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七十六章 話中有話（二）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今年，準確說是年前的時候，夜蓮就逐漸發生變化；高潔神聖仍在，還多出不少嫵媚妖嬈，甚至是……魅惑！」
十三郎笑著說：「我看你就沒什麼事兒。」
「可以肯定的是，她被五雷尊者視若己有，寵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這裏一方面因為其天賦驚人，還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其氣質。」
十三郎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了大夥的意思，遂說道：「知道了，夜蓮很厲害，厲害得不像話，厲害得不像個人；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們大伙兒聚集在這裏，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去對付她？」
「可不是嗎？據說這種影響無處不在，不受修為限制；只要時間足夠，只要她想，就可以感染任何人。甚至有人說，五雷尊者都逃不脫這個魔咒，把她當親人一樣看待。」
「我比你更怯弱，打不過的從來不去碰。」十三郎笑了笑，神情並無多少自得。
「的確是氣質，很可怕的氣質。」
老實講他也很難做，以賈克的身份影響，縱然沒個準譜，大致也能察覺到袁朝年的不同之處，只是這種事情往往牽涉眾多，難以挑明罷了。
「就算實打實的戰鬥，我也沒有信心取勝。」賈克的話更具有震撼性，也更加坦然。
眾人面面相覷，心想不是為這咱們來幹嗎？難不成為了吃果子喝茶閑聊嘮嗑？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雙腿之上。
「氣質？性格吧？」
他平靜說道：「你可以認為這是怯弱。」
賈克說道：「賈某不是何問柳，明知不敵還要頂
嚴萌以罕見的認真態度說道：「通過一些渠道，大家得出的結論相差不多；夜蓮生來就具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凡是與之接近的人，無一不會受其感染，生出親近敬畏甚至不忍，很難講得清楚。」
「不少人在道出與夜蓮相關的信息後會覺得內疚，甚至會頹心喪志，好像自己做了什麼惡毒不可原諒的事情，無法得到……得到救贖一樣。」
曲回說道：「正該如此，曲某的老師擅長丹石之術，亦可有小助。」
「只要不是確定與身後勢力割裂並終身留在道院，沒有人參與其事。蕭兄之所以被老師們看重，並不僅僅因為天賦。」曲回默默補充，對此作出更深一層詮釋。
「夜蓮出身神秘，誰也不知道她從哪裡來，師承何處，更別說什麼親人族系。」
十三郎再次表達驚詫，心想女人之間是天敵，怎麼可能如此服膩。
「蕭兄這樣說，讓我等情何以堪。」
嚴萌難得正經八百一回，頃刻即露出本來面目，興緻勃勃地說：「挑戰雙盟，可不是誰都敢做的……」
柳若衣瞥了一眼賈克，淡淡說道：「若衣以為，魅惑之道最怕決狠；女子雖然抵禦能力更強，但終究處於被動，不可與男子相較。」
一句師弟蕭兄，隱晦地道出賈克的態度；袁朝年的神色有些尷尬，支吾幾聲，最終沒有開口。
這個動作讓氣氛輕鬆起來，大家紛紛開顏而笑，嚴
高手相爭，毫釐之差足以改變勝負結局，將這幾人的話綜合起來，足以讓人得出結論，那位萬世之花已然天下無敵！
柳若衣說道：「蕭兄身有小恙，我等心知肚明，稍後若衣會向老師請示，取些丹藥；雖不敢會所藥到病除，當有微效。」
賈克補充道：「蕭兄已然見過冉不驚，在你看來，此人如何？」
他說道：「不談我現在還是個殘廢，即便我的身體恢復正常，什麼都處在最佳狀態，你們又憑什麼認為，我這個半路出家的小修士能與她相比，憑什麼和那位顛倒眾生，看一眼就讓人失魂落魄的神仙妖精美女斗呢？」
「想在道院鶴立雞群，的確不容易。」十三郎微微點頭，對此表示理解。
曲回保持著謹慎作風，認真規勸道：「否則影響的不光是蕭兄，還會連累自己。」
十三郎安慰的眨眨眼，說道：「反正她也沒證據。」
嚴萌突然間醒過神，忙不迭地說：「我也是！我現在就有一些。」
「滾！魏無牙啊你！」十三郎勃然大怒，令人好生不解。
……
十三郎想說這分明就是林仙兒與憐花宮主的結合體，王語嫣與小龍女轉世，難道只有修練寶典、視女色如糞土的不敗兄才能對付得了她？
嚴萌的聲音裡帶著一股酸味兒，顯然懊惱這種氣質沒生在自己身上，顯然也沒有受到這種氣質的影響。
「這是唯心主義。」
話得都很客氣，大家心裏都明白，所謂小助、微
「蕭兄能否戰勝夜蓮，老實講我等並無把握。可如果說學子中只有一人可勝，那就非你莫屬。」
賈克面色凝重，凜然說道：「別問我拿證據，我沒那個資格。從內心講，似我等這樣有背景的人，反不如那些普通學子更有資格談論忠勇，也不可能被告知真正底細。」
「男女通吃，老少皆宜，那就只有……」
他十三郎神色微收，問道：「還關係到什麼？」
氣氛一時陷入尷尬，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不知該說點什麼好。最後還是賈克仗著自己比別人親近，出言解圍。
「讓她說吧，沒事。」
「那當然了！」
稍頓他說道：「我會了解，然後？」
「不是性格，就是氣質。」
「好吧好吧，必須得承認，大夥這麼看得起，讓我很感動。可感動歸感動，事情不是這麼來的。」
見她如此慎重其事，十三郎忍不住插了一句。他覺得假如搞什麼哲學辯論，這個世界恐怕沒幾個人是自己的對手，言語間不覺帶上幾分調侃的味道。
他不覺得這個女孩的醋意多麼可恨，與立場無關，純粹發乎本性、且不加掩飾而已。
賈克微笑說道：「賈某自然不能旁觀，至於打通經脈的高人……就不用我等置喙了吧。」
十三郎嚇了一跳，心裏想此女不入佛門實在可惜，絕對是宗教天才。
他心頭一陣無力，暗想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然成了拯救世界與水火的英雄，真真是豈有此理。
……
「她的才智天賦就不提了，不管是傳言還是親見，無人能夠說得准。非要的說的話，只有驚天地泣鬼神，空前絕後方能表其萬一。」
「關係到紫雲城的歸屬，甚至生死！」
「如果把我和她放在一起，戰力受損兩成。」
「要戰勝夜蓮，修為實力誠然重要，但卻不是最重要的一面。蕭兄此前種種，我等早有所聞，門前一戰更是雷厲風行，令我等大開眼界。」
「我不如你。」曲回的態度更加嚴謹，輕易不給出標準。
「實力如何先不論，就說眼下局勢。」
無意的也不行！
十三郎沉默下來。
柳若衣接替嚴萌，將近期發生的變故描述出來，神態凝重地說：「夜蓮麗質天生，無需任何雕琢便是天下絕色，氣質更能渲染靈魂，令人生不出傷害之意；如今又加上魅惑，已非顛倒眾生所能形容。」
「首先我不想進內院，犯不著白白惹上這麼一個大敵。」
他明白兩人的意思，但他總不能告訴對方，小爺我心高志遠，根本沒拿道院當回事兒。
「不管事情如何，師妹今後且不可如此說話。」
十三郎心裏這樣想著，嘴裏說道：「多謝多謝，我會考慮。」
「對女人也有這麼大影響？」
……
出色的人必然驕傲，驕傲的人必然有其脆弱的一面，十三郎認為自己的判斷沒錯，似夜蓮這樣的人如果遭受重創，極有可能一去不歸，不願意留在道院廝混。反之在了解到如此多傾軋內幕之後，十三郎對於誰能成為未來脊樑，誰
柳若衣淡淡說了一句，以最直觀的數據向十三郎證明。
言罷，十三郎靜靜地看著諸人，心想諸位大爺少拍馬屁，小爺不吃這一套，也不會因為幾句奉承就給你們當槍使。
嘆息一聲她說道：「不怕蕭兄笑話，無論哪個分院選拔主副將時，都會有人不服，我與曲兄皆不例外。唯獨十三分院，眾望皆歸於一身，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嚴萌得意炫耀，隨即落寞說道：「其實我知道，不是因為我厲害，是因為她現在和以前不一樣，或者是……她不願意罷了。」
排除掉紫雲榮耀這回事情，十三郎的想法再正常不過。試想一下，假如他真能把夜蓮搬倒，得益的終究還是後面那些人。說句不該說的話，十三郎遲早會去魔域，前途生死未卜；場中乃至場外的那些佼佼者，將來極有可能會成為道院支柱；把目光放長遠的話，等於是幫他們搬去一座大山。
「少爺出馬，肯定擺平！」靈機惡狠狠地說。
發覺幾人目光不善，萌女意識到自己失言，羞怯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讓人生不出責怪的念頭。
起碼在道院學子中如此。
被人誇獎自己狠毒，十三郎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很想說那是你見識少，論及此道，黃蜂青竹都不及婦人之萬一；然而在當下的場合，這種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口。
……
他將目光投向袁朝年，淡淡說道：「不知袁師弟是如何向蕭兄介紹，我可以說的是，此次大比，絕不僅僅關乎道院排名，非榮辱二字可以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