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外域沙場
第四百三十三章 問責，試劍！
這種攻擊不是實體，針對的既非肉身也不是元神，而是最為純粹的劍意；非要形容一下的話，鬼道此時就好像是一名橫渡了無數江河的水手，忽然之間來到大海，面對無邊湛藍所生出那種……壯闊，還有無力。
「鬼老，請不要再說。」
沒錯，心魔就是一種執念，只要放不開它，就是心魔。
燕山老祖微微一笑，說道：「道友弄錯了，老夫並沒有稱讚你在劍道上如何。」
正在胡思亂想，忽聽燕山老祖說道：「這位道友修為不錯，也是劍修？」
面對燕山，他便是做再多的準備，也沒有人會說什麼，包括燕山老祖自己。
……
「嗯？」
燕山老祖的目光更加明亮，伸出右手，異常寬大的手掌在鬍鬚上輕輕一抹。
……
「請前輩指教！」鬼道已按捺不住心中狂躁，更按不住彷彿要從胸膛炸開的戰意，瞠目大喝道。
燕山老祖耐心地等著，說道：「老夫出關，四方聯盟已成，意味著日後與大先生相遇，縱有切磋也無法盡展劍意，實為憾事。大先生讓你來，對道友之劍想必有幾分把握，既然是這樣，老夫便從你身上略著小試，解一解癮頭，可好？」
燕山老祖微微一笑，說道：「適才爾等與劍閣放肆，老夫曾言稍後再議；也罷，今日試劍，即為處罰也可為點化，是福是禍，看你的福緣如何。」
「不用！」
這句話說出來，鬼道尚未回話，夜蓮已無法保持淡然，急忙開口說道：「晚輩有一事稟告，望前輩恩
鬼道忽上前一步，擋在夜蓮面前沉聲道：「以老祖身份，何苦朝一名後輩出手，且如此咄咄逼人！」
他只是說話，說的還是連鬼道都不得不認同的話，這樣也算出手？
燕山老祖恍如未聞，說道：「老夫推測，你曾敗於蕭十三郎之手，且不止一回，因此才會對他的一切都如此計較，難以消除，無法自拔！」
嘴巴長在人家身上，人家拳頭比你大，既然已經說出來，你想咋地？
眾所周知，正因為有劍閣三老的鎮壓，燕尾郡才得以固守至今，讓火焱大軍不敢涉足，假如走了一位，難說不被獵妖令主所知，其後果，難以預料。
他的劍已經蓄勢待發，卻又怎麼都發不出來，無論朝哪個方向，無論用出多少法力與精神，都無法超越任何一道劍意。
對凡人來說，心魔通常意味著煎熬，可痛可喜，可愛可恨，不管怎麼樣，都是眾生難以拋去的牽挂。而對修士來講，它不再單純意味著忘不掉，而是必須面對，務求破除的一道關卡。
燕山老祖聽得有缺，笑著說：「聞言知劍意，看來道友的劍，走的是剛猛霸道的路子。」
它危害極大，偏又蘊含厚重機緣，讓人痛、讓人恨，讓人愛，令人憂，凡此種種，難以盡表。
略看了看，燕山老祖為之嘆息，說道：「這裡是劍閣，歷代祖師不知有多少曾於此靜修，見到外來修士，難免生出制肘。這樣
鬼道聞言大為愕然，想不出這老傢伙為什麼一再變卦，夜蓮則似乎早有所料，平靜回應道：「晚輩洗耳恭聽。」
「呃？老夫何時出過手？」
此刻，他全身釋放著一股凌厲的氣息，臉上蒼老之相一絲皆無，整個人如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竟有嗡嗡之顫音發出。可以想象，此時的鬼道若能出劍，必將石破天驚，堪稱此生最強一擊。
「前輩不能……」
鬼道並不提夜蓮的安全擔心，此時此刻，他只擔心自己，同時也不免生出幾分振奮，心情激蕩中，背後隱有劍鳴之聲發出。
燕山白眉微挑，看向夜蓮的目光似有些變化，大有深意說道：「你想說的話，老夫已經知曉，不必了。」
「若能斷我一發，爾之劍道可成！」
鬼道突然大喝一聲，臉上呈現出激動的神情，說道：「晚輩終生侍劍，苦無機緣破解天道，這才踏入外域尋求機緣，前輩若有心，還望成全我！」
好吧，他的話誅心，有失長者風範，可那又如何？
看著這一幕，鬼道心中暗自駭然。他知道，燕山修為已真正到了天人之上，一念一思均可引動規則，方能做得到如此。
心魔，是修道之人害怕面對，但又必須面對的東西。
假如將概念放得寬一些，心魔的存在並不僅存於修士間；君不見，多少君王將相因貪好所迷，幾多英雄豪傑為凡物折腰，更有無數
鬼道心中隱怒，沉聲道：「前輩有何教誨之處，不妨名言。」
反問的話被以肯定的句勢說出來，燕山老祖顯然不拿夜蓮的話當回事，略一停頓后，他說道：「這樣吧，你回去告訴大先生，四盟之事燕尾族答應了，就以你們說的為準，但也有個前提。」
夜蓮再次說道：「這是晚輩的私事！」
說它是東西，因為沒有哪種表述能將其準確描述出來；心魔無形無質，無影無蹤，不知藏身何處，不知何時回來，無法事先防範，也不能以神通滅除。
「看看你自己，成什麼樣子，難怪要被人瞧不起。」
燕山老祖看了一眼夜蓮，嘆息說道：「這一百年來，老夫靜心悟道，借歷代劍祖之德，終於摸到了那層隔膜。只可惜僅限於此屋一隅，若是走出去，便又成了俗子一名。」
「嗯？」
心魔可以是死物，也可以是生靈，可以是妖，可以是魔，當然也可以是人。
……
燕山老祖說道：「教誨談不上，聽聞大先生說我燕尾無劍，道友既是劍修，老夫便想看一看，靈修之劍又是怎麼個犀利法。」
燕山老祖失望的目光看著中年男子，嘆息說到：「放心，燕尾族並不是只有老夫，也不是只有你，區區外來修士便想動我萬古根基，涼他們沒有那個膽子。」
鬼道沒有回答他的話，暗自凝聚精神，調整呼吸，開始蓄勢。
旁邊，那對
「居然是雙劍！」
燕山老祖微微搖頭。
不知不覺，鬼道的面孔變得紫漲，兩隻眼睛泛出血紅的色澤，身體顫抖得越發厲害，也越發難以支撐。
「……」
這個念頭一晃而過，鬼道此時正在慶幸，哪管得了燕尾郡會如何。不管怎麼講，四方聯盟最重要也是最沒有把握的一環有了口風，此行雖不算功德圓滿，至少沒有白來。他不明白燕山為何提出那樣一個聽起來不怎麼負責的條件，心知多半與十三郎有關，卻又想不出為什麼，好生愁惱。
話音未落，兩條狂龍自其身後飛出，帶著不屈與桀驁的意志，嘶鳴中，直刺燕山。
……
鬼道聞之躬身施禮，誠懇說道：「前輩如此自謙，似我等這樣的人，豈非都可以自刎了事，還修個什麼道。」
「呵呵，倒也算不錯了。」
這句話有點可愛，鬼道內心卻只能苦笑，眼裡射出精芒，說道：「前輩願意教誨，晚輩求之不得。」
心魔不除，道業無求，半點都沒有誇大。
燕山老祖說道：「老夫會帶人前往妖獵森林，但是否參加妖獵會戰，以及戰後之事的安排，均以霞兒的安危為準。她無礙則協議成，她有事則一切罷休，你們可以成立三方聯盟，或繼續在兩族大地流亡，老夫帶領
去咬他？
鬼道一愣，隨後心裏微沉，挺胸肅容說道：「試劍千年，略通一二，當不得前輩讚譽。」
「老祖，您……要親自出馬？」中年男子難以置信，驚呼道。夜蓮同有此問，震驚的目光望著燕山老祖，心中第一次泛出波瀾。
當著外人的面被如此訓斥，中年男子面紅耳赤，羞愧低頭不敢再說；鬼道則在一旁撇嘴，心想你可勁兒吹，有種把劍閣抽光試試，看看這個所謂的萬古根基，能否擋得住獵妖使的鐵蹄。
「這算是威脅嗎。」
只有他才能看到，自從鬼道氣勢將起，周圍的空氣里便浮現出絲絲無形劍意，宛如一群群惡獅突然發現領地里出現了一隻小狼，生出憤怒的同時也不禁有些好奇，紛紛從四面八方湧上去，以各種方式發出試探，又或是……攻擊！
周圍的空氣突然凝固，每一個分子都牢牢定在原處，不能移動分毫。周圍人看去，只看到夜蓮張口結舌，紅唇不停翕動，聽不到半點聲音。
燕山老祖為之一愣，隨即發現鬼道又有變化，就像一頭被無數繩索捆縛的猛獸，正瘋狂掙扎咆哮，漸漸有了脫困而出的態勢。
夜蓮輕輕繞過鬼道，以完全平視的目光望著燕山老祖，說道：「晚輩雖不是什麼大智大慧，多少也能明白前輩用意，日後若有機緣，當竭誠報答前輩教誨之恩。」
鬼道無語以對，的確，燕山老祖沒有施展任何神通，連半點威壓都沒有放出，也沒有使用任何惑心之術，這樣能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