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外域沙場
第五百六十九章 機敏
難以想象那幾根腳趾伸出或生長的速度有多快，三人若不顧生死直接激發靈符的話，或許還能傳出消息，當他們存了求活的希望，首先施法抵擋攻擊……
「運氣這麼好……」許配內心苦澀，漸生死意。
「聽它的。」叮噹一面說著，內心暗暗思量。
「先放我下來。」
空中，幾達萬米長的腳趾還在生長，堪堪就要刺穿那隻流光四射的眼睛。
「敞開神識，本座入你的魂。」大腦袋對許配說道。
……
天羅地網的威力毋庸置疑，既然能夠察覺這個怪物的本體，沒理由看不到一名人類女子。許配大驚失色的同時仍不失謹慎，不惜修為損耗將目力展開到極致，認真察看周圍。
……
叮噹說道：「蠻荒無數人準備追殺堵截，你雖然厲害，總不能一路闖到聖山。有他帶路，能避則避能繞則繞，會節省很多力氣、很多功夫。」
腳趾停在浮空之眼前方不足一尺處，大腦袋疑惑地眯縫起眼睛。
浮魔是妖物，身邊帶著個大活人，自然而然成為其最最醒目的標誌。當然了，浮魔肯定會加以掩蓋，沒有人會認為它不具備這種能力，問題是掩蓋終究是掩蓋，那些偵測生命氣息的法陣不是擺設，看不破浮魔或有可能，連它無法收入空間的人都發現不了么？
正面朝向，許配才發現大腦袋的獨眼一直微微眯著，此時突然睜開，化作千萬隻眼。
大腦袋連連搖頭，極為認真地說道：「神使之血，吃不得。」
這般情形下仍未陷入慌亂，應該說許配
「你不是只吃刀梭嗎？」叮噹問著。
假如它就是浮魔，許配等人恰在其登岸的時候迎頭撞上，可想而知會是什麼下場。許配不像別人那樣渴望建功立業，心裏難免會有暗示。
沒錯，它的頭尾是相連的，難分彼此。不知不覺，許配已不將自己所見到的生物當人看，而是用上獸類觀感。
擅長以眼睛攻擊的妖物……看不得。
片刻間，三名修士的血肉精華乃至骨骼靈魂被抽盡，身體空蕩蕩垂落在地面，掩蓋在衣服、與一堆髮膚之中。
風起，天變，巨盾明槍，飛蛇縱橫，剎那間無數神通出手，三族天賦之力盡展；每個人都用出全力，每個人手裡都出現一張靈符，眨眼便可激發示警。
千萬隻真實的眼，融合為一體的千萬隻眼，如千萬顆星辰幻滅。
神使呢？不是有個女子與之一起，且無法裝載嗎？
「本座需要一個解釋。」
雙方距離遠超化神修士施法極限，許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對方一睜眼便是神通，或者不是神通。與此同時，大腦袋歪到一邊的腳掌形狀大變，四根腳趾呼嘯而出，直撲上下。
至此，許配心中再無懷疑，大腦袋就是浮魔，帶著神使登岸，恰好被自己碰到的浮魔。
「還有那個人，殺不得！」
突逢大變，三名正在施法的修士
「浮空之眼是聯動陣法之一，摧毀它只能讓你更快被發現，沒有絲毫益處。」
五官更另類，說其驚天地泣鬼神亦不為過；禿頂單耳，闊嘴咧腮，獨眼豎立，利齒無唇，下頜看似生著幾縷長髯，仔細看才發現那是無數根管子狀的東西，連接在……腳下！
一切皆成枉然。
「啊！」
它很大，主要是太高，足有十米長的雙腿支起兩個球，全身佔據丈余寬。從此看，浮魔的腿一點也不細，只是與中間那個太過寬大的圓球相比很不起眼，因而顯得瘦弱。
四根腳趾化為四條數千米的長槍，好似毒蛇吐信，鐵矢離弦，又彷彿晴空閃電，飛襲四處目標。浮蕩之眼，以及餘下的三名修士，皆在攻擊之列。
數千米？神通不及？肉身可以！
將青年擊殺正朝許配而去的腳趾亦停在空中，凄厲電芒不停吞吐，映出一張絕望的臉。
「人類例外。」大腦袋理所當然回答道。
大腦袋覺得挺有道理，說道：「這個人呢？」
所有參与堵截浮魔的宗老是這麼認為，也是這樣吩咐下去，許配自然知曉。
……
這樣的身體自然談不上穿衣著裝，墨綠色的肚皮周圍不知是生長還是圍著一圈須狀物遮羞，是它唯一的裝束；再然後……就是那隻耳朵。
叮噹哭笑不得，說道：「先帶上他走，我還有話要問。要殺的話，等我問完了也不遲。」
巨盾碎裂，明槍化灰，被主人催動而
關鍵還是神使，假如沒有神使在身邊，即便真的浮魔現身，蠻荒修士的興趣也有限。
大腦袋很老實，說道：「本座不能在岸上久待。」
距離它足有數千米的許配嘶聲悲嚎，雙眼青煙徐徐，看去好似一對空洞。大地轟然一震，似有幾萬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嚎叫，歸於寂滅。
沒見到其真容前，一切皆有可能；真正可確定其身份的，是浮魔身邊的那名女子，也就是神使。
沙沙的腳步聲臨近，帶著一股雀躍的味道，如親眼有見。
彙報浮魔蹤跡有賞，虛報也不是好玩的，沿岸群雄虎視，浮魔現身必有一場血戰，若是真的也就罷了，如果是假消息……後果不堪設想。此外，泗水河妖物眾多，趕上如今血戰連連，妖獸上岸算不得什麼稀奇事，出現一處追殺一處……忙死了！
得到神使承諾的許配很配合，叮噹很快知道了不少情形，說道：「不摧毀它，對方從發現異變到派人查看，再到核實情況查明真相，總需要耗費一些時間。對你來講，這些都是好處。」
那還叫耳朵？根本就是腦袋上的一顆肉瘤，因形狀扁平且有褶皺，不得不當成耳朵。奇妙的是，它的耳朵居然能夠翻卷，彷彿一個伸出去、前端摺疊捲起的喇叭。
以眼破眼，許配如何能與它相比，不僅雙
他此時看到的，與所有描述不同。
大腦袋首次「開口」說話，像封閉空間里的悶雷，沉悶，乾澀，哪有一點水意。若此時許配還能看到的話，會發現它說話的時候口舌皆不動，聲音好似從肚皮里傳出來。
「果然有人放出消息，也就是說……玉姐姐她們還活著！」
「這就是神使嗎？」許配默默嘆息，終於放開手。
謹慎害了他，但也救了他的命，換誰處在許配的位置，恐都沒有勇氣停止施法、或激發靈符傳訊。
因為這因為那，許配多看了一眼，結果便出了禍事。
大腦袋認真想了想，回答道：「人類的血肉……味道鮮美。」
「不要動，就不會死。」清脆聲音再次說道。
浮魔的感觸何等敏銳，冷哼一聲，靈蛇再展，逼近許配空蕩蕩的眼窩。
叮噹點頭表示明白，娓娓說道：「趕路總比戰鬥省力，現在殺了他等於將後路堵死，你又能得到什麼呢？」
「慢！」
妖物化形時有聽聞，浮魔身為泗害之首，能夠化成人形自然談不上稀奇；然而是人就要有個人樣，哪怕丑一點怪一點，基本形狀特徵總不能跑。
一顆樹，一片雲，一陣風，那它有沒有可能是一座山，一灘水，一隻鳥，一個影子，或乾脆是一團爛泥巴。
於是乎，大錯無可挽回。
碩大的腦袋，沒脖子沒肩膀，緊挨著一個巨大的肚皮；兩側一雙短手連肚臍都難以摸到，下方兩條奇長的腿。
許配的手僵在空中，兩隻冒著煙
來不及！
浮魔到底是什麼，至今仍處在猜測階段，十三郎故意泄露出去的消息被無數人重視，但不意味著他們會全盤接受。
一道清脆的聲音恰與此時響起：「不能把它毀掉。」
……
叮噹說道：「時間長點有什麼關係呢？總比被人攔下來好。」
根本原因在於，那頭怪物實在太不像人，身上的威壓也不重，許配潛意識裡希望它不是浮魔，從而避免即將臨頭的災難。
叮噹皺眉不喜，說道：「我也是人，你吃不吃？」
人呢？許配腦海中下意識閃過這個念頭。
大腦袋人怪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似一片隨風飛舞的落葉裊裊潛行，高高大大奇形怪狀的身體絲毫不顯笨拙，若非將數萬沙蟲觸感聚為己用，許配萬萬難以察覺。看到它的第一眼，大腦袋身形微滯，待許配又一次凝神聚焦，馬上做出了反應。
大腦袋搖頭，說道：「節省力氣或有可能，時間不會。」
大腦袋反覆琢磨了一會兒，最終覺得這個提議不算錯，遂答應下來。
隨著話音，大腦袋巨大的耳朵緩緩展開，一名身著淡綠衣裙、容顏清秀略顯憔悴的少女徐徐落地，可不就是叮噹。
那是一個「人」，一個奇形怪狀、身形虛幻好似幽魂的人怪。
前行姿態不變，大腦袋扭頭，歪腳，雙掌虛按大地。
「只要你聽話，我會叫它不要殺你。」清脆的聲音適時傳入耳膜，好似一股山泉在心中流淌，說不清的安適清幽，催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