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三百一十八章 踏須彌（二）
「八方朝拜！這是仙人才有的威儀，傳說一定是真的，須彌山下，的確封印著一隻神獸，或者是墮落之……」
他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什麼錯，特白痴的那種。
「我又沒有這麼漂亮的大馬。」
嘩啦！
「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而且我還知道，替身傀儡只能用一次。」
萌妹子臉上紅霞尚未散盡，粉嫩的小手揉著大灰的腦袋笑道：「把它借給我吧，回頭讓師尊還個更大的。」
十三郎同樣為眼前的情形所震撼，兩眼盯著看起來好似伸手便可觸摸得到的你層光膜，略有些失神。
袁朝年神情凝重且透著苦澀，說道：「這一次，能活著出來的人，我看不超過三成。」
「哥哥，你有沒有做過功課啊！」
「那是開始，最終還是要碰到一塊兒的。」
大地彷彿裂開一道口子，無邊紅雲從地下朝天空飆射，瞬間便將須彌山的天空佔據，若不是在場的都是修士而非普通凡人，定會以為這是火山噴發，又或是天空被點燃。
袁朝年苦笑著給出回應，說道：「蕭兄不要再考慮我的事，若是順利獲得仙緣，無論你想知道什麼，袁某一定如實相告，不會有半分隱瞞。」
她說道：「你應該知道了我的情形。」
如今誰都知道十三郎是什麼人，清楚他不會在這件事情上說謊。只是，無論他們心裏如何猜想，也沒有辦法找出夜蓮比以往更強大的理由。
……
十三郎拍拍嚴萌的腦袋，回過頭朝何問柳說道：「何師兄可願與我們一道？」
「先進去！」
「咳咳，我是身不由己，其實我估計大先生他們心裏都有數，只是不說出來而已。」
眾人大惑大驚，繼而生出幾分慶幸，不少人將目光投向何問柳，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十三郎趕緊拍開她的手，說道：「別讓人看見。」
他又看了看嚴萌，說道：「那條大蛇被她弄沒了，會不會很麻煩？」
十三郎正想說點什麼，眼前情勢突然大變，五色之光如同被一隻巨手所按，交錯扭曲著被無情鎮壓在山內。空中隨即傳來院長蒼老的聲音，彷彿在嘆息。
袁朝年尚未來得及回答，山內劇變再次發生，無數利刃撕開空氣的尖嘯聲中，一道道劍光、槍影，刀芒乃至五花八門所有能想象得到的齊形兵刃從地底飛出，劈斬掠撩沖入紅雲黑火之中，掀起更多風浪。
柳若衣看了嚴萌一眼，語氣微酸說道：「那是在這裏，進入之後就是另外一幅光景，且神念探查難超百米，蕭兄若是想尋人，怕是不太容易。」
嚴萌惋惜說道：「這匹大馬是魔獸，影響更大。」
何問柳微楞，看他的目光如同看著一個傻子。
「我，沒，事！」
十三郎被他嚇了一跳，心裏不禁對院長的決定產生几絲懷疑，暗想老頭子到底是為了什麼，非得折騰這樣一次註定充滿陰謀殺戮的自毀之旅。
迴避的是自己，求的是別人；或者換個說法，迴避的是風險，求的是利益。
紅雲帶著難以想象的灼熱，翻滾沸騰著朝周圍蔓延，其勢頭彷彿馬上要衝到人們眼前，隨即
疑慮中，他還有更大的疑惑難以釋懷，忍不住問道：「袁師兄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以我看，你早就具備進入內院的資格，為何遲遲……」
矛盾永遠是人們極力迴避卻又孜孜以求的東西。
見到夜蓮被辱罵，周圍的人並沒有流露出多少同情憐憫，也沒有對十三郎毫無學子風範的惡行行徑而鄙夷憤慨，而覺得興奮。
夜蓮說道「那你就該明白，激怒我對你沒什麼好處。」
「還不止啦，據說有些地方布滿迷幻陣法，人在其中都很容易迷失心性。」
火雲之下，更多的黑煙隨之瀰漫，伴隨著聲聲狂嘯嘶吼，以破天之勢直上九天，將本已咆哮的火雲惹得更加憤怒，好似要沸騰起來。
嚴萌不滿且關心的瞪他一眼，說道：「進山之後就會自動分散開，誰也不知道會和誰走在一起，又或是獨自一人的。」
「看不見的，呃……」
曲回說道：「呵呵，蕭兄藝高膽大，不屑於理會這些。」
嘶鳴怒吼響起的那一刻，人群瞬間撲到一地，數千圍觀學子，能保持站立者十不足一，就連參加此次登山的道院天驕之中，也有不少人當場跪拜。彷彿在那道聲音之下，非此不足以表達恭敬，非如此，便不能解除心頭恐懼一樣。
他與袁朝年的關係甚為奇特，彼此都明白對方不好惹，卻又都不願意說破。如今登山在即，十三郎怎麼都想不到他竟然連須
「說的沒錯，反之亦然。」
「不用借，待會兒和哥哥走一塊兒，叫它把你坨著。」
綠氣再起，黃芒又聚，當一層宛如地面整體拔高的厚土之意浮現后，一聲足以令萬靈顫抖的嘶鳴怒吼衝天而起，聲音中透出的，是幾可藐視蒼穹的不屈之意，是萬年、十萬年、百萬年也不會有半分改變的憤怒與吶喊。
袁朝年的雙眼都因激動變得通紅，忽然想到自己的職責，拉了拉十三郎的衣袖，輕聲說道：「蕭兄，五靈之中，金火最易沾染煞氣，木靈易致幻，厚土看似安全實則最為冷漠無情，黑水……」
「上古陣法已開，學子速速入山，破須彌！」
略想了想，他又叮囑說道：「不管那條路，蕭兄需要謹記的是，五行不過是開始，踏須彌步步皆危，處處皆險，又有這麼多人……任誰也無法完全以力破之。若是緣分不夠，切記要控制好貪念，不要逞強行事。」
「咔嚓！」
十三郎好生尷尬又好生埋怨，暗想老爺子未免太不負責，這等細節都和我講。抬頭看了看遠方，他說道：「須彌山，好像不大啊。」
無形屏障承受了更多壓力，漸漸在海嘯般的聲浪中顯出形狀；九條盤龍之柱直射雲霄，彼此鏈接成一圈，將黑與火牢牢鎖死在裏面，雖面對堪比天怒的衝擊，猶自巍然不動。
……
說著話，她伸手摸向胸口。
「呃……」
登山既然有風險，相熟學子抱團同進便是最佳選擇，尤其是來自同
大灰不屑揚起頭，驕傲的臉上極力做出前輩高人面對晚輩才有的冷峻與無奈，身體實則已酥了半邊。它的前蹄有力地在踱了兩下，好似再說：「誰他嗎能有我壯。」
袁朝年苦笑說道：「沒有好走的路，只有最適合自己走的路。以你的肉身強悍程度，如果讓我來說，反倒是常人最為畏懼的、帶有劇毒惡瘴的黑水之地更合適通行。」
「因為……」
「不是各走各的路嗎？」
「噓！」
假如矛盾發生在別人身上，又能給自己帶來利益，那就再好不過。
「這麼嚴重！」
叫人失望的是，夜蓮彷彿真的換了一個人，或者乾脆將所謂榮辱之念徹底丟棄，僅以冷漠相對。
他不再給夜蓮機會，從大灰身上下來邁步走向迎過來的嚴萌等人，說道：「也不知道尋個坐騎，起碼可以代步。」
「假如恰好與夜蓮一路，切記要後退三步。」
「看什麼看，沒看過……那啥呀！」
人已到齊，正當學子們各自收斂心神，為即將開始的入山做最後預備時，天空陡然響起一道炸雷，未等所有的人抬起頭，劇變隨之發生。
「鎮仙？難道不是鎮魔？」
「五靈聚煞，九宮鎮仙！真的是九宮鎮仙大陣！」
雖明知道兩人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一出火星撞地球的戲碼，眾人還是忍不住暗暗叫好，甚至小有期待。
「有這一說嗎？」
大灰頓時有些不樂意，狠狠瞪了她一眼。
山下
嚴萌忽然意識到什麼，頓時霞飛雙頰，衝口朝周圍痛斥。
劇變發生得極快，從人們聽到聲音開始不過三息，須彌山便已徹底淹沒，眼前好似懸挂著一個被黑煙瀰漫的巨大太陽，且不斷掙扎咆哮想要擺脫束縛衝到人們眼前，碾碎這一群無知螻蟻。
袁朝年一直默不作聲的跟著十三郎，此時才驟然驚呼起來，兩之眼睛閃爍著精芒，與無法形容的狂熱與貪婪。
「靈修布陣，怎麼會用這麼忌諱的名字。」
十三郎神情不變，平靜的語氣中透出的是無盡之刻薄與寡毒，錙珠必較的小人嘴臉。
這些並非主要，真正讓人們從靈魂覺得恐懼的，是那聲音中帶有染紅一方世界的滔天殺戮，是億萬生命都不足以泄其忿、解其怨、化其仇的誓言。
十三郎老實回答道：「我知道，你比一個月前更強。」
他驚呼道：「蕭兄，你怎麼了？」
十三郎咬著牙，幾乎是一字一頓，彷彿從靈魂中迸出這幾個簡單的音節。深深吸入一口氣，他強行將心頭的那一抹陡然強盛起來的不祥預感壓下去，又傳出一縷神念將啞姑略做安撫，說道：「你繼續講，那條路好走？」
嚴萌明白他的意思，心裏瞬間被甜蜜包圍，小心翼翼說道：「不怕不怕，師尊給了我這個！」
不待夔神反抗，十三郎便將它收入獸環，抬起頭看了看周圍，眉頭漸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