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外域沙場
第五百五十七章 解心易，去愁難（一）
眾人面面相覷，十三郎視線所不及處，冷玉睫毛顫動更急，唇角微微抿緊。
十三郎說道：「後來我醒了，你們也走了，找不著人尋不著方向，加之身上一堆雜事，沒計奈何之下，我只能離開。」
「……黃花閨女的意思，據說……咳咳，你懂的。」
要臉不！大伙兒在心裏罵。
「怎麼了？」到底是人尊言重，十三郎給他面子，搭了腔。
他顯然是想多了，十三郎一點都沒有瞞著人的意思，無視黃花女姐妹炯炯有神的目光，抓著冷玉的手緩緩說道：「不管怎麼講，那件事的確是我錯；我是個爺們兒，做了錯事一定認賬；以前沒機會，現在比較閑，我要當眾、正式地對你說，那件事是我的錯。」
「附議。」卡徒不甘落後。
十三郎沒吹牛，他所經歷的一切哪裡是精彩所能形容，加上一副俐齒伶牙，潤色道出后，著實引來不少驚嘆。開始的時候，大家心裏均抱有尋根究低、探尋隱秘的念頭，隨著十三郎的講述，眾人漸漸沉迷在故事本身，時有驚呼慨嘆，不能自已。
「使勁兒裝！」
「錯歸錯，某種角度講我也證明了實力，起碼是潛力，你說對不對？」
他的聲音很溫和，態度很誠懇，然而放在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氣氛里，總讓人覺得不對味道，說不上什麼感受。
「好吧，你的傷得慢慢治，我慢慢講你慢慢聽，不要著急。」
冷玉淚流不止，面色冷
就連那個十丈魔衛都老老實實蹲下身去，碗絲的雙眼瞪得溜圓，嘴巴張大能塞進去一隻藍球。
咣當！卡門還是那麼沒出息，一頭栽倒在甲板上，兩眼翻白做人事不省狀，卡徒老實想去拉他，被卡其瞪了一眼，訕訕停了手。
冷玉？她還是那副表情，冷漠，冷漠，只有冷漠，還是冷漠，直到……
「是……我靠！」美帥險些氣歪鼻子，臉孔拉得老長。
四下看了一圈，他說道：「放心，別看他們厲害，都聽我的。」
十三郎等了一會兒，回過頭問：「你們來說說，當時我想的啥？」
「當然這不怪你，那時候的我，修為剛剛築基，連主修功法都沒有，煉體更是一塌糊塗，沒人指點，身上一堆麻煩，活該被看不起。」
群雄震懾，四周鴉雀無聲，無人敢置一辭。
還得說大灰機靈，翻翻唇瓣扭扭眼睛，軒昂說道：「不用猜！師弟一聽此言，頓覺痛徹心扉，神魂不安，恨不得背生雙翅，破萬裡層雲飛到弟妹……咳咳，主母身邊，解救其於水火。」
「有點累，歇口氣先。」
「話說十幾年前，巨變發生的那天，當我懷著惆悵的心情離開穆家寨……」
想歸想，聽了這麼久的故事，再不懂得十三郎的用意，這些人枉稱修真之士。涉及切身利益，美帥第一個站出來表達支持，肅容說道：「此言有理
所有人津津有味，美帥不再裝樣，乾脆湊過去聽講；黃花女不再找麻煩，不時還追問幾聲因果提出幾條建議，又或咒罵幾聲吆喝幾句，雖得不到一字回復，依舊樂在其中。殤女三卡等人完全入了迷，恨不得一口氣聽完。
又過了一會兒，由大灰監督的戰船終於抵達，見叮噹無蹤跡，冷玉變成如此模樣，夔神好不難過傷心，安安分分地坐到十三郎身邊，召來恢複原形的胖胖為師弟助威，行那喚醒之事。
十三郎嘆了口氣，認真說道：「這些都是回頭話，雖說沒什麼用，可這人嘛，總要不斷學習不斷進步，避免重複類似錯誤。對不對？」
十三郎不著急，又問：「你們成天東奔西走，還要應付魔宮，應該不知道我的情況，對吧？」
語氣幽幽，清風習習，破爛戰艦在水面飄蕩，數十名人與獸聽著故事。
「你算什麼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他？」
「你不告訴我真實想法，想來不是因為我的身份；連魔宮通緝都不怕，自然不在乎身邊多一個分不清靈魔的小修士。」
冷玉眼淚已止住，神情不再像剛才那樣木訥，恢復到冷漠如冰的本色。
「懂你個頭！」黃花女怒喝，一邊偷眼打量冷玉。
冷玉睫毛顫動了兩下。
「你倒是講啊！」黃花女終於忍不住，怒吼。
「可話
「那我講了啊。」
「……」
「……」
美帥與十三郎形成新一輪合作，雙方屬下劍拔弩張的局面得以消除，眼下沒什麼要緊事，大家不介意聽聽八卦調節心情。於是乎，一幫人假裝在船上忙活，巡邏的巡邏，修理的修理，實則紛紛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一個字。
「哥哥好可憐。」沒心沒肺的殤女語氣低沉，臉上笑嫣如花。
冷玉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眼淚流得更急，雙唇抿得更緊。
「不錯，是不是很……」
十三郎早已扭過頭，說道：「那傢伙是巨魔族，你應該知道的，可你看看他，哪有巨魔的樣子。」
惹禍了。
「你我惺惺相惜，英雄所見略同。」大灰如是回應。
「沒，沒什麼，你繼續講。」美帥黯然低頭，心裏想世間真有這種事，十幾年從築基爬到假嬰？
像是被提醒，十三郎望著冷玉的臉說道：「對了，先給你介紹幾位朋友，還有外星人，吃驚吧！」
「等等！」美帥突然跳起來，顧不上感慨十三郎無恥，驚呼道：「十幾年前？你說十幾年前！」
「非是本帥沒風度，這件事情關係太大，就算聽不到什麼機密，起碼是個參考。」美帥一邊聽，心裏不停尋思著。
「本帥曾玄！」
「莫名
沒人理他。周圍人想聽不敢說話，冷玉更加不會開口。
作為十三郎身邊的第一批嫡系，能吐人言的大灰最適合做捧眼，一邊聽，大灰隨著情節推進不時幫襯幾句，托喝幾聲，故事越發顯得抑揚頓挫精彩紛呈，牢牢抓住所有人的耳朵與心神。
「到底啥事兒啊！」眾人在心裏哀嚎。
美帥氣呆了臉，尋思半天才弄清自己的尊號被歪曲成哪兩個字，那邊十三郎已將有名有姓的人挨個介紹個遍，不用問，除了殤，所有人都被胡亂解釋一番，連黃花女都不肯放過。
「不說話是默認，我當你答應了。」
美帥拉著莫姓老者，假摸假樣問東問西，實則運起無上神通，哪怕十三郎傳音也逃不過監督。
十三郎依舊沒看她，說道：「不說他們了，講我吧，我的故事很精彩，他們都等不及要聽。」
妖寵比主子更無恥，所有人都這樣想。
「名副其實，難怪辦事不省心。」
「附議！」卡其跳出來解圍，憨憨笑著說：「俺粗人不會講話，他們說的挺好。」
「說說唄，錯了不要緊。」十三郎鼓勵大家踴躍發言，一邊接過卡門遞過來的水囊喝了幾口。
周圍的人和事，十三郎一概視而不見，只說道：「再後來，我做了很多事，都蠻有意思，講給你聽聽好不好？」
「有道理。」殤不懂尷尬，十三郎不趕她走，她便樂
周圍人聽得雲里霧裡，均聽出十三郎在與那個女子暢述別情，但因為最關鍵的「那件事」被他隱過不提，因而莫名其妙。
「悠悠我心，堪與何人表！」卡門努力表現學識，希望人們不要因兩個蠢兄弟的話對咔吧力士有偏見。
美帥再無法裝下去，連忙昂起頭。
當眾說故事，講與一人聽。
冷玉神情似有變化，一閃即逝，不為眾人所察。
「……」
「這是你的錯，別說當時，現在我也這樣認為。」
冷玉不知何時睜開眼，輕蔑的目光望著黃花女，寒聲道：「閉上你的嘴！」
只有黃花女敢講實話，冷笑說道：「口是心非，狼心狗肺，裝模作樣，博取同情！」
「不要臉，男人的借口！」黃花女憑直覺猜到部分真相，痛罵。
十三郎停頓了下來，說道：「你猜猜，當時我想的什麼？」
「真懸？」
「紅頭髮的那個叫……叫啥？」
「感天動地，老朽空活千年，未嘗聞也！」莫姓老者使勁揉著眼睛，痛悔自己沒學過逼淚大法。
「當初我不讓你帶叮噹走，嗯，或者說你不准我帶叮噹走，又或者你不肯帶上我與你們一起走，以至於發生那些事，現在想起來，你和我都錯了。」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胖胖一蹦三尺高，生怕別人留意不到它。
「當時木長老說，你因為那件事命不長久，讓我跟他回魔域尋親；當時我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