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道院鉛華
第三百四十章 踏須彌（二十四）
不高但挺拔的胸，柔嫩且修長的頸，平坦而光滑的腹，還有那修長的腿，豐隆的臀，以及讓人無限遐想的萋萋芳草。
「結嬰的時候有一次塑形的機會，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馬上用掉？」
夜蓮的身體卻沒了蹤影。
神輝涌動的時候，那座山君雕像便好似活了過來，灰暗沒有光澤的體表漸漸發亮，且有旋轉之意，如同漩渦。
嘆息聲中，夜蓮帶著憐憫的目光望著十三郎，舉起了手。
從夜蓮的話里可以推斷，這個手段，或者陷阱原本並不存在，乃是其師尊于不知多少年前布置出來，用意難明。
下一個瞬間，幾件事情同時發生，難分先後。
「我不會殺死山君弟子，待我收了它，再收了碧落之魂，成就大道，來與……」
那一縷毫光從雕像中飛出的時候，十三郎的身形終於為之一松。
他意識到了什麼，顧不得考慮大灰此時如何，將劍芒催動長達近十丈，朝山君之像疾斬。
火紅的蓮葉如同一副副笑臉，雀躍舞動著張開手，花蕊則如一張張饑渴的嘴，大口吞噬著神輝之光。
「萬世之花，凋零有期。」
光芒大盛，那一刻，她的右臂好似一顆彩色的太陽，灼灼生輝，
十三郎寒聲怒喝，潔白雙翅在背後展開，漾出道道波紋。
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十三郎卻已來不及思索，只能用出全力，將身體一點一點，一分一毫地從雕像身邊拉遠。
轉眼之間，一張冷厲陰森且透出無邊怨毒之意的老嫗面孔在身前成型，冰冷的目光看了看夜蓮，隨即回過頭對著十三郎，徐徐張開了口。
「現在明白，晚了！」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種力量僅限於一定距離之內才能發揮作用，只要將身體略往後撤，便能夠徹底擺脫。
神輝交織著粉紅氣息，十三郎的身體冒著青煙，皮膚泛起成片水泡，彷彿一隻快要煮爛的蛤蟆。
大灰發出此生最強的一聲咆哮，身體如同鼓射的彈簧從地面飛起，擋住十三郎的身體。
下一刻，她的斷臂開始生長。
「為什麼你不想一想，其它學子都去了哪裡？」
大灰不知想到了什麼典故，驚恐大叫起來。
「天狗啊！」
白蓮從生於足下，九片蓮瓣息數展開，皎潔中透出炫目的神采；絲絲縷縷乳白色的神輝自蓮葉、自花蕊湧出來，瞬間便將整個平台遮蔽。
衣衫飄落，一具絕美的胴體暴
夜蓮冷漠的目光看著他，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紅唇輕啟。
一縷毫光自雕像中飛出，彷彿識途的老馬，徑直撲入她的右臂之中。
雕像化成無數碎片，夜蓮的身影卻在它碎裂前消失，只留下一抹譏諷的笑，與一句尚未說完的話。
濃郁如實質的冰寒之意從心頭升起，靈魂中傳來的震顫告訴他，決不能被它吞下去。
……
夜蓮盤膝端坐在白蓮上，左手粘指如花，神情莊嚴肅穆，眉眼皆帶著佛家才有的悲憫。
「可惜了……」
漩渦中傳來的冰寒之意，令他的血脈幾乎凍結，骨髓都好似化成冰霜，再無一絲生機。
「額昂！」
夜蓮彈指，紅蓮飛附到她的斷臂上，如嬰兒撲到母親的懷裡一樣，牢牢抱住她的身體。
神輝大放，十三郎的話音剛落，夜蓮冷聲厲喝，攻勢也隨之展開。
一蓬細密的絲線自臂膀中彈出，銀白中透出粉紅，散發著動人心魄的香氣。絲線盤繞，化成一張巨大的人臉，形同少婦，卻又迅速衰老。
赤裸的身軀被山風輕撫，目光落於其上，竟似乎能
那張嘴巴徐徐張開，張得如此之大，彷彿要將整個天地都吞入腹中，老嫗的眉眼面孔通通消失不見，整個頭顱只餘下那張嘴，噴吐著絲絲粉紅色的氣息，正對著十三郎的方向，合攏。
隨著她的話音，那朵原本因被十三郎收走大量業火而凋零的紅蓮徐徐浮現，在神輝的沐浴下，宛如受到神水澆灌滋養的枯柳，迅速綻放出生機。
磅礴的威壓轟然釋放，那一刻，十三郎覺得自己彷彿回到剛入紫雲的那一天，面對的是紫雲真人親手設下的傳承，如天威。
寒風裡，碎石間，十三郎愕然半響，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
「嗤！」
神輝涌動，白蓮合攏，三片紫葉一分為二。
「我等著……」
下一刻，她出現巨口之旁，一隻耳朵消失半片，滲出黑色的血。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伸手在空中虛撈了一把，身形如電，朝雕像的方向飛撲。
十三郎的身體被粉紅色的氣息所包裹，即將被巨口吞噬的那一刻消失，隨後出現在夜蓮身後，雙手持劍，以開山之勢朝那副絕美的身軀劈落。
如飛
……
夜蓮抬起新生的右臂，左手指向山君雕像，如召喚。
至少，暫時還不能。
紅蓮合攏，萬世之花面色突暗，眼中閃過一抹痛色，還有幾分獲得新生的喜悅。
終究是晚了一步。
「定！定定定！」
「神輝普照，蓮渡重生。」
便在這個時候，夜蓮召喚出雕像中隱藏之物，也啟動了最強絕殺，十三郎的身體卻陡然一松，無法控制地向後飛退，正迎向那張吞天之口。
十三郎可以想象，這種手段留在須彌山，無論是隱匿還是激發，都需要某種特定幾無可替代的條件，夜蓮身為其傳人，可以這樣講，除了她，再無一人可做到。
大灰龐大的身軀被十三郎撞得飛起來，如彈丸一樣，飛到那張巨口的嘴邊。
大灰的身影消失無蹤，空氣中似有一聲嘶吼傳出，餘音渺渺。
為什麼夜蓮隱忍不發，為什麼她屢屢放棄良機，為什麼她並不全力阻止十三郎摧毀石像？
無論誰看到這一幕，心神必定為之奪，石人木雕要因其睜開眼，山傀精怪也將湧起憐惜。
不敢有絲毫保留，十三郎瞬間將法力催動到極限，含有雷火的颶風瘋狂咆哮，結合武靈之身所具有的強悍力量，一起與之對抗。
「師
「嘭！」
無法想象那股吸扯之力有多大，他彷彿覺得地獄大門被打開，億萬鬼魂在朝自己招手，更有千萬之條絲線捆在身上，齊齊朝那個漩渦拉拽。
粉紅色的手臂，粉嫩如嬰兒般的肌膚，散發著琉璃般炫目的光，于轉瞬間成型。
一股龐大到不可想象的吸扯之力從其身體內傳出，十三郎的身體陡然歪斜，雙手于匆忙間揮動，颶風伴隨著跳躍的閃電蓬勃而出，隔在他與雕像的中央。
萬世之花再次嘆息，為一朵奇葩的凋零而嘆，為一名奇才行將終結，略感惆悵。
夜蓮望著那隻手，輕嘆：「原本，我是不想用它的，你斷了我一臂，讓我不得不走這一步。」
雖不知夜蓮老師的真正身份，但是可以想象，她必然是能與院長一較長短的絕世人物，能夠被她如此謀划的手段，哪裡是輕易便能破解得了。
紅影如電，天心蛤蟆長舌飛出，直射夜蓮的面門。
但他做不到！
很沉重的感覺，她舉起的好像不是一隻手，而是一座重超萬鈞的山，遙遙點向十三郎后心。
十三郎沒有憐惜，相反，他心裏升起無邊凜意，但卻無法做出反應。
還有，為什麼她提議放出大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