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九百三十一章 逼婚
一句話將失神學子驚醒，眾人不舍但不敢抗拒，一步三回頭紛紛離去。
上官馨雅只差沒吐出來，強忍著厭惡說道：「這個人不知道從哪裡知道蕭兄的名字和一些事，就這麼騙上門來胡說八道，家中長輩們偏就信了他，真真是……」
必須提到，上官馨雅能夠出入道院不假，但其身份與別的學子不同；非要形容的話，上古世家、落日塔還有破天觀三地出來的人，比如上官實際上就是個聯絡員，或稱為大使之類。換言之，她與道院各位教習、當然也包括廖香梅之間雖以老師學生相稱，實際上連個名分都不算。
公子羽認真說道：「那可不行。」
他說什麼？不行！他對院長說不行？如此理直氣壯！
「可是……」
一句話嚇呆所有人，本就迷糊的眾學子更加迷惘；站在樓梯口的童埀神情微動，使勁眨了眨眼。
「師妹怎麼能這麼說？為兄之心，一片赤誠可昭日月，絕無半字虛言……」
各人自有各人的風格，繼承院長並未改變梅師性情，喜歡多看多聽多思多感；她仍如往年那樣坐鎮書樓，平素安安靜靜和煦如風，只有見識過的人才知道，梅院長一旦有了把握，做起事來何等雷厲風行。
假嬰！對其它結丹來說絕對算得上榮耀的稱謂，如果是野修，假嬰修士足可當得起普通結丹一聲「前輩」，但對河東這樣超大宗門來說，一個破境看不到希望的假嬰修士絕對比不上擁有潛力的結丹初，甚至都趕不上築基！
上有師門下有同門，上官馨雅楞被這個外界野修逼到走投無論，假如不是家中老人不願用強，假如不是羽公子憐惜，此時多半身陷魔掌，成為一名光榮的壓寨夫人。
廖香梅目光微閃，說道：「你可知道蕭十三郎現在何處，修為如何，做了些什麼事？」
廖香梅先叫住童埀，之後將目光投向某個角落，朝那名身形蕭瑟的大漢感慨說道：「也留下來聽聽。」
賈克沒有理會童埀，上前朝梅師低聲問安、默默施禮，眼睛
……
廖香梅體會到上官馨雅的痛苦，身份所限不便如她那樣叫著「我不需要」，淡淡說道：「然後。」
恐還有內情。
習慣了被人打斷，公子羽儼然將其當成自己言辭有力的最佳褒獎，洋洋得意說道：「老師有所不知，學生與蕭十三郎是拜把子兄弟，當然要……」
因為十三郎，童埀得以接觸許多原本接觸不到的人，與上官馨雅雖不熟，印象卻很深刻。他記得這名女子是個清冷略有驕傲的人，只是那種驕傲不讓人反感，也沒有拒人於千裡外的淡漠。
「沒有可是，我就是不管！」
童埀賈克同時叫停，之後兩人對視一眼，童埀憨憨笑了笑，將機會讓給賈克。
之前嬉戲般一通吵鬧，不像話但將事情的原委大致交代出來，廖香梅心裏有了數，此時終於開口喝止，但其聲音溫潤寬和，沒有一點責罰的意思。
賈克說道：「那個時候，閣下是何修為？」
「呵呵。」童埀見此跟著笑，笑得有點酸。
成了家的人，再不像以往那樣憨傻不識風情，童大官人已經看出來，上官馨雅其實不像她自己想的那樣討厭這位羽公子，兩人之間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言罷，梅師輕輕一彈將靈符送到公子羽面前。
廖香梅安安靜靜地坐著，沒有輕易開口。
由此推之，這位羽公子算個什麼東西，怎有資格喚道院之長為老師？那是他能叫的么！
公子羽微楞，回答道：「這個……有七十年了，怎麼？」
上官馨雅頓時黑了臉，恨不得一刀將其砍成八段。
「你去死！」
「我不稀罕！」
賈克深吸一口氣，盯著公子羽的眼睛說道：「閣下遇到蕭兄是什麼時候？」
公子羽皺眉說道：「那傢伙……和我差不多，你到底想說什麼？」
「夠了，不要再說。」
廖香梅揮手說道：「你不是道院學子，無需如此自稱。」
真如炸雷響在耳邊，樓上學子一
故事講完，羽公子得意洋洋等待欣賞眾人驚佩表情，結果半響不見動靜，認真看時不禁楞了神。
「魔域？他怎麼會在魔域？他在魔域做什麼？」
「倒也不一定。」
舊識見面理當打個招呼，童埀試著想說點什麼，但與賈克的目光對視后，一肚子的話彷彿被凍結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吐出來自己都覺得噁心。
……
不要小看了這點，無論修真世界還是凡間，稱呼往往決定立場；廖香梅如今是第一分院院長，豈可隨意容人拉扯關係。
「再次，為兄與師妹天造地設，姻緣早由天道所定，天下再無一人可……」
先朝上官馨雅投以深情的眼神，公子羽轉過身對眉師彙報，老老實實、誠誠懇懇說道：「師傅就是師妹的師尊，老師見諒，學生不能提他老人家的名諱，其實您知道……」
「當初，蕭十三郎帶著我……與另一個不成器的小修士，聯手斗浮魔戰真靈，開虛空破道界，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本公子身為主力一員，勞苦功高立下汗馬功勞……」
賈克冷笑說道：「七十年前的蕭兄什麼樣，我們這些人再清楚不過；賈某斷言，彼時他再強也很難強過元嬰，遑論你這樣的高手？」
毫不掩飾「攀高枝」才會有的無恥嘴臉，公子羽開口便將上古世家的顏面丟進馬桶，甚至還用糞叉攪上一攪。
「你見過蕭兄？」
「他在魔域打下一座城，殺了幾名大修士，建起一座道院自己擔任院長，三十幾年前消失，現不知所蹤。」
這是打臉，公子羽大怒喝道：「讓他帶隊怎麼了，本公子謙謙君子之風可昭日月……」
「都退下吧，今日三樓封禁。」
為什麼賈克如此在意蕭十三郎？周圍人不知道答案。按照常理思考，賈克受傷確與十三郎有些關聯，但是絕不至於因此產生「心障」之
周圍安靜到讓人窒息，廖香梅也覺得意外，問道：「為何？」
羽公子下巴幾乎掉在地上，圓瞪著眼呆愣半天，忽然扭過頭抓住上官馨雅的手，哀哀戚戚說道。
一地眼球，一片驚呼，夾雜著一聲羞憤到極致的怒吼。
揣著憤慨更多是好奇，童埀鼓著圓溜溜的眼睛朝上官身邊看，看到那位眉目清秀眼神痴痴表情沉痛偏讓人覺得賊眉鼠眼但又不覺得厭煩的青年……
解脫？童埀眨巴著眼睛朝那方看，又見一熟人。
周圍人大驚失色。
「然而……」
古世家隱世不出，誰都不知道裏面隱藏著多少高手，如非必要，誰都不願意得罪他們；賈克的意思寫在臉上，愛吹你就吹，誰愛信就信，最多咱不惹你。
「看什麼？咦……這是十三的手筆？」
……
群修仰慕的目光注視下，公子羽躬身施禮，極誠懇極謙恭的神情回答道：「回稟老師，學生出身外蠻荒，可我已經入了門籍，正式成為馨雅師妹的師兄。」
「這貨不好惹。」童大官人最終得出結論。
這邊一通胡思亂想，那邊公子羽怒目圓睜還想辯解，忽間梅師輕輕抬頭，朝童埀示意道：「之前那種靈符，可還有得餘下？」
「老師，您聽到了？」
「賈兄……」
「噗！」上官馨雅一聲笑，發覺公子羽惡狼般貪婪的目光盯著自己，趕緊捂住嘴。
「我不喜歡！」
這位糾纏不休的年輕人居然是外域修士？外域修士跑到這裏……混的好像還不錯！
上一次道院大比，賈克險些死在夜蓮手下，后經救治得以複原，修為卻就此停滯。正如當初診斷的那樣，要麼破舊立新一路坦途，要麼心志頹喪原地踏步，道途中斷也有可能。
「最後，你我已得長輩認可，正所謂師命……」
或許還有點滄桑；總之當童埀看到他的時候，除偶爾從其眼中閃過的精芒看到一些影子，幾乎不能將這個鬍子拉碴毫無神採的傢伙與賈克聯繫起來。
「其次，
童埀微楞隨即明白過來，拍手拿出一張遞上去，半是戲謔半是悻悻說道：「可惜了一張好符。」
休說眉師已是院長，便是往日教習身份，書樓三層何時有過這種場景？此時，周圍觀書學子們個個都像童埀一樣中了定身法，痴痴獃呆表情茫然，幾認為身在夢中。
「我不需要！」
眾人都不知該說什麼好，羽公子忽又想起什麼，悲憤大叫起來：「對呵！說這麼多有什麼用，還用靈符做測試，只要把十三叫來，一切真相大白。十三，十三呢？」
何等荒謬絕倫！
嚴格說這樣有些放肆，但也說明童埀比當年進展之大；廖香梅稍稍有些意外，為此不禁多看了童埀一眼。
「看看。」
……
「師妹好眼力，不過，那傢伙已經找不到，何不從了愚兄？」
事實證明賈克不像看上去那麼堅強，曾經那位河東代表彷彿換了個人，猛虎般般彪悍獵豹般凌厲的氣勢一去不返，只餘下失意與落寞。
賈克也為之呆了一下，內心讚歎這位公子皮功了得，又問道：「閣下剛才說，你們一共三人並肩作戰？另一人實力如何？」
有些人是不需要安慰的，賈克便屬此列。按理他早就沒資格再留在道院，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廖香梅額外恩准，成為一名被特批、遭人恥笑的「假嬰高人」。
「幹嗎呢這是，都笑啥？」
不招惹不等於不能揭破，道院之內，無論如何不能讓一個外域來的騙子大出風騷。梅師是前輩不適合出面，小輩人物理當代勞；將「高手」二字重重吐出，賈克繼續說道：「七十年前，蕭兄率領兩個遠比他實力強的蠻荒修士……公子不覺得奇怪么？」
「等一等。」
「他在魔域。」賈克冷冷回應道。
「你說什麼！」
公子羽伸手撓頭，羞澀回答道：「這些年忙著討馨雅歡心，都沒怎麼修鍊過。」
「我不管！」
曾經的榮耀，如今彷彿鎖鏈一樣死死套在賈克的脖子上，一套就是七十年。
「師妹不認
「那當然，我與十三郎是兄弟！」
羽公子得意說道：「看，本公子沒說謊。」
「你且留下，還有你。」
「我不認！」上官馨雅真的被逼急了，那般賢淑安靜的女子變得如潑婦般，若非這裏不能動手……主要是打不過，比修為、斗神通、拼法寶、斗心機，上官馨雅輸得乾乾脆脆，最要緊的是這位大爺臉皮超厚，任憑上官如何嘲諷怒叱，全當拂面春風擔下來。
公子羽茫然搖頭，回答道：「這些忙著討雅師妹歡心，心無旁騖，都沒出過門。」
夾頭帶尾一通疾侃，羽公子將往日經歷複述一遍，當然對自己的表現大書特書極力表現，對美帥則是極力貶低將其說得一文不值，對十三郎的描繪倒是中規中矩，甚至略有吹捧……因為這裡是道院。
「見過老師。」
「師妹且聽我說。首先，為兄跟在你身邊不是糾纏，而是保護，正所謂世事險惡……」
七十年前曾與十三郎、夜蓮等並駕齊驅的存在，如今修為原地未動，號稱道院第一廢人：賈克！
這樣的人這樣的地方，上官馨雅竟被人逼成這樣？看看她的樣子，風塵僕僕儀容不整，簡直像逃荒的難民。聽其口吻，那位被稱作公子羽的傢伙應該是個登徒子類型……
無論出身、天賦、修為還是才情，上官馨雅都擁有足以讓人艷慕的資本，其本身的性情也很好，這樣一名女子，真真是想不驕傲都難。
「馨雅對我說，羽公子從外域來？」
眾人同時轉向上官馨雅，不用說上官什麼表情，面紅耳赤狠狠咬牙，但又不能否認公子羽的話。
公子羽站直身體，掰著手指回答道：「首先，禮不可廢。師妹這樣稱呼，學生……」
「嗬！」
能把上官馨雅逼至這樣，公子羽的本事不用費力吹也能體現，至於斗浮魔戰真靈……所有人都當其自娛自樂。此時眾人關注的焦點是這位公子到底與十三郎有沒有過交集，方能決定如何待他。這還是因為沾了上古世家、或者說上官馨雅的光，換個人這樣表演，與找死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