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三百二十一章 踏須彌(五)

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三百二十一章 踏須彌(五)

「吸收煞氣?!」
樂笙壓低聲音,彷彿周圍有無數雙耳朵在偷聽一樣說道:「剛才那道聲音,蕭兄可曾聽到?」
……
「神經病啊!」
「樂師兄可是想與我同行?」
十三郎心想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你哪裡知道供養這兩位大爺讓小爺我多頭疼,假如不是太不方便,我都想再去會一會那位真君老友了都。
用丑而不是用狠來形容,可以一窺樂笙對鯢惢的看法,眼裡帶著鄙視,他說道:「這東西煞氣重,不好作為妖獸之糧使用。」
聽了這句大實話,十三郎對他的印象改觀不少,笑了笑說道:「說句師兄不愛聽的話,假如傳說中的神獸就是剛才聽到的那一隻,你我機會好像不大。」
樂笙調整思緒,說道:「五靈聚煞,說的就是五行之地不斷從地底吸收煞氣,蕭兄有沒有注意到,這裏的生靈格外兇悍,幾乎不怕高階威壓。這並非它們的本性,乃是被煞氣所激而至。」
十三郎也有些莞爾,淡淡回應道:「根本沒有理由,也說不通。」
不讓吃歸不讓吃,十三郎自己的動作卻不停,依舊仔仔細細地將周圍的體型完整的鯢惢收集起來,一一裝進袋子里。
「撲哧!」
樂笙為之苦笑,說道:「踏須彌是何等難得的機緣,總不能沒看清就跑,返程玉盤又不能試,這樣回去的話……」
夜蓮打斷她的話,淡淡說道「知道那麼多又有什麼用。你是不是已經支持不住,想要休息了?」
從一開始樂笙就在觀察十三郎這方的情形,結果發現這兩個傢伙足足吃了百多里路,焉能不為之驚嘆,與驚恐。
十三郎為之瞠目結舌,忍不住便爆了粗口,他心想這貨的聯想能力堪稱冠絕天下,非我輩凡夫俗子所能及也。
身後不遠處,嚴萌不服氣地翻翻眼睛,回頭看看那幾名遙遙綴著的幾名修士,嘆了口氣。
「咳咳,蕭兄一定是聽見了,不滿你說,這所謂的五靈聚煞……是專為它而設。」
「是是是,據說這須彌山啊,可不是道院原有之物,而是存在於更久遠的年代。只不過經歷無數變遷之後才為真人所掌,甚至有可能……」
「你才是妖獸,你全家都是妖獸!」大灰憤憤罵道。
想了半天,他才從失神中驚醒過來,暗罵自己不要被煞氣沖暈了頭,將思緒收攏起來。
「這些鯢惢已經失去起碼的靈智,唯一剩下的便是殺戮慾望與進食的本能,甚至會同類相殘並相互吞食,否則的話,根本不能繁衍至今。」
十三郎反問了一句,二次求證后才弄明白那兩個字,好生驚訝說道:「怎麼這麼複雜,為嘛不能多吃?」
……
「蕭兄且需謹慎啊,此地煞氣不是一般的煞氣,吸入身體不但不會輕易消散,還有可能逐漸侵染神智,最終讓人瘋癲也有可能。在下曾經多方打聽,知道它乃是……」
話說這本就是理所當然,在面對難以抗拒的外力時,人類往往能夠放下隔閡間隙協同作戰;至於當這一切過去,面對利益分配時候何種嘴臉,那是另外一碼事情。
樂笙微愣,似對十三郎如此輕易便答應其請求感覺意外,甚至還有些警惕的味道。好在他馬上醒悟過來,趕緊將心神按下,接替十三郎的工作將漏網之魚清理乾淨。
十三郎頓時明白過來,立馬朝大灰與胖胖下令,著他們只殺而不食,暫時停下進餐大業。好在兩大胃王已經吃了個七八成,對這種虐寵行為倒也不是太抵觸,否則的話,作為罪魁禍首的樂笙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著急表現自己的價值,樂笙看了一眼正在大嚼的兩隻凶獸,神情震撼又有擔憂,好意提醒道:「……這東西不能多吃。」
通往火山之頂的小路上,夜蓮衣袂飄飄走在前面,頭也不回地說:「不要浪費力氣防範了,這條路不是那麼好走。」
他的神情充滿疑惑,不解說道:「按照常理,這兩位早就應該……」
樂笙表情更苦,說道:「老實講,在下早已對什麼神獸傳承不抱希望,只不過既然走到這一步,怎麼都放不下心思,至不濟,總要看看須彌山長啥樣吧!」
「樂師兄的意思是……」
十三郎實在受不了他,淡淡說道:「樂師兄知道的不少,告訴我這些,究竟是何用意?」
樂笙啞然,誠心讚美說道:「蕭兄果然藝高膽大,舉重若輕,淡定無雙,英明神武……」
估算了一下收穫,他發覺自己暫時不用再為兩頭蠢貨的伙食操心,淤堵的心裏稍微舒坦了些。
「……」
樂笙凝重說道:「我怕此次登山是一場陰謀,我們這些學子修士,根本就是為了獻祭而來。」
「咳咳,大灰不懂事,師兄您接著說。」
「奸佞之徒!」大灰文縐縐地說。
「師兄救我!」
「那就走吧。」
抬頭拭著額頭的汗水,嚴萌說道:「我知道你比我強,可我肯定你還是鬥不過哥哥;我還知道你沒安好心,我還知道……」
「還不止,據說……傳說……傳聞……」
「蕭兄要這些鯢惢做什麼?」
泥濘中,樂笙深一腳淺一腳,姿態活像一名崴腳老太,哪還有半點修士風采。半日不到就被逼到放下顏面請求援助,可想而知,這片沼澤給人的壓力有多大。
十三郎冷眼看著他,心裏想你當我聾子嗎。
「假如我想殺人,你根本沒有使用返程玉盤的機會。」
「趕緊走吧。」
……
「呃……好……」
「我很害怕。」
大灰忍不住狂笑,神情堪稱嫵媚妖嬈。
十三郎點頭,說道:「這不是好事嗎?」
「樂師兄過慮了。」
忽然想到什麼,他好奇問道:「蕭兄為何那樣說?」
「愛說不說,不說拉倒。」
交淺言深,用在此時的樂笙身上再合適不過;試想一下,假如院長大人對十三郎格外照顧,叮囑防範一些意外危機的話,他又怎麼會輕易說出來。然而樂笙既然這樣問出來,十三郎自不能當他是白痴或是已經被煞氣沖暈了頭,好生尋味一番。
「哪樣說?」十三郎比他更奇怪,反問道。
十三郎說道:「也許是這裏發生了變故,非院長所能料也沒一定;我碰到過類似……樂師兄如果擔心的話,為何不直接回去?」
邁步跳上大灰的背,十三郎淡淡發出指令:「就像你說的,不管是什麼,總要看看才甘心。」
「是!可是……」
「誰知道呢,沒準兒是老一輩故弄玄虛,反正外面很難見著這麼丑的魚。」
樂笙抓抓腦袋說道:「剛才你說那一隻,為什麼不是那一頭,那一條,那一個……莫非蕭兄知道,它是一隻鳥……」
樂笙苦笑搖頭,說道:「好事要看程度,適當刺激一下自然是好,可像它們這樣……」
十三郎對此沒什麼表示,只是讓他等一等,容自己將周圍被震暈或死亡的灰魚收入一個專門的儲物袋,稍後再一起出發。他清楚眼前局勢雖然兇險,但還不至於讓一名主將狼狽到這種程度,樂笙之所為,是因為確認十三郎不會殺他,自然生出借勢惜力的念頭。
見十三郎不信,樂笙著急說道:「可是蕭兄想一想,假如五行之地就如此恐怖的話,這些學子如何能夠踏上須彌山?別跟我說之前那些前輩,他們現在是厲害,當初比我們強不了多少。照眼前的形勢,你覺得可能嗎?」
「何止不大,簡直就是找死。」
三個和尚沒水喝,至理名言。
「先收起來看著,沒準兒它們天賦異稟,不怕這種煞氣也難講。」
十三郎真正吃了一驚,說道:「一萬年!」
樂笙連忙說道:「應該的,應該的,在下一切唯蕭兄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然而不管這種傳聞有多真實,十三郎決然不能相通道院踏山會是獻祭,先不論之前就曾有人活著出入,就憑道院,恐怕沒膽子將這麼多出自名門的學子一次送出去當祭品。
望著臉色慘白一路追上來的樂笙,十三郎有些好笑,說道:「要出力的。」
這個念頭在心中閃過,十三郎很快便將其驅逐出去,他最清楚這種倉促構成的隊伍潛伏的危機有多大,樂笙與他之間因為有絕對的壓制才不會引發矛盾衝突,放在其它實力相當的學子身上,沒準兒還不如一個人單闖。
「蕭兄?」
「我……我知道個鳥!」
「泥梭?」
「這不是不甘心嗎。」
「難道這就是院長的意圖,讓大家協同作戰,培養出惺惺戰鬥情誼?」
樂笙微怔,發現自己確有些著于痕迹,乾笑著解釋道:「蕭兄千萬不要誤會,在下就是想跟你打聽一下,來時院長可曾叮囑什麼,又或是防範些什麼。」
它覺得這貨根本就是個二愣子,說話不經過大腦的那種。胖胖在一邊連連搖頭,神情高深莫測帶著無奈,頗有幾分高手風範。
「呱呱!」胖胖一陣鄙視。
「別可是了,休息。」夜蓮吩咐道。
嚴萌頓時啞然,想要賭氣說幾句豪言壯語,抵不住雙腿全身傳來的酸麻疲累,頹然道。
……
在那些偏遠之地,一些崇拜神靈的古老部族之中,這種方式多有盛行。末法時代叫迷信,在這個修真世界里,它是一種不折不扣的換取力量的手段。
然而罵歸罵,十三郎反過來一想,心裏不禁也有些疑惑,為什麼自己會下意識地說是一隻,而不是一頭,一匹,一條……
「有完沒完!」
那是會翻天的!別說當代院長,紫雲真人也罩不住。
所謂獻祭,十三郎多少有幾分聽聞,據說為了安撫某些沉眠的上古異獸或者凶魂,又或是得到某種庇護之類的原因,人們通過某種方式奉獻生靈與魂魄,達成暫時性的和平。
後面沒說出來的詞彙很多,無非是丟人現眼,師門受辱,遭人恥笑等等,當然了,真正重要的是頭一條:錯過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