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爭朝夕，感恩恨晚！
五雷尊者隨之點頭，默許了夜蓮的話。
兩方三方不去管它，結果一目了然。滋事一方大敗虧輸，遠非頭破血流可以形容。不僅幾大分院折了銳氣顏面，還造成人員受損，為即將進行的主將大比埋下隱患。
夜蓮適時解圍，口稱老師，眼裡可沒有多少尊敬之意。事實上，若不是顧及兩院之長，她根本不會對這兩人假以辭色，甚至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
夜幕低垂，喧鬧一天的三元閣歸與沉寂。
對十三郎的國王了解清楚后，幾個老傢伙盤算了一番，均認為此子值得投資。無論十三郎將來身居何地，天絕劍總歸在他身上，在對列祖列宗立下誓言后，十三郎成為唯一一名沒有修習過任何一種古劍門功法、且不在宗門修鍊的特殊弟子。
有了錢，十三郎自不能對實際上立了大功的袁朝年摳門，袋子中裝的靈石品質極高，且足以讓他在未來一兩年不用發愁，可謂下了狠手。
十三郎以己身為表率，認真說道：「就像我，受了這麼多好處，如今到了感謝的時候。」
……
十三郎隨口點撥一下，轉而說道：「歸元丹就不用煉了，餘下的這幾個月，你就是我的私人丹師，全力煉製老君丹。」
「師尊息怒，兩為老師縱有差錯，也是為大事著想。」
「初步估計，假如沒有打擾，老君丹可以按時完成煉製，至於歸元丹，怕是來不及。」
十三郎並未急於向老師求證，而是留下來詳細問詢了以往發生的一切，心中默默思索局勢，以及對策。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懂得感恩呢？」
五雷威赫的眼中閃過愛憐，慈憫說道：「蓮兒，你的天分、機謀，應變之道，皆屬上上之選，為師沒有任何值得憂慮的地方；唯一的缺陷是，你的經歷過於順利，少經坎坷，心高氣傲不容有失，需磨礪心志，坦然面對風雨方能得稱上位，謹記之。」
「喔，我說嘛，少爺怎麼可能受傷。」童埀失聲驚呼，做恍然大悟狀。
假如兩人是因為大比受傷，
為了應變，倉雲之行前，十三郎將魔蚊之晶分成幾份，除了留下一部分原品備用，其餘皆交由童埀煉製老君丹。籠統起來，數量可謂巨大。
「還有？」
五雷尊者按不下火氣，冷叱道：「二十七座分院，雖多數或有怨言，可如果面臨大計，必會以古約為本。連本座也要小心行事，不敢有絲毫越矩；你等竟敢妄稱發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另外那名教習趕緊搶過話頭，懇切說道：「我等只是想把這件事情解決，同時想問問尊者的意思，看是否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發難，做些針對性的安排。」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袁朝年也改了稱呼，喚十三郎為少爺。目光掠過他的腿，袁朝年說道：「不礙事吧？」
夜蓮微微一笑，說道：「師尊是告訴我，即便此事不成，弟子也不應有氣餒之心，當繼續苦修，徐徐以圖。」
夜蓮點頭說道：「弟子早已做好準備。」
「能免則免吧，你這樣的大神我可用不起。」
「少爺以後有事，只管言一聲！」
五雷尊者點頭說道：「你可知為師之意？」
五雷說道：「每個人都有他的價值所在，關鍵不在於其是否有用，而是看你怎麼去用。」
「此事為師尚未梳理妥當，虛仔細考慮后再議。」
離開古劍門，十三郎不可能不「敲詐」一批靈石，對鬼道等人來說，區區靈石不過身外之物，雖不能說全無用處，起碼也算不上奇珍異寶；他們已在十三郎身上下了血本，自不會因這點小事損失顏面。幾個老怪搜巴搜巴，湊出千萬靈石相贈，並奉以各自劍道的感悟於心得，名日師饋之禮。
「本就是有意為之，能礙什麼事。」靈機老鼠眯縫著老鼠眼，端是毒辣無比。
「可是，可是谷敏乃
「怕的就是壞了大事。」
不是個別人有這樣的情緒，從上到下，盡皆如此。
「上位者當有天下之量，不能按照條條框框列好的標準要求所有人，也不能因人之品性為其做出斷語。因人之出生不同，心性不同，出世之道自然也截然不同。然而人之所以為人，在於其變化，在於其擁有無可度量的塑性，豈能因一時之氣頹喪衰敗？」
頃刻之間，夜蓮的臉上失去血色，變得蒼白如紙。
有水仙宗的資助，童埀的日子不再如往時那樣緊巴，加上三元閣平日由靈機打理，他可以盡情沉浸於丹道，進益可謂不小。
找十三郎報仇？嗯哼，且不說什麼紫雲院規，高人們都已經察覺到，如今的三元閣上空，時刻都被一道強大氣息所籠罩，就算有死士可用，也必然是肉包子打狗，白送菜。
眾目睽睽，瞞是瞞不住的，一想到自己面對的局面，兩大帶隊教習心若油煎，幾欲怒發如狂。
「籌謀大計，豈可不勞而獲？難道諸位認為，紫雲城是唾手可得之物；須彌山，又是你等想登就登得上去的么？」
至於那枚玉簡，裏面記載著古劍門的聯絡標示，無論是傳送還是傳訊都用得到。此外十三郎知道袁朝年修的是劍道，特意挑選了一把飛劍與幾種法門，算是額外贈禮。之所以故意用這樣方式交給袁朝年，失散了那個也有自己的用意，這些東西他知，靈機知，袁朝年自然也清楚得很。
「那可不行，你是道院的人，不能忘本。」
之所以有此一問，乃是因為童埀已從教習那裡隱隱得到消息，自己很可能被列入特招對象，不經大比直接進入內院。如今十三郎改了計劃，也就意味著兩人分離之期將至，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
「嗯嗯，麻煩，不麻煩怎麼能糊弄人。」靈機嘴上不敢說，眼裡明明白白地寫著：「信你才怪！」
……
……
「仙子言重，仙子言重了。」
絲絲電光于掌中繚繞，
不待兩人再解釋什麼，他說道：「此事本座早有考慮，會親自傳訊給恨天，去吧！」
這廂歡樂那家哭，此時在十三分院的駐地，正處在一片愁風苦雨之中。
「嘖嘖，四大主將出手，這份禮可輕不了。」袁朝年不停抹著嘴巴，神情饑渴如同叫春的狼。
諸人散盡，童埀總算回歸本位，將城內和自己在這段時間里變化進程一一告知，靈機陪在旁邊，不時做著補充。
「水仙宗的東西儘管用，不和他們客氣，也不要覺得倒貼沒面子，他們求你的日子在後頭，有的是機會還人情。」
夜蓮聽了為之沉默，良久才說道：「可既然是謀圖大事，所用之人若儘是些貪生懼死之徒，如何能成功？」
夜蓮微有詫異，說道：「可是此前，師尊不是著我……」
五雷尊者冷哼一聲，淡淡說道：「萬事皆有因果，兩院既受這麼多年供奉，理當拿出感恩之心。況且一旦事有成，所能得到的，爾等也不是不知道。本座警告爾等，若一味貪婪無道不想出力，後果自知。」
十三郎淡淡調笑著，語帶雙關。袁朝年隨之嗨嗨乾笑，靈機在一旁嗨嗨奸笑，童埀見大家都笑便跟著嗨嗨傻笑，三元閣洋溢著各種笑，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師尊的意思是，將禍水東引……」
兩人同時吁出一口氣，不敢再爭辯下去，施禮辭別五雷，就此返回自己的居所。身後夜蓮望著他們的背影，絕美的面孔上流露出幾分失落，幾分嘲諷，還有幾分落寞。
見自己的形象受損，十三郎憤然說道：「跟你們說實話，我的身體很麻煩。」
「是，少爺！」
寧風與谷敏都不是一般人，其背後皆有雄厚支持；道院受人供奉固然是好，可也帶來一些必然的後果，比如說：看人臉色。
這兩家之中，最慘的不是被何問柳所傷的寧瘋子，而是谷敏！
原本興緻高昂的諸
「些許小事，也值得兩位如此鄭重其事？」
五雷尊者高居穩坐，威嚴如帝王臨視；夜蓮靜靜陪在一旁，神情無喜無悲，端凝有度，宛若神仙中人。
望著童埀憔悴的面容「消瘦」的體型，十三郎以目光作為獎勵，溫言道：「好好乾，別想太多，前途無限光明；沒準兒以後我沒地方混，要尋你打秋風過活。」
「感恩這種事情，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標準。如此等之流，要求他們棄生死舍名譽，為別人不惜一切，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要求。」
夜蓮代替五雷尊者，輕啟檀口說道：「做大事難免需要流血，需要有人奉獻甚至死，假如兩院有後悔之意，可酌情退出此議，師尊不會為難爾等。」
言中似有所指，他說道：「就比如這兩人，看似懦弱無用，可在今日之事中，他們卻充當了排頭馬首之責；雖然失敗，卻不能說毫無用處。況且今日三元閣之變，只要善加利用，妥當安排，未必不是一次機會。」
童埀頓時挺直胸膛，氣勢豪邁無雙。
「賤貨！」靈機小聲咕噥一句，大得袁朝年讚許。
察覺到夜蓮情緒有變，五雷尊者說道：「比如為師，最著重的不是生命也不是大道，而是達成心中所願。再比如你，最著重的是仙使之命，為此皆可捨棄一切，不能一慨而論。」
十三郎悻悻聳肩，從懷裡拿出一枚玉簡和一個袋子遞到袁朝年手裡，說道：「不提這個了，身體總有辦法可想。袁師兄拿著這個，今後有些用處。」
「當然還有。」
……
明面上，三元閣之變是自發而為，是紫雲內部學子因失望憤怒才引發的突然變故；可實際上，但凡明白點事兒的人心裏都清楚，今日之變大有名堂，乃雙方、甚至幾方角逐的一次試探，或者說，是一次小規模、但卻牽動全身的正面碰撞。
「確定了，不論是否參加大比，我
接過玉簡與袋子，袁朝年粗略打量了一眼，好似被蜂蜜做的巨錘擊中頭頂，甜到幾乎膩死。
「是的少爺，我一直都是，不，永遠都是！」
「還有呢？」
「胡說什麼呢！」
向紫雲城理論？兩人還真試過，結果在大先生那裡，兩人得到一句這樣的回答。
「不，你還沒有準備好。」
五雷尊者為之嘆息，沉聲說道：「這件大事是我謀划，不用蓮兒因它背上負累。為師真正要告訴你的是，既然蕭十三郎已經歸來，你要做好準備。」
一名體型微胖如商賈的中年人擦拭著頭上的汗水，用眼神朝身邊的同伴示意，盼他能幫襯幾句。
表面看起來，寧風被何問柳以神通所傷，谷敏則之受了點皮外傷，可真把人抬回去大家才發現，谷敏的根基已在不知不覺中被摧毀，金丹潰散，已經成為廢人！
「少爺打算出馬了？」
被人如此羞辱糊弄，兩大教習實在不知該說點什麼好，沒計奈何，兩人轉身便來到十三分院駐地，要求五雷尊者主持公道。
來到紫雲城后的日子，今天可說是十三分院最倒霉的一天，上面五雷尊者受挫，雖不會因此喜怒與形，可也談不上什麼好心情。至於下面，更是一團愁雲慘霧，好生凄涼怨悔。
「發難？你還真敢說。」
「都是小孩子，鬧一鬧自然就過去；你們身為老師，不好好管教也就罷了，怎麼可以跟著起鬨！」
夜蓮聽了，認真想了想，躬身誠懇說道：「蓮兒牢記師尊教誨。」
「那是張弛之道，馭下之術，並非為師本意。試想一下，恨天老怪縱然不為弟子著想，總要考慮日後與道院的關係，只要大事有成，不怕他站錯立場。」
說到人員損傷，最慘的莫過於十七分院與二十六分院，兩家帶隊之人大為不忿，甚至要鬧到背後五雷尊者面前，要求他給個說法。
童埀小心翼翼地望著十三郎，不無憂慮地說道：「少爺，您真的不打算進內院？」
五雷目光轉厲，正色道：「為師讓你做的，是大比失敗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