我很熟，平時師兄師弟沒少叫；不客氣點說，咱們也是個拐彎親，怎能見死不救？」
「是不是女人都不知道，還論個什麼道。」
「少爺，我……」
十三娘顯然與老僧同樣的想法，雙眼如同天上的星星閃爍，彷彿要跳到人的心裏去。嬌笑一聲，她說道：「好弟弟，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老僧面色不改，說道：「苦衛一心奉勸小友禮佛，何來抓捕之說。」
她的身軀不自覺開始顫抖，恰到好處地表達著憤懣，剛好讓男人不起反感的程度；同時又將身體的某個部位凸顯出來，卻又不顯輕浮。然而看其表情，卻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女孩，目光哀怨悲婉偏又顯得無比純真，惹來無限愛憐。
老僧隨之點頭，肅容說道：「小友想一想，以道院的力量，假如不做限制，豈非天下唯我獨尊，誰能限制得了。此舉乃真人與兩盟世外及上古世家之約，若有違反，天下共伐之
轉過頭，他朝十三娘說道：「山君要參与此事？」
老僧斂眉垂目，平靜說道：「若論聰慧，老衲不及蕭施主之萬一。」
他們尚且不是十三娘的施法對象，表現即如此不堪，十三郎正面迎十三娘的目光，又該是何等光景？
他說道：「上古約定乃為天下蒼生計，不是為小友一人所定。總之小友要明白，此時的你，是沒有外援可尋的，不如隨老衲……」
天已晚，夜正黑，那頭憨驢扭著屁股從黑暗中走出，神情嬌羞無限。
大灰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把躲在身邊的靈機砸成肉餅。
撲通！
老僧神情略松，誠心讚美道：「小友真乃智者也。」
所有人都有這個疑問，連十三娘自己都頗為好奇。正如驕傲的人之所以驕傲，在於他們願以自己的全部去守護驕傲那樣，十三娘不自覺地開始與之較勁，很想看看十三郎在自己魅功盡顯情況下的表現。
兩人啞口無言，大灰聽得只搖頭，暗想少爺罵人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幾達登峰造極之境；話說本神天資聰慧，與少爺相處這麼久都沒學道精髓，實為可悲可嘆也。
十三郎說道：「學生都要被人抓走了，還叫世俗之事？」
「弟弟不要拐彎罵人嘛，姐姐是女人，女人通常都比較笨，難道你不知道？」
至於十三娘，她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脖子略微前伸，手掌僵在耳邊，隔著面紗可以看到一張紅唇不停顫抖，就想胸前的那堆高聳一樣，劇烈起伏不停。
十三郎說道：「女人比較笨我當然知道，不過……我怎麼知道你是女人？」
老僧一頭暈倒。
「大師才是真智者。」十三郎不著痕迹地嘲諷道：「現在怎麼辦？咱們這邊的邪魔外道太多，您要想抓我，恐怕不是太方便。」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之後，他竟然……無動於衷！
十三娘眼神微諷，暗想和尚果然是和尚，龜功天下無敵。
「這還不容易嗎？」
十三郎再也懶得講什麼風度，咬牙切齒說道：「什麼狗屁約定，還有什麼條款，一次說給我聽聽。」
對著胸膛劇烈起伏的十三娘，十三郎冷漠嘲諷道：「別搖了，聽說那玩意兒可以造假，當心掉下來。」
心如磐石的苦僧都大為忌憚，道院大先生對她都避之不及，她從來就不相信，有哪個男人會在看到自己真容后不動心！此時她雖沒有除去面紗，可那一身綵衣將其身段襯托得絢麗且又盡顯玲瓏之美，更有無邊春情撩人遐想，非任何藥物神通可以比。
不，若是無動於衷也就罷了，他竟然說……說她不是女人！
……
十三郎非但沒有得意，臉上反倒帶上一絲苦笑，好似這種問法讓他受到多大侮辱。點著自己的腦門，他說道：「稍微用用腦子就行。」
「大家這是怎麼了？」
一地眼球！
「伐你大爺！」
老僧平靜說道：「道院不涉世俗之事。」
縱橫江湖不知多少年，她何曾遇到過這種情形。不客氣點說，只要是男人，沒人能抗拒她的魅力，縱然那些修為高深的老怪，都
老僧與十三娘齊聲大喝，聲如雷霆氣勢如山，好不威嚴。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可我不想去。還有，這裏距離紫雲城並不算遠，來的時候我故意弄出不小動靜，此時怕是老師甚至院長都已經知道。大師就不擔心……」
無辜地眨著眼，她柔聲說道：「弟弟想知道的話，稍後姐姐為你解釋一番，可好？」
老僧臉上的神情不變，心裏卻有凜意滋生，暗想蕭十三郎憑什麼能發現此女，著實讓人吃驚。
「大灰跟我有日子了，雖不能說知根知底，對它的性情我還是了解的。靈機還沒本事讓它這麼服帖，學子當然更加不可能，算來算去，便只有老師和你們倆。」
十三娘不以為憊，微帶沙啞的聲音在空中來迴旋轉，好似與靈魂共鳴。她指著老僧看的卻是十三郎，說道：「難道弟弟認為，這位佛法精神聰慧睿智的大師也沒腦子？」
十三娘滿臉驚詫，說道：「大師何出此言？」
「是啊是啊，太可惜了。」十三郎連忙附和。
……
「大師快快出手，她承認了自己是天魔！」
見鬼他不怕，和尚專門對付惡鬼；可他覺得十三郎不像是條鬼，而是真正明悟了空即是色色即可空的有道高僧，需要尊敬與仰慕的存在。
「做夢！」
得了些嘴上便宜，十三郎不為己甚，主動替兩人解除疑惑，說道：「可如果是老師在，你還有膽子攔在我面前談佛論經？」
只可惜，老僧這次卻三緘其口，再不透露一字一詞。
「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