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塵心，凡心，本心
第七百六十章 談天易
老祖宗微楞，猶豫道：「似乎有點道理。」
槍王連嘴唇都開始哆嗦，恨不得一槍把他捅出七八個窟窿。
魔宮掌座只有一個，能讓十三郎誠心喚為老祖宗的大概也沒多少，未必寡人，一定孤家。
老祖宗面色陰沉，說道：「修道求的是長生，長生就是違背天道，有什麼好笑。」
現世報，十三郎吭哧半天，無奈只能求饒。
「這就是機緣，也是氣運。」
槍王身體一個勁兒哆嗦，不知該說點什麼好。
身後十三郎湊過來，好奇問道：「那是什麼樣？」
「大多數人都信。」
十三郎表情無辜，說道：「等他們自己發瘋，全天下都可能亂了套；我這樣小兵蛋子可以不管，您是掌座，怎麼可以置之不理？不行不行，您一定得管，不但要管，還得好好管，最好把他們全殺光。」
老祖宗微微一愣，稍後才說道：「天不是圈圈，修道也不是自我限定，而是為了成就自我。」
十三郎嚴肅說道：「人如果太順利、太走運，最後一定會發瘋。」
到了這一步，傻子也知道放一放給人留點面子，偏偏十三郎聰明非要拌糊塗，振振說道：「忘記了？咱們有約定的。你是打算十三年後與我一戰，還是現在就放血變成我的手下，給個交代。」
涉及求真，老祖宗嚴謹且嚴厲，自不在乎槍王感受；她心裏仍在思索剛才的問題，說道：「你的意思是，對那些謀奪氣運的人，不需要去管？」
不會釣魚
十三郎忙說道：「那不成了妖怪？反噬怎麼辦，不妥，大大不妥。」
高帽無用，老祖宗怒罵道：「剛才你還說……奪運者必將作繭自縛，最終瘋癲無可救藥。既然是這樣，何必去管。」
前世記憶不方便講，今生所見不願意講，十三郎左顧右盼，說道：「如花呢？」
老祖宗罵道：「那頭蠢驢是山君弟子，交出來，第一個先殺了。」
「放個什麼肆呵，沒事兒歇著吧您。」
十三郎大驚失色，說道：「您的意思不管山君？那怎麼行！您要是不管，天下還有誰管得了。」
老祖宗想了想，說道：「關鍵在控制慾望。」
這話太過無禮，也太狂妄，槍王按捺不住喝道：「妄議天道，大胆！」
十三郎無奈說道：「慾望這種東西，向來是控制不住的啊！」
老祖宗好奇說道：「為何這樣講？」
老祖宗的確看不見它，聞言冷冷說道：「罪無大小，同類當誅；排名是當年的事，現在的它若是回去，起碼上升十名。」
十三郎忙說道：「氣運這個東西，沒辦法稱輕重也沒辦法量長短，誰都不敢說自己天下第一。奪運這種事情總歸挑那些厲害的、走運的、通常也意味著強大的人下手，
老祖宗不屑說道：「那是力量不夠，或許是她的氣運不足，降服不了你這個怪胎。」
「夠了！」
十三郎洒然冷笑，說道：「那好，長生就是違背天道，誰說的？天道嗎？它在哪兒？誰聽到它講過這句話？」
十三郎得意洋洋，隨意朝身後擺擺手，說道：「學著點。」
老祖宗說道：「氣運伴人而生，且和帶著它的人一樣，需要成長。」
大拍胸脯，十三郎信誓旦旦說道：「交給我，保管它玩不出花樣。」
十三郎看不懂他的表情，又問：「說話呀，真傻了？沒聽見咋地？」
才十名？十三郎暗想老人家您走眼了，大灰現在比靈機強。
曾幾何時，槍王以關注後輩成長的態度看待十三郎，雖談不上喜歡，內心裡多少有些欣賞。當年一槍示威，隨後定下奪弓之約，目的當然是刺激他用心修鍊，不要將精力分散在雜物上。
十三郎茫然不知所謂。
「老祖宗聖明。」
老祖宗內心輕嘆，估計在給槍王做標籤，且多半與當年對千愁公子的結論一樣：不堪大器。
魚兒驚慌溜走，老祖宗目光深透，似看到數十年後一尾巨大魚怪在水下蟄伏，偶爾哀嘆此域狹小，難讓自己更進一籌。
十三郎委屈得不行，說道：「很簡單的道理好不好，是您自己……不肯認真想。」
獸環內，夔神罕見沒有反駁少爺極
略頓了頓，十三郎說道：「從我開始修鍊的那天起，經常聽到人說修道就是逆天改命，什麼我命由我不由天之類，真的很好笑。」
裝著看不見槍王的臉和眼，十三郎挨著老祖宗身邊坐下，感慨說道：「奪運就像吸毒，越吸越有癮，越吸癮越大，癮越大就越貪多；然而人外有人，遲早會碰到惹不起的對象。人尚如此，遑論天地？奪天地之氣運……呵呵！」
「您又不是大多數。」
十三郎得意說道：「本來就很有道理。我親眼見過這樣的例子，比如……還是算了。」
老祖宗沉思片刻，說道：「有道理。」
老祖宗有些好奇，說道：「和我講講，你是如何識別三王？」
「老習慣，睡了。」
十三郎瞥了槍王一眼，不情不願回答道：「您這是讓我教導他，報酬有沒？」
槍王大怒，喝道：「本王與你……」
擺出「我是真命天子」模樣，十三郎振振說道：「我以事實說話。」
或許，它能就此開顱定鼎，誕生靈智也不定。
老祖宗沉著臉，冷冷注視著這個輕狂少年，半天沒吭氣。還好十三郎沒說她太笨，不然肯定被當場捏死。
十三郎仍在笑，笑容清透因而顯得越發輕蔑，微諷反問道：「畫個圈圈把自己裝進去，打破那個圈圈尋找成功的感覺，這種事情真的很有意思？」
「這個……」
老祖宗正在思索剛才的話，隨口應付著，忽而問道：「這麼說，奪來太多氣運，或者謀奪天地氣運的話，反會自取滅亡？」
槍王又開始哆嗦。
十三郎說道：「有沒有道理我不能斷定，關鍵是沒必要。」
老祖宗說道：「多數少數不重要，關鍵在於有沒有道理。」
老祖宗輕輕嘆了口氣，抬手示意槍王稍安勿躁，回應道：「假如求長生不是違背天道，你是對的；假如違背了天道，修士既然要逆天，當然不怕議論天，你還是對的。」
「那頭驢是蠢了點，可它沒幹什麼壞事，也不懂什麼奪運……山君門下它排名才三十三，這種小角色，怎好意思勞動您出手。」
十三郎的表現令槍王厭憎，被罵反嘻嘻一笑，明擺著就是個賤骨頭。正待開口嘲諷，忽見其神色微收，臉上突又放出一股非自信與強大不可形容的光。
「您還真信這個？」
老祖宗笑罵道：「你懂得什麼。氣運不足會讓人走霉運，做什麼都不順，這才是大大不妥。」
「這樣的話……」
本宮的人意味著不能動，非但不能動，還要免費享受許多福利；十三郎猛撇嘴，說道：「早就知道了。」
老祖宗莫名其妙，罵道：「什麼毛病，不會把話說完。」
十三郎扭過頭，好奇說道：「你沒傻吧？」
十三郎意識到老祖宗並非隨口而發，不禁有些感慨。
憤悶中，老祖宗果
十三郎洒然說道：「這不就對了嘛？」
「你……放肆！」
「事出反常必為妖，三王在我面前演戲……嫩啊！」
十三郎回答道：「當初那個十三娘您知道吧？您肯定知道……她不就修鍊了奪運之術，結果犯在我手裡，小命嗚呼，別提多後悔。」
老祖宗開口喝止，懶得再教導槍王什麼叫迂迴什麼才是強攻，說道：「陸昭是本宮的人。」
「唉！」
十三郎懶得理他，回頭說道：「老祖宗您來評評，我對還是他對。」
岔開話題，十三郎毫不知恥攬功上身，說道：「談點正經的，血域就要開了，晚輩豁出去替您跑一趟，可還有些事要麻煩您老人家……」
槍王愣住，心裏想這叫什麼話，什麼叫我打算怎麼辦？不對，本王何須他操心，愛怎麼辦就怎麼辦。
不知不覺十幾年過去，十三郎按照預想中的那樣成長起來，如今也肯定明白了當年戰約的真相，可恨的是他一點感激的樣子都沒有，持寵攜威驕傲到極致，也可恨到了極致。望著那張得意洋洋的小人嘴臉，槍王不禁要擔心老祖宗會不會被這個慳吝之徒所哄騙，有些後悔當年沒有一槍扎死他。
槍王又想罵，心想你敢和主上不正經，真真豈有此理。恰巧十三郎此時回頭，沖他叫道：「首先第一個，你打算怎麼辦？」
老祖宗認真想了想，額外補充說道：「人常說氣運因時而變，看來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