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仙》第五卷 塵心,凡心,本心

第六百四十一章 翻天兆

第五卷 塵心,凡心,本心

第六百四十一章 翻天兆

「哪座山?當然是五狼山。」
如果說,一陣風雪盜團覆滅的消息像驚雷炸響在所有人頭頂,那麼接下來這條消息就像老天爺放了個屁,聲音更大但帶著劇毒,聞者無不反胃。
互報姓名一番寒暄,吳忠感覺輕鬆不少。他對軍人並不陌生,差的不過是氣勢還有那股發自內心的傲氣與凜冽。初見時被他們身上的鐵血氣息所驚,很快便從其舉止摸透這些人的脾性。按照吳二爺的判斷,假如把這些人放在身邊,自己反手便能將他們賣掉,多半還可以讓這些蠢貨替自己數錢。
吳忠知道這件事多半不會假,但又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他留在亂舞城有年頭了,因為職位的關係,知道很多尋常官員、甚至幫眾大佬都不知道的秘密。
要怪只能怪吳忠生得太壯,還有林如海用人不明、也的確缺人,這種事情怎麼看也不像適合軍人乾的活兒,非拿斧頭當畫筆,只能適得其反。
這還能弄錯?韓成滿腦門子官司,只好認認真真地點頭表示確認,心裏想二爺沒毛病吧。
「哎呦,這就是吳二爺吧!難怪李師如此推崇,果然雄壯威武。」
……
機械地邁著步,吳二爺推開門走進內堂,眼前豁然一亮。
話說得有點糙,略有一些無禮,尤其「移居」用得好,直指本意。吳忠的意思是,您就算跑也不要緊,總得露個面吧?不求大人長期駐守,移居,行不行?敢不敢?
無論老成持重的韓成還是其它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和善,姿態也足夠謙恭。但那是相對而言,皇家親衛面對地方官僚……其實連官僚都不算,怎麼著都有些心理優勢。這是發自根骨的秉性,十三郎再如何交代也無法磨滅。
去你媽的!吳忠心裏罵著。他覺得韓成的表情格外讓人厭憎,假到不能再假,虛偽到不能更虛偽。
翻來覆去都是這句話,吳忠彷彿做了個夢,夢裡的景象既美好又可怕,讓他想醒又捨不得醒,不能醒又盼著醒,可謂是……真難受啊!
……
我去你媽個蛋啊!好歹是和牢獄打交道的人,吳忠立馬開罵,在心裏。
「一陣風全滅?一陣風全滅!」
吳忠快氣死了,心裏想這叫什麼事兒啊!合著別人什麼都算計好了,連藥材清單都已經備妥。還錢不是問題,二爺知道你們有錢,可那有什麼用。想要二爺給你們帶路買葯,要不要買米買糧?順帶挑幾個水靈丫頭送上山……
十名親衛,肩頭佩戴著極為醒目的皇家雕飾,正與李師爺還有幾位參事聊著什麼;發覺有人進來,眾人的目光齊齊轉到吳忠身上……
軍人就是軍人,哪能和文官的刁詐姦猾相比,連表達親善的方式都有天壤之別,刻意為之後更顯得虛偽。韓成在十三郎等人眼裡憨厚老實,換個地方就換了味道,吳忠見過的死人不少,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活人卻沒見過幾個,焉能不驚!
「嘶!」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吳忠倒吸一口寒氣,內心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
當頭殺意!
韓成明白了吳忠的意思,羞愧說道:「怪我怪我,之前沒把話交代清楚;大人滅了一陣風,準備暫時駐紮在五狼山。」
就這種老爺,居然把自己嚇成那樣?什麼殲滅一陣風,不用說肯定是兩家合起來做鬼,血狼那傢伙得到上峰指令,窩在家裡享幾天清福。
「不瞞二爺說,此次入城,我打算購買一批藥材帶上山;可我對亂舞城不熟,二爺看能不能幫幫忙,點撥點撥?」
兩尊石獅分列左右,吳忠看著那兩頭死物,心裏生出一股莫名感受,彷彿他們不再憨傻呆蠢,有了幾分以往沒有的獸王威儀。
……
還有,即便要表示親近,能不能不用這麼大力?吳忠是捕快頭子沒錯,可他只是個普通人,最最普通的那類普通人。
進入亂舞城,親衛們不覺得回到自己家裡,反有點深入狼窩的感受。這般情形要求他們完全放棄戒備之心,不如一刀殺掉來得痛快。
「呵呵,還是二爺想的周到。」
這樣一支隊伍,被滅了?難不成那位城主把皇家衛隊帶到這裏來,那又怎麼可能?
「滅掉一陣風了不起啊,老子又不是賊!」
說著話,韓成從懷裡拿出一張事先列好的清單,說道:「麻煩二爺給過過目,這個……價錢不是問題。」
考察民情?來撒,二爺親自帶路,保證讓你滿意到不敢滿意為止。當班頭這麼些年,吳忠見過太多太多無恥偽詐,但像林如海這樣……真他娘的奇葩。
吳忠眨巴眨巴眼睛,居然又問了句:「五狼山,您確定?」
什麼叫想,根本就是逃兵!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城主如此,還指望手下人怎麼樣?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吳忠心裏頓生濃濃悔意,為自己剛才的表現不值。
旁邊師爺一個勁兒眨眼,老頭子和吳忠關係還不錯,不然也不會替他說那麼多好話。此時見二爺越講越沒遮攔,忍不住頻頻以目光暗示,心想你沒傻吧,干卿何事啊這是。
發覺頂頭上司趕到,一名年輕衙役趕緊迎上來,低低的聲音嘀咕著,止不住的眉飛色舞彷彿馬上要娶媳婦一樣;說的無非是城主親衛如何威武不凡,同時提醒幾件或需注意的事項;奈何吳忠此刻渾渾噩噩,點頭搖頭全憑本能,一個字也沒能聽進心裏去。
韓成真沒看出什麼,一點都沒有因為話被截斷而不高興。他覺得吳忠的話很對,考慮的也很好,內心大為感激,臉上神情極為真誠。
「哪座山?」吳忠追問。
走大門,過儀門,延著再熟悉不過的路一直走到宅門前,六扇門首領仍不能真正醒過神。
心裏閃過念頭,吳忠忍不住便問出來,說道:「軍爺剛才說上山?」
吳忠懶得聽,說道:「既然如此,大人更應該移居城內,妥善安置才對。小人知道皇家藥師造詣高超,可這巧媳婦做飯也不能少了米,野外寒苦缺少良材,怎麼能養好身體?」
沒等從臆想中找到安慰,吳忠就聽到這條匪夷所思到傳訊:林大人不進亂舞城。
懷著一肚子怨氣,吳忠冷笑說道:「林大人如此辛勞,實為我等效仿之楷模;可眼下外面天寒地凍,大人隨身帶著家眷,萬一哪位貴人染病可怎麼辦?」
這算什麼?別說林如海是城主,是皇室血脈,就算是個剛剛提拔上來的替死鬼……大概都不好意思這麼干。
韓成上前一把將吳忠從地上拽起來,拎雞一樣呵呵笑著:「二爺好,我等新來乍到什麼都不懂,還請二爺多多照顧,多多擔待才行。」
我點撥你祖宗!
他知道,天塌了;不,是天翻了,徹底翻了。
門前居然有人值守,胸膛挺得老高,神情帶著一股久違的自傲,與幾分羞慚。
毫無疑問,這種想法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比如既然林如海與大勢力有約又何必躲起來,一陣風也不可能總藏著不露面,等等等。
一陣風全滅?一陣風居然全滅!一陣風怎麼可能全滅!
韓成果然是個實誠人,老老實實回答道:「二爺說的沒錯,大人本有舊疾在身,一路行來多有複發,情勢可不怎麼好。小姐少爺身子也單薄,若不是先生……」
小姐少爺個屁,他們又不是城主,死活關二爺鳥事。
……
韓成還在解釋,說道:「大人體恤徙民艱苦,準備繞城考察民情,暫時不入亂舞。」
親衛本就是百殺之將,經歷雪坡一戰後,他們就像被鍍了金的兵甲一樣鋒芒畢露,同樣無法消除。從戰場上下來的人,只要心裏有防範的意思,臉上笑得再如何溫柔都讓人生寒……不服你試試。
作為一名忠於職守的皇族親衛,韓成下決心將先生的話貫徹到底,完全拋開身架將姿態做足,甚至還努力在臉上堆出幾分諂媚……但,咋這麼彆扭呢!
不進城的城主,那還叫城主?來修養還是度假,或者乾脆是想做逃兵?
等等,上山?什麼叫上山?上哪座山?
此刻吳二爺顧不上那些,他只覺得一股心火上撞,眼裡竟有一股酸酸的感覺,膽氣也不同尋常的大。
……
「亂舞城總班頭吳忠,見過各位軍爺!」
有戒備就有防範,有防範就有殺意,殺意生便有煞氣臨頭;吳二爺激靈一下站得筆直,終於真正醒了過來。
這些都是變化,吳忠看得到也看得懂,但又想不出原因。
「大人不進城?!」
「是啊,林大人準備沿途收留野民,一起帶上山。」
吳二爺又傻了,失魂落魄望著韓成,望著他那副看起來和善細瞅又像要殺人的表情,呲牙咧嘴痛苦但又不敢叫出來,心裏忍不住罵。
與其它幾股堪於之實力媲美的雪盜相比,一陣風最大最不可撼動的是其背景。不客氣點講,只要不是犯了老本,八大門派都不敢和一陣風較真。
情報早已明確,城主大人只有數百親兵,且長途跋涉不熟地理,就這樣捻豆子一樣把一陣風從世間挑出來,然後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