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外域沙場
第四百二十四章 我本殘虐！
他想不通，想不通這一切是如何發生，想不通自己的三名鐵衛去了哪裡，想不通媚娘又因何消失，更想不通自己為何提不起法力，也聚集不了精神。
變成什麼呢？
他不甘心，不相信，抬手再點，以吐出一口精血，再次遁走。
「嗷！」
他抓住了……一個人的胸口，本能的催動法力。
黃衣青年絕望了，斷臂之痛提醒他，這一仗不能再打下去；雖然他此時已看到，自己的三衛拖住了其餘敵人，媚娘也正與一名看不清形狀的敵人對峙，自己所需要面對的，僅僅是一名結丹修士，而已……
……
轉過身的十三郎，身體上多了八條血口，肩膀還有一個窟窿。
「噬……」
不管怎麼樣，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一定要先抓住對方。
假如它在全勝時期，與厭靈蟻的爭鬥旗鼓相當，飛蟻或許能勝，付出的代價絕不會小。
他沒辦法再走，甚至不能再飛行，更不要說什麼瞬移，什麼神通。他全身的法力都被打散，體內元嬰手舞足蹈，竟不能捏出一個像樣的法決。
十三郎對此視而不見，彷彿根本不值得理會，也不需要他擔心。
噗！
「解她的咒，我殺了你。」
論速度？比兇悍？拼數量？
……
結果與前次如出一轍，昏花的眼前兩道利目，左右兩記耳光。不同的是，這次還多出一腳。
「早在三天之前，你在北方的屬下就已經死光。」
「啪！」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怕！那種感覺，就好像老鼠落入貓口，羔羊面對猛虎一樣，絲毫興不起戰
又一記耳光，擊中的是黃衣青年的左耳，他的右耳卻飆出鮮血。他的左手胡亂舞動著，手裡還拿著劍，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對手既沒有奪劍，又偏偏總能繞過劍幕，準確地落在耳際。
在他的對面，出現兩道冷厲的目光，與兩隻交錯而來的……巴掌！
「我……我沒有……做好。」霞姑娘哭泣的聲音說道。
十三郎指著神情萎頓、眼神卻異常明亮的霞姑娘，朝黃衣青年不容置疑說道：「這是你的造化。」
抓住她，就抓住了籌碼，等若抓住了自己的生命！
黃衣青年擺脫了被禁錮的局面，身體飆射飛退，同時發出怒嚎。
他就像個被嚇壞了的瘋子，一邊狂砍一面狂喊，根本沒意識到對方只是一名結丹修士，而自己卻是一名臨近破階，快要踏入大修士行列的超級大拿。
那是一張扭曲的臉。
……
他的雙耳已失聰，奇怪的是，對方的聲音卻聽得異常清晰，平靜，冷漠，沒有一絲煙火氣，只有無休止的折磨。
現在……完全是蹂虐。
……
極盡羞辱之能事的耳光抽打在黃衣青年耳門，如同驚雷炸響在所有人心中。人們無法想象，為什麼一名元嬰修士會變成砍柴郎，另一名結丹修士又為何變成……
旁邊的戰鬥還在持續，且甚為激烈，三名護衛與三卡還有兩名魔修鏖戰，一時尚難以分出結果。
「砍夠了？」
「封！定！封封封！」
「咳咳……咳……你當我是傻子，你……啊！」
燃靈聖火，紅蓮業火，天劫怒火，金烏滅世之火，哪一種都是火焰之極，哪一種都是他望塵莫及的存在。偏偏兩人又是實體相接，骨肉相連，其中的壓制，哪裡是他所能想象。
但是他不敢，真的不敢，他已嚇破了膽，驚裂了魂，受了不可恢復的重傷，失去了最後一點勇氣。
「你知道，人身上有多少條血管嗎？」十三郎認真地望著他的臉。
朝哪裡逃？
十幾丈外，黃衣青年身形顯露，剛準備再次施法，目光陡然獃滯。
隨著一聲嘶鳴，夔神龐大的體型浮在虛空，十三郎輕輕將霞姑娘放到大灰寬闊平坦的背後，又拍了拍她的頭，這才徐徐轉過身。
霞姑娘身中詛咒，根本沒辦法寧心定神，十三郎又不能抱著她對敵，只好讓擁有豪邁之氣護花之勇的大灰承擔重責。
「嘭嘭！」兩聲幾乎同時響起，他的雙腿被一掌擊碎，連著兩層血肉模糊的皮，軟噠噠掛在身體上，如同兩隻搖擺的白旗。
他的腦袋裡有一千面大鼓、八百隻銅鑼，還有成千上萬的冤魂在嘶吼，識海一片混沌，絲絲雷霆跳躍穿梭，攪成一片泥潭。
「南方四人，與半天前死光。」
哪個結丹修士會有這樣的膽子，哪個結丹有這樣的能力，哪個結丹會做出這樣的事，哪個結丹……
極度震撼讓他忘記了一切，忘記了這把飛劍並不是自己最厲害的手段，甚至算不上手段。他有太多神通可以用，有太多寶物可以使；然而奇怪的是，他的右手被十三郎握在掌中，左手拿著
因痛苦不知所措，因震撼忘記思維，因茫然而疑惑，因疑惑而驚恐，幾不知自己身在何地，面對的又是誰。
「相信我，前世今生，你都扛不過過去。」
這一次，他砍的是自己的手！
眼裡瞬間湧起絕望的神情，灰蝶根本不理會主人的呼喚，身軀一震化做數百隻枯蝶，掉頭就想逃。
眼前的這一幕，超乎了黃衣青年想象的極限，就算有人親口告訴他十三郎是結丹，他也不能相信。
他抬起手，扔掉那把帶來無邊惡果的飛劍，手指點向眉心，身體化做火球，瞬移而走。
沒有膽略，不會戰鬥，毫無強者之心的修士是什麼？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更不甘心死在這個罪奴之地，成為罪孽的一部分。
「是你嗎逼！」
「你做得很好，比我想的還要好。」那人說道。
再一記耳光，黃衣青年的下巴徹底消失，光禿禿的鼻子下面裂著半張合不上的嘴，卻發出一聲狂吼。
數十隻飛蟻面對一隻蝴蝶，會是什麼結局……
一道接一道聲音從耳邊傳來，身後隨即響起三衛的驚呼，黃衣青年望著瞬間淚流滿面的霞姑娘，腦海有些發愣，手掌卻莫名一緊。
襠下傳來清晰的碎裂聲，黃衣青年如同一隻落入沸水的大蝦，高高躍起，又重重落回原地，他喉嚨里發出咕咕的聲音，不停吐出坨坨肉塊一樣的東西，怎麼都停不下來。
一根燒得通紅的細絲插進他的身體，順著血管朝心臟附近鑽，不親身感受，根本想象不出那是怎樣的痛苦
如同野獸垂死的哀嚎，黃衣青年終於下了決心，心裏發出呼喚，左手揮劍疾斬。
「放手，放開我，你放開我！」
右手被十三郎握住，黃衣青年覺得一股雷霆之力順著手臂朝身體里鑽，又生不出壯士斷腕的決心，只好揮舞剛剛奪下來的利劍，朝對方身上亂砍亂插。
「額昂！」
是廢物！比豬都不如的廢物！
一隻剛出生的幼龍，面對一隻猛虎或許會失敗，但假如幼龍已經咬住猛虎的脖子，且已經見了血……猛虎會如何？
他根本無法想象，怎麼會有人隱藏在毒龍潭內，他更無法想象，怎麼會有人背對著自己，任憑他一飛劍狂砍濫殺，完全沒有一絲反應。
不得不說，修士道法著實神奇得可以，黃衣青年居然還能說話；只不過他的聲音怎麼聽都好像漏了風的蛤蟆，沙啞凄涼，好像在叫春。
兩聲悶響，黃衣青年的腦袋左搖右晃，眼前一片混沌。
一道道一疊疊，一層層一串串，片刻間，不知多少禁環被打入黃衣青年體內，那個小人想掙扎，卻十三郎凌空一拳打穿了肚皮，再狠狠一捏。
黃衣青年不明白這些，但他從對方的話里意識到一點，自己還有東西可以用。
「啪！啪！」
修士，修士是什麼？
黃衣青年點頭，卻點不了頭，因為十三郎開口說話的時候，那隻剛剛騰空的手也隨之揮動，凌空一記耳光。
「那……那你幫我殺了他。」霞姑娘央求道。
「剛才，雕巢里的衛護已死，那隻虛不虛實不實的蝴蝶，變成了食物。」
發覺他
一切休止，此時的黃衣青年，除了有一身充裕的法力和半口氣，已然是個死人。
那隻受傷欲死的母蝶。
黃衣青年身披黃衫，褲子卻是白色，他覺得這樣配很帥氣，實則有些混搭。
血光忽顯，哀嚎聲起，一隻丈余大的灰蝶出現在空中。
他想不通，精通火系神通的自己，為何連一絲火力都調集不起來，對方明明修為不及自己，手上卻傳來一股不可抗拒的壓制，彷彿那是……火焰之祖！
一記響亮的耳光，生生抽爆了黃衣青年的半邊牙床。
因為要護著霞姑娘，十三郎沒有移動，直到安頓好一切，他才將身體轉過來，真正看清楚黃衣青年的臉。
是神仙！
「好。」十三郎認真回答。
五指入肉，那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反手一抓，牢牢扣死他的手，另外那隻手環腰一抱，將霞姑娘樓在懷中。
「本少是火焱星火靈勝宗少主，你敢殺我，整個星空都會記住你的氣息……啊！」
十三郎的問話打斷了他的臆思亂想，望著身體噴射血泉、臉色無比平靜的對手，黃衣青年的反應竟然是點頭。
肉身與他有了直接接觸，且是不可分割的那種，元嬰又如何？元嬰中期，又如何？
更何況，黃衣青年能算猛虎嗎？充其量，他也就是一隻體型比較壯的豬罷了。
十三郎的聲音第一次帶上情緒，無邊黑影隨之炸起，沒等黃衣青年看清是什麼，灰蝶已被漫天飛蟻包圍在其中。
哪一樣，它都落在下風，不，是完全不在一個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