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塵心，凡心，本心
第六百五十章 請婆婆登岸
黑衣人眼裡再次流露出掙扎，他一眼就能看出十三郎底細，不是指實力，而是其心性。他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狡詐陰險且又冷漠無情，毫無憐憫可言。落在這種人手裡，要麼直接死掉，要麼老老實實聽他的話，才能期待有個好結果。
十三郎似早就料到了這一幕，探手及時一抓，將不知何處而來的灰芒扣在掌心，仔細看原來是一條彎曲的小蛇，銅皮鐵頭目光凶獰，受十三郎一捏居然沒有馬上死。
十三郎頗覺得委屈，說道：「婆婆何必這樣講？以您的身份，有必要以民意威赫軍卒？還特意點名貴門與其餘七門的恩怨？至於在下將來……我不在乎怎麼死。」
藍婆婆嘲諷說道：「就憑你，也想平定七門？」
十三郎微微一笑，說道：「在下應約而來，一切按照婆婆的指示行事，何來冒犯。」
婦人第一次感受到壓力，感受到之前那兩名黑衣人所感受的一切，同時也真實感受到對方的決心與強大。強悍修家也未必承受得了十三郎的目光，何況是她。
「終於肯露面了嗎。」
「這不就成了。」
區區一家醫館，替外門充當打手的人便有這等實力，妙音門底蘊可見一斑。但因面對十三郎，他們看似強大的身體不堪一擊，力量不值一提，至於速度……與蝸牛沒多少區別。
聲音沙啞乾澀，如枯木摩擦般驂人心魄，無法辨識其方位；但可聽得出，發出聲音之人確為老婦，應該就是那位被韓成偶遇卻不肯與十三郎相見的藍婆
「別動！」
黑衣人微楞，似在為應不應回答而猶豫。
不是一個層次的對手，獲勝談不上驕傲得意，十三郎低頭望著那名倒地噴血不止的黑衣人，問道：「你叫什麼？」
「帶出去。」
連續幾聲悶響，夾雜兩聲短促悶哼；十三郎踏前三步，連出八拳；八條身影六條潰散，餘下兩名真身前後倒飛出去，砸翻幾張桌椅跌倒，翻身……但是翻不起。
「畫虎成犬，不知所謂；誰告訴你只有化神才能施展神識傳聲的？」
十三郎體會到兩人的強悍，實力均超出疤臉統領不少。非但能夠釋放殘影，那股集全身之力於一擊的刺客風格更非軍人統領所能擁有。尤其難得的是，殘影的攻擊力並不比本體弱上多少，僅缺少那種因血氣激發才能具備的悍烈決然。
自己竟還想著平定亂舞……
「……」這是夸人還是自誇？
十三郎說道：「葯不賣而賣，因為林大人、或許該說在下的力量得到婆婆認可。提高價格是為了讓我記住您的存在；此後您還說了兩句話，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閃靈亂舞，最受閃靈族高階戰士所偏愛，幾與神通相仿。
面對修家，十三郎一點都不像剛才那樣耀武揚威，所謂官家身份也被拋到一邊，誠懇說道：「婆婆應比在下年長，且多有可能是前輩；邀約卻不應約，還弄出諸多難題測試晚輩，有失風範。」
藍婆婆冷漠說道：「本座不記得講過什麼特殊的話。」
十
藍婆婆喝道：「胡言亂語，本座何時邀請過你！」
大廳陷入沉寂，藍婆婆久久沒有再開口，也沒有追問十三郎的實力究竟如何。十三郎也不催促，微笑背手看著周圍，看似安心等候，實則默默感受著什麼。
十三郎看了她一眼，誠懇說道：「你最好閉上嘴，不要試。」
「得罪。」
尊師重孝在哪兒不讓人討厭，藍婆婆微哼一聲，說道：「本座專修神識，功法有些不同……知道為何不騙你嗎？」
藍婆婆不肯回應，說道：「年紀輕輕心機這麼重，恐不得善終。」
藍婆婆再次沉默，良久才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因為前輩夠聰明，知道騙不了我。」十三郎嚴肅回答。
「小傢伙好大的膽子，竟敢冒犯妙音門。」
十三郎吩咐人將快癱軟的婦人帶出醫館，低頭重新問：「說吧，黑衣代表什麼？有多少人？有沒有別的服飾顏色，意義又是什麼，實力怎樣？相信我，說出這些對你有好處。」
十三郎朝他笑了笑，說道：「不敢說出名字？」
婦人身體突然顫抖起來，臉上帶著無可遏制的驚恐，不是不言，而是根本就不能言。
藍婆婆怒道：「公然封我醫館，傷我門徒，還說不是冒犯！」
十三郎微微一笑，說道：「婆婆讓手下測試晚輩又不管他們的死活，的確很是東西。」
眼下有些來不及；不過不要緊，分不清虛實，那就
十三郎真正嚇了一跳，可越是這樣，他的臉色反倒越平靜，淡淡說道：「原來婆婆是化神前輩。」
十三郎大奇，回應道：「婆婆講話好沒道理，若不封閉醫館，如何讓別人相信你我為仇？如何才能平定七門，唯以妙音門為尊？」
十三郎忽而一笑，說道：「只要您按我說的做，晚輩保證，定讓七門灰飛煙滅。」
他很想說既然不是化神，小爺隨便哪個老師來都能把你拍成餅子，拽個什麼拽。然而想到對方雖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還是穩妥點比較好。
藍婆婆大怒，喝道：「放肆！」
「咦！」空中似有人驚呼。
「……」
修士神念可用來探索環境搜尋四周，但如想傳聲投影成人形模樣且達到百里之外，非化神以上不能為。心裏想著這些，十三郎暗想一名妙音長老便是化神，猶對其餘七大宗門忌憚不已，他們的實力又如何？
十三郎輕輕嘆息，說道：「婆婆難道以為，剛才是我全部實力？」
韓成抬腳踩在一名黑衣人心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兄弟，別動舒服點。」
……
十三郎平靜說道：「前輩錯了，事實是您在水裡泡了這麼久，晚輩拉您上岸才對。」
好在十三郎還有補充，說道：「晚輩知道您在提醒我做事應量力而為，圖大而力小，只能害人害己。」
不知是不是被說破用意覺得羞怒，藍婆婆聲音更冷，說道：「你算什麼東西，需要本座出手測試？」
藍婆
周圍一道波紋回蕩，輕飄飄蔓延至每個角落，擴及屋外，空中，更遠處。十三郎的笑容有些勉強，眼眸深處漸有一絲凝重滋生，隨手彈出幾條黑影。
……
「不用試了，老身用的是神識傳聲，真身遠在百里之外，你找不到的。」
讓十三郎略感意外的是，即便是他，竟也難以分辨那八條身影的虛實。假如換一個場合，假如不是法力依舊受限，十三郎很想試試自己剛開始修行的靈犀法目效果如何。
「嘭嘭嘭！」
激將法越糙越管用，黑衣人冷哼一聲說道：「黑衣，阿二。」
十三郎斬釘截鐵說道：「無論妙音門是否願意相助，晚輩決心都不會更改。」
「化神修士！」
一拳破敵，兩名黑衣人臨敵變招，以雙拳接一拳，雙臂仍被打折；碗、肘、肩均有白骨爆出皮肉，血透重衣。
「不錯的小東西。」十三郎隨手將小蛇丟進獸環，回身示意所有人離開。
事關機密，蕭大人親審人犯，差役們又能說什麼，呼拉一聲紛紛撤出並將正門封閉；頃刻間，大廳內變得空空蕩蕩，僅留滿地殘屑廢渣與兩名重傷黑衣，滿目凄涼。
黑衣阿二，這也算名字？
十三郎隨手彈出兩道指風，將兩名黑衣人擊昏，這才舉目揚聲說道：「可是藍婆婆法駕降臨，請現身一敘。」
藍婆婆默然片刻，說道：「那麼現在呢？你是否還想平定七門。」
從內心深處講，十三郎雖處處與妙音門為難，然
「前輩覺得怎麼樣？」
「我……老身怎麼知道！」
「難道不是嗎？」十三郎應付著，趕緊搜尋記憶。
道院學子被人批是野路子？這事兒丟人！十三郎大怒說道：「不許說我老師不好。」
十三郎平靜說道：「那我提醒婆婆一下，『兩千萬居民皆為爾敵』這句話是要提醒林大人，掌握人心需要妙音門的配合；『其餘宗門均有藏葯』這句話點明貴門立場；在下說的可對？」
「你以為七宗門是什麼，隨隨便便就想掃平。」
黑衣人再次猶豫，主事婦人此時中震驚中清醒過來，張口欲喝。
「那您說怎麼辦？」
幾番猶豫，黑衣人唇角微動，空中灰芒乍現，閃電般直襲黑衣人後腦。
十三郎攤手說道：「婆婆謬讚，這不正是您想看到的嗎？婆婆想看我究竟是不是修士，想看我實力如何，還想看我膽略怎樣。晚輩按照婆婆的意思走到這一步，可沒有故意冒犯您的意思。」
藍婆婆輕蔑說道：「到底是野路子，看來教你的老師不怎麼樣，誤人子弟。」
十三郎回答道：「前別說笑了，這種事情還能怎麼做？當然是定其不義后揮師東進，橫掃各大宗門，聯絡七族，訂約會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