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外域沙場
第四百二十三章 三千里追殺（六）
黃衣青年輕蔑冷哼，連法器都不用，隨手一撥便將那支軟綿綿的飛劍抓在手裡，右掌姿勢不變徑直抓向霞姑娘的胸口。
……
「賤人，到底還是不知好歹！那就讓你嘗一嘗，以身體作蛹的滋味！」
眼下又是一輪疾速逃遁，什麼樣的丹藥經得起消耗？
惡風襲背，霞姑娘知道自己來不及入水，只好勉力回頭，出劍！
直到啟程之後，三人才從媚娘口中得知，就在剛才，少主付出巨大心血培育的母蝶突然發狂，之後氣息奄奄幾乎垂死，原因是，留在巢穴中的母蝶投影分魂，已被人滅殺！
……
這是她第一次回頭，也是最後一次出劍！
毒龍潭，號稱連龍都能毒死，除了那些低矮爬藤，一切生靈絕跡。
身後之人察覺到她的異狀，一路積累的憤怒得不到宣洩，漸漸化作一股畸形慾火。
「轉過來，只要你轉個身，說句話，本少就替你解除詛咒，而且可以答應你，日後不為罪奴身份，如何？」
前方身影踉蹌了一下，黃衣青年神情越發暢快，接下去說道：「想不到，霞公主穿男裝固然英姿颯爽，換上女裝也很不錯，婀娜嫵媚，誠為吾之所愛！」
對著空無一人的周圍，霞姑娘用力大喊道：「我只能做到這一步！」
神念中出現目標的身影，從其姿態看，應該正用某種秘法療傷。
「我敢肯定，你一定不願意麵對那個結局，想一想都會害怕到絕望，聽一聽都寧願去死，可惜的是，真到了
黃衣青年說道：「一旦咒符之力完全入體，就連本少也沒有辦法再替你去除，霞公主可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你的皮膚會漸漸老去，然後生出水泡，你的血肉會從裡層翻卷，將皮膚撐破；你的筋骨會伸長，並且長出利爪絨毛，還有你的頭顱，可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對方毀了媚娘最美的部分，他要親手抓住她的柔嫩，用力揉搓褻玩。
「最後，你的元神會成為補品，被母蝶吞噬，以補充其分魂被你的同伴所殺造成的損失。」
什麼都沒有。
看到這一幕，黃衣青年為之一愣，想不出這種情形是如何發生，隨即生出羞惱。
身子不疾不徐地前行，他回憶著此行經歷，絲毫沒有顧忌身邊的人，揚聲說道：「本少數次想過，假如霞公主身著男裝，于牙床之上婉轉承歡，那該是何等的風情，何等的讓人迷醉，哈哈，哈哈哈！」
雙方距離不斷拉近，三萬到兩萬，兩萬到一萬，一萬到八千……
紅衣少婦黯然低頭，默不作聲地放緩速度，一直落到三衛身後，相隔百余丈。
數百米距離，他只用了三次便憑空跨越，眼中疲憊與怨毒並存，淫邪與殘虐交織，探手出掌。
黃衣青年有些不喜，一字字寒聲道：「你會後悔的，本少保證！」
放在平時，她只怕早已痛哭流涕痛不欲生，甚至會幹脆放棄掙
希望就在前方，她將全部丹藥倒進嘴裏，努力著，掙扎著，竭力壓榨體內最後一絲法力，搖搖晃晃前行。
三衛不敢說，媚娘不敢說，他們只能收拾心情，在青年的怒吼聲中上路，繼續這段毫無趣味，令人厭惡的征程。
「她不會！」
「我儘力了，真的儘力了。」
只有些許拖延。
……
「還沒到么，大概是我拖延的時間不夠。」
心裏這般想著，她的身體彷彿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精神為之一振，速度竟又一次提了起來。
「她不會！」接著又是一道，鬼氣陰森，如千萬隻惡鬼嚎哭。
三衛愕然抬頭，始發現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霞姑娘即便慢慢悠悠飛行，也已逃出數萬米之遙。
「嗯？」
讓人震驚的是，除了開始的那段是某隻妖獸所為，殺衛們發現，這條通道的絕大部分竟然是……人工開掘而成！
「虛則實，實則虛，時間緊迫，我沒辦法為你做更多。」
直到三人走出洞口，看到滿天星光將起，都不覺長吁一口粗氣，將懸著的心放回肚子里。
前方，一座黑黝黝的如平湖一樣的水潭靜卧在山腳，四周空曠，遍覽無人，連鳥獸的蹤跡都沒有。
「賤人，你在做夢！」
出乎所有人意料，這一條通道沒有任何危機。
前方有什麼？
一襲白紗當空而落，如九天之女為那一潭
微微合上雙目，霞姑娘任憑大地撲面，感受著前方水面傳來的死意，拼盡最後一絲氣力。
法力趨向枯竭，神經漸漸麻木，霞姑娘雙眼無神，鼻子上的灰斑擴散到半張臉，如同一隻不斷生長的惡魔。
幾人悶頭自問，猶豫了一下，才以小心到極致的態度重新舉步，幾乎一步一挪，三步一停。
換句話講，這條山洞給她爭取到一個短暫的療傷機會，小小驚嚇了眾人一把，然後回到原點。
可話又說回來，就算三衛在裏面徒廢光陰，就算青年難以知曉洞府出口位在何方，當霞姑娘顯露身形，他完全可以獨自追擊，何必非要等到人數湊齊？
「她不會！」
「為什麼這麼久？為什麼那個賤人走了這麼久，爾等還不出來，你們在磨蹭什麼！」
最艱苦的階段已經過去，最兇險的路程剛剛到來，其關鍵在於，她已經沒有多少血可以流。
如此一來，行進的速度可想而知，千米通道，三人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搜索完畢，隱約察覺到洞府出口。
想著十三郎的話，霞姑娘的心情漸漸絕望。
他看到了霞姑娘的眼睛，看到了那裡蘊含的驚恐與絕望，卻沒有發現悔意。
每時每刻都在縮減。
前次經歷猶在眼前，雖明知道對方不太可能將千仞高峰炸垮，三名殺衛依然小心翼翼搜索著周遭一切，不敢絲毫馬虎。
「她不會！」又一道聲音響起，聲音粗豪如巨斧劈向乾柴，勢如破竹。
「將對方帶至毒龍潭，餘下的事情，交給我們來辦。」
這樣的環境，殺衛們神念均催到最大，不可能顧忌被人察覺，發現對方的同時，意味著對方也發現了他們。察覺幾人形跡后，那個明顯身遭重創的女子非但沒有流露出恐慌畏懼，反倒回過頭冷冽一笑，隨後輕輕打出幾道法決，便再也不管身後如何，飄身遠走。
霞姑娘的身軀搖搖欲墜，勉力放開神念掃視一周，唇角泛出苦笑與自嘲。
幾人因而肯定，這般精心構築的陰謀，必然有著眾人所不知的狠戾手段未曾顯露出來，心情越發緊張，態度也更加謹慎。
來不及擦拭一把頭上的汗，三衛耳邊響起青年的狂吼，其羞恥憤怒，宛如一名被野豬強暴了的野狗。
對下屬的貼心舉動，黃衣青年很滿意，正要說話，鼻端忽傳來一股腥臭的氣息，眼中頓時湧起厭憎。
「螢火之光！」
「分魂死了，也就是說……」
怒吼之聲自後傳來，黃衣青年顧不得多想，抬手輕點額頭，身體再次幻化為一團火球，虛空閃爍。
「這個過程可長可短，一切皆由本少操縱，可以片刻，也可以十年，甚至更久。」
隔萬米可及的神通，用腳趾頭想也不會那麼好相與，她的身體里有股莫名的力量，無時無刻不在消耗她的精元法力乃至生機，通道內霞姑娘試圖將其壓制，無法成功，封印，她也做不到，唯一的辦法是拚命吞食丹藥，將快速流逝的精力做些彌補。
……
她在做什麼？
聽
她將身體壓低，如同一隻受創的羽燕，想尋找到能夠安身療傷之所，或者是，葬身之所。
見到這種情形，殺衛們有意識後退了幾步，任由少主一人突在前面。
聽到這個消息，三名殺衛內心惶恐不安，但卻沒辦法改變接下來要做的事，也不能試圖喘息。
三千米，兩千米，一千……
追逐，仍需繼續！
「霞公主，事情到了這一步，你何苦再這樣掙扎，不如就此停下，與本少觀星論道，共敘別情如何？」
要知道，這裏的山可不是什麼荒山土包，而是由極為堅硬的青石構成。雖說修士法力無邊，可是要將整座山挖通……
一道平淡穩定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無比強大的信心與冷到極致的殺氣，如一塊巨冰撞入青年的心裏。
黃衣青年狂笑道：「好好想想吧霞公主，本少並不著急，哈哈哈！」
她要衝入湖水，因為沒有人敢進入那裡，只有如此，她才能保護屍體不受屈辱。
「她不會！」
得意叫囂聲中，霞公主身形越發不穩，幾次險些從空中摔落，其身體外灰芒滲入，已有些看不清模樣。黃衣青年對自己的神通最清楚不過，已全然放掉警惕，姿態輕鬆愉悅。
「此次降臨，本少曾與遠處看過霞公主的芳容，不得不說，可謂別具特色，頗讓本少懷戀。」
唇邊帶著惡毒的笑，黃衣青年突然發現，此前洞府中未曾釋放的慾念，竟有了重新升騰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