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外域沙場
第三百七十九章 絕境！
「大胆！」
……
黝黑青年寒聲說道：「不能相信他的話。」
妖靈聚集在谷中，聚集在那個水潭周圍，保持著數百米范距離。更多妖靈有序散落在山谷內外，在數十名妖將的帶領下，將周圍十余里牢牢封死。
「這是什麼！」少爺驚呼道。
……
黝黑青年望著焦躁不安的少爺，聲音冷硬如金石，說道：「待屬下法力恢復，拚死保護少爺殺出去。」
他臉上並沒有多少驚恐，而是羞愧中帶著憤怒，念著念著，年輕人突然一腳踢在山壁上，隨即連連呼痛，眉眼都皺到一起。
他的話沒有說完，臉上閃過一抹愧疚的神情，肩膀顫動兩下，默默低下頭。
少爺凄然說道：「你以為我想相信么！萬里符發出這麼久都沒人來，如果不是燕尾郡出了事，爺爺怎麼可能不管我。」
瀑布後面有個洞，洞里有不少人，坐卧于各個角落調息或打理傷勢，臉色均有些黯然。
喝叱聲再起，老婦阻止身邊人的憤怒，緩聲說道：「你的話沒錯，越老便越怕死，老身之所以能撐至現在，就是因為怕死。」
絕壁清潔溜溜，猴兒探出了頭。
喃喃之聲等不到回應，洞中響起幾聲妖獸的哀吼，彷彿譏笑他的無聊。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少爺一時楞住，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你來我往，幾番唇舌鏖戰後，雙方誰都無法讓對方滿意，又不能用這種方式分個你死我活，最終便停了下來。年輕人羞惱憤怒了一會兒，發覺暫時沒什麼好的辦法，索性返身回到茅屋內，
「外來修士確有過人之處，也許這一次，我們的舉動是錯的。」
蒼老的聲音說道：「老身太老了，已不能像他們那樣雄心壯志。」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洞中回蕩，聽起來是一名老婦，幽幽嘆息說道：「獵妖使是外來者，可以給他們帶來長生得道的機會。」
洞府寂靜無聲，黝黑青年嘴角抽搐著，說道：「留下來，會比死更慘。」
「放肆！」
「小……少爺，休息一下吧。」
「長生，長生就那麼重要！」少爺尖聲大叫。
「該死的外來者，手段這麼毒辣……」他忽然發現此時還有比外來者更可恨的人，把話收了回去。
「難道是救兵！」
……
雖萬年無果，亦不悔。
成千上萬妖靈四處遊盪，每隻都比草原上的妖靈強出數倍，散發著陰寒冷漠的氣息；數萬道氣息彙集起來，令這座山谷如地獄一樣冰冷；若有人類置身其中，靈魂都彷彿要被凍結。
十三郎沒有理會這些，他一直耐心地等著，直到暗幕低垂，橙月懸空，谷中妖靈聲聲催人不眠的時候，十三郎才從山壁上滑下，消失在夜色中。
少爺大聲叫著，抱著腳斜靠在石壁邊，說道：「燕大死了，燕二也死了，恢恢居然是個叛徒，就只有你還跟著我，偏偏又最沒用……」
……
「為了長生。」
一顆黑點從水簾縫隙中穿過，鑽到洞府內觀望了一番，開始在空中疾舞。
他雙眉緊蹙，原本就顯高的眉梢彷彿直豎在臉上，
再艱難的地方也有人，妖獵森林凶名赫赫，本不適合人類生存；但這裏既然能讓妖獸怯足，又有純凈的水源，便會有頑強的蠻民安居其中。
「閉嘴！」
……
可以想見，平日里這名年輕人一定是位瀟洒人物，此時卻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在不算太寬敞的洞口處來回踱著步，不停地念叨。
這裏，曾經有一個小小的山寨。
少爺剛剛聽出點味道，正覺得心裏有所觸動，忽聽老婦聲音大變，急忙回過頭。
「不要你管！」
耳邊轟鳴陣陣如雷，不是由神通所引起，而是一個巨大的瀑布，如一面白牆自天空倒掛，衝出萬馬奔騰的壯闊聲威。
顧不得與咔吧族人鬥氣，他抱著黑獅的脖子將它按到地上，從懷裡又拿出一瓶丹藥，喂著它吃了幾顆。
聲音傳入后，不多時瀑布再次激蕩，裏面的人似乎傳出了什麼信息，年輕人聽得不怎麼高興，沉聲回敬了兩句。
瀑布兩側，石壁光潔如鏡面，山崖散發著金屬般的色澤，顯得極為堅硬。瀑下深潭如湖，水清如空明之海，好似能看到地曲通幽。
鬼斧神工不足以形容其豪邁，生花妙筆無法描繪其瑰奇，那分明是一條咆哮的龍，凌厲的劍，帶著無邊的憤怒，以無匹的決然，誓要將大地刺穿一個窟窿。
只不過，他們現在都死了。
他們不是什麼隱居世外的高人雅士，只是些普通的人。
如今，它是一座妖靈之谷。
蒼老的聲音阻止了其它人，緩緩說道：「說到背叛，獵妖使與之前那些外來者不同，他們來自四大星域，是真正可以給修士帶來長生機會的人。只要投靠他們一方，便有機會通過他們建立的通道去往四大星域，如此，才能真正通往長生之路。」
少爺被她的話噎了一下，說道：「那你怎麼不去投靠？」
「到底為什麼呢？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會背叛部落，為什麼背叛自己的種族，師門，還有親人？」
「我不要回去，回去也要被爺爺罵死，還不如死在這裏好。」
黝黑青年沉默下來，心想你一向最不喜歡爺爺管，現在可好，想管也管不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現在該怎麼辦？怎麼辦！」
少爺嘲諷說道：「我聽說，越老的人越怕死。」
「怎麼了？他們攻進來了嗎……」
洞口一名年輕人，身材不高，略顯消瘦的身子上穿著得體的長袍，配合其英俊的面龐純凈的眼眸，生氣勃勃。
始一登山，他的注意力便凝聚在側面的那座峭壁之上，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連續低喝在洞府內響起，幾道殺氣同時放出，將昂然的少爺包圍其中。
有心靠近去聽一聽，十三郎想了想，最終將這個打算放棄，他耐心地看耐心地等，耐心的觀察著周圍。
看得出來，他們決意將這裏圍死，一直等到對方出來，或者己方攻進去的那一
少爺的自語聲漸漸沉寂，身體軟軟地坐倒在石壁邊，渾沒有發現此時的他是何等骯髒狼狽，平日對此類事情又是何等厭惡。
有百幻紗衣做掩蓋，且精修多種隱匿法門，十三郎依然保持著足夠的謹慎，他無聲無息地爬上一座距離戰場數千米的絕壁，悄悄俯視下方。
茅舍並沒有被摧毀，幾名修士或立或坐，在一名年輕人的帶領下遙望飛瀑，彼此正在交談。
年輕人身後，一名面目黝黑的青年雙眼布滿血絲，左臂軟垂如被抽了筋的蛇，身軀站得筆直，卻止不住微微有些顫抖，顯然受傷非輕。
十三郎的目光在一具明顯是幼兒的骸骨上停了片刻，隨後默默轉過頭，注目朝水潭邊緣查看；他發現地上竟有幾顆散落的晶核，皺著眉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麼。
距離太遠，瀑布的聲音太響，十三郎無法分辨他們說的什麼，只見那名年輕人雙眉斜飛如燕，神采飛揚跋扈，英俊的臉上卻有幾分沉鬱，似對眼前的情形不甚滿意。
修為莫測，絕對是大修士！
少爺聞聲抬頭，臉上浮現出倔強與不服，抗聲道：「那是你們咔吧族才會做的事情，燕尾族修士，從來就沒有向外來者投靠的先例，一個都沒有。」
出於尚不了解的原因，這一帶周圍少見靈物，最多的就是便是這種山猴，身高力大，擅長攀爬，很難引起人的注意。
少爺連忙叫道：「小黑別動，好好歇著。」
其它幾人面面相覷，彼此商談一番，便將周圍的妖將分佈做些調整，並留下一名修士時刻監控，
過了一會兒，那名年輕人抬起頭，朝瀑布里喊了幾句話，他用的不是傳音，而是一種如同把聲音聚集成束的手段，開口的時候，十三郎甚至可以看到瀑布被聲音衝過的豁口，心頭越發警醒。
蒼老的聲音嘆息道：「長生當然重要，你我修行一世，求的不就是長生嗎。」
老婦知道他在想什麼，說道：「你沒有聽明白我的話，老身不投靠是因為沒有那些人的雄心，不代表我不怕死……咦！」
她說道：「面對這種誘惑，有幾個人能經受得住。燕尾族人驕傲自負，此次還不是出現了叛徒。」
黝黑青年怒喝著上前，左臂顫抖得更加厲害，在其身邊，一隻體型龐大的黑獅掙扎著站起身，喉嚨里發出幾聲低吼，雖然衰弱疲憊，仍顯出幾分王者風範。
幾十具殘碎的骸骨散落周圍，上面都沒有血肉，從顏色上看，它們剛剛死亡沒多久，從形狀看，男女老少皆有，幾隻妖靈猶自圍繞在骸骨旁，猩紅的目光四下逡巡，有些失望。
十三郎安靜地趴在山壁上，好似在等待著什麼，期間有幾次，他感覺到一股強橫的神念自身畔掃過，還曾在他身上停留。他可以想象，這道神念一定會重點查看瀑布周圍，便是有一隻蒼蠅也難以逃脫其法眼。
這樣的話顯然無法起到安慰勸告的效果，少爺聽了更加恙怒，大喊道：「我不管，我就不管！你沒聽他說嗎，燕尾郡已被包圍，外面的人進不去，裏面的人出不來，就算你能帶我殺出去，又能有什麼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