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九百八十七章 故地、故人、陌生面
試著將披風穿在身後，十三郎很快意識到這樣太招搖，正想解下……
被趕出界外的時候，十三郎不禁想起從林家老鬼那裡得來的瑪瑙金，內心頗有些觸動。那是煉造移動傳送陣的主材，曾有人猜測上品瑪瑙金甚至可以煉造出星空級傳送，只是無法驗證。十三郎坐擁如此珍品，對傳送陣的煉製卻一無所知，實有暴殄天物之嫌。
此處往南，便會進入原青狼、如今四方共管地界。並不是說青狼無山林，只因多雨多霧多毒障更多人為，那些動輒千米高樹再難見到，而以灌木、荊棘林還有類似濕地為主。
「沒錯，就是空間之力。」
十三郎淡淡說道：「聖子想必知道，如今靈域風雨欲來，劇變將生。」
青狼殘暴，惡名在外，整個妖靈大陸的人均有深深了解。其暴不僅對人對獸，還包括各種山靈精怪。以北部為例，未邁過八級關口前，草、木靈物對自然的依賴非人類所能想象；只要掌握方法、輔以耐心，一點都不難找。但在外域大戰之前，它們從不會主動南下，所懼便是被青狼族捕獲虐殺。
如此怎能甘心？十三郎收起法力開始施展道法，風、火、雷、禁依次試個遍。最終，十三郎得出一條稱得上喜訊、但幾乎不用驗證便能知道的結論：這條披風對神通有著極強的隔絕作用，具體能達到什麼程度卻很難講。
披風明明在手中，看得見卻好像不能觸摸、什麼都不存在一樣。這就是「隔」的效果，有這種感覺做基礎
抬頭望著天空，十三郎神情譏諷，心裏默默說道：「原來都是一家。」
牙木又說道：「少飛挺好，天狼聖女挺好，本聖子……當然也挺好。」
十三郎抬手打斷，說道：「此事與我何干？」
「是啊，很熟。」
「和……」
十三郎沒再說什麼，沉默片刻，忽又將披風展開，穿好……以行動告訴對方：這是我的。
值得一提的是，傳送陣如此方便，限制其使用的即非造價高昂、也不是材料難尋；以上兩條對普通人、乃至普通宗門都是極難達到的條件，但不足以難倒雙盟、魔王宮。真正麻煩的是如何守護其安全。一般陣法也就罷了，如這種來往人員複雜、內部有間隙、外部又有麻煩未能清理乾淨的時候，守護難上加難。
這貨臉皮倒是厚。
牙木嘿嘿地笑，說道：「暫時還回不去，不過你不要擔心，絕對不會有事。老祖宗的意思是……」
妖靈惡戰，青狼族與外域修士同樣組建了「四方聯盟」，結果仍節節敗退、一發不可收拾。這其中，獵妖使元氣大傷是主因，靈、魔、燕尾還有咔吧配合更默契佔據一部分因素。此外同樣不可忽略的是，青狼敗退引發山林之變，以往被其奴役精怪也都紛紛造反，形成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近百年廝殺，青狼一方越退越遠，人類修士跋涉追擊的同時，妖獵森林同樣迎來向南侵襲
光點內含空間之力，但它到底是什麼、有什麼用、如何用，十三郎通通不知曉。目前可肯定的是，披風將其吸收后彷彿被「再度加工」了一次，樣子更有型、顏色更有質感。此外，十三郎那時正竭力保持神智，吸靈天賦不知不覺便被啟動，竟也跟著吸了幾顆。於是他才有機會對比，結合自身理解，進而確認兩界原為一界的事實。
十三郎微諷說道：「三歲孩童都能看懂的道理，值得聖子這般賣弄？」
牙木指指披風，說道：「這件披風，本聖子好像見過。」
「很熟？」
「只有你看到，但不屑於記。」
「可惜只有一半，不然倒可以當成盔甲？」
對著如太陽般大的橙色月亮抒發感慨，十三郎懷疑它就是滄浪星的太陽；稍後，他默默低下頭，翻手拿出一塊塵封多年的布。
十三郎對他視如不見，解下披風如疊衣般收拾整齊，隨口應著。
槍王曾言此寶珍貴，十三郎如今也知道其必然珍貴。雖說使用會有危險，但可等到實力足夠時再做嘗試；十三郎擔心盲目強來會將其損毀，不敢全力施展。
很複雜，也是巧合；假如這算機緣，便是獨一份。對世界了解比十三郎精深的修士大有人在，但要同時滿足跨界傳送、此類寶物、自身感悟還有天賦這四個條件，可能幾乎等於零
外域滄浪因何分開，是不是被人分開？如果是，那會不會是真靈？哪個真靈？
跨界傳送，修為不足會帶來很多不適，此時，道院三學子與亂舞六魔修均在打坐調息，牙木因為等待無聊，不知不覺、又或偷偷摸摸來到十三郎觀月所在的這個坡頭，正趕上他試穿新衣。
尋常人只道修士神奇，看上去彷彿無所不能；實際上，無論修士還凡間都會受到制約，通用規矩難以破除。比如兩大勢力敵對，雙方優先防範的便是對手以傳送的方式突襲；如此便意味著傳送陣必須配備與之戰略地位相當的防禦力量。人少人弱，還不如採用隱匿手段更乾脆；人多人強……守護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苦差，別的不談，首先會耽誤修行。
「和什麼很熟？」
天穹若蓋，橙月如火，再度踏上這片土地，四望周圍蒼茫遼闊，似連心都變得空落起來。
他不肯拿出來。瑪瑙金這樣的重器，靈魔雙方，十三郎誰都不願給，寧可捂在手裡發霉。
等不到回應，牙木想了想，湊上前繼續說道：「蠻尊挺好。」
和女兒相處這麼久，十三郎多少懂一點空間道法，所謂不學也是學，他對空間的感觸與抗性均比尋常修士敏銳得多。傳送時，這條披風不知為何有了反應，竟然隔空吸收起通道外的那些光點，最終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空間可以被分割，力量本質卻不會改變，這是阿古王的話，得到小不點的確認；或者反過來，小不
滄海桑田，短短四字埋葬多少輝煌。再過千年萬年，妖獵森林或許能一直蔓延到泗水河，到那時，誰還記得此方大地曾埋藏億萬人族骸骨，隕落多少先輩大修？
……
牙木明白這層意思，但不理解他為何這樣做，思忖半響坐在十三郎對面，自語般說道。
一座跨界傳送陣，兩頭長年鎖死六名以上化神級大拿，與多達數百名高階修士，如按照這個數字往周圍鋪，靈魔哪一方都承受不起。換句話講，傳送陣的運作成本太高，很難被推廣。
圍著十三郎轉了個圈，魔魂聖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甚至拿鼻子嗅一嗅氣味，賊兮兮說道：「很熟悉呀很熟悉，到底是什麼呢？」
十三郎說道：「靈魔雙方唇齒相依，靈域之所以生變，其根源在於靈魔之間萬年糾葛，在於如今靈族強盛，已有人不願再這樣等下去。蠻尊身份特殊，有足夠資格充當火引，此時害了他，與準備發動靈魔大戰沒什麼兩樣。」
「高人兄，又在破天呵。」
那是槍王的披風，血紅鮮艷，此時被月光照耀，表面好似水銀流動，乍看猙獰，細看會覺得玄奧莫測，甚至有幾分美麗。
「戰爭不僅打錢，還要拼人；要是能造出移動傳送陣……該多好。」
十三郎沉默不做回應。
結果一如從前，不滿足其要求便無法催動；換言之，除非他報著被吸乾的決心賭一把運氣，保持不動為妙。
融入世界必先了解世界，十三郎雖遠未達到阿古王的要求，但對世界的了解已經很多；經傳送來到外域，他第一時間體會到這種修行帶來的好處，視角與往日完全不同。
與滄浪那邊不同，此處陣法守護更加嚴密，修士態度也嚴肅得多。清點人頭記錄下來之後，一行人隨即被趕出禁區，期間不論遇到是靈還是魔，個個冷麵冷眼如石塑木雕，沒人願意多講一句話。
牙木只能點頭。屢立戰功，他在魔王宮內的地位也逐漸拔高。如今的他，若說連靈域總體情勢都沒點了解，實在說不過去。
「出征外域開發新世界，呵呵……」
……
「好拉風啊！」
傳送兩端需要契合，靈魔修士各施妙法尋遍大地，最終找到的位置頗有些尷尬，恰位於燕尾、咔吧與青狼三族交界，妖獵森林的邊緣。
「小宮主挺好。亂舞挺好，學院挺好，林家姐弟挺好，其它……也都挺好。」
牙木呆住，望著十三郎的目光彷彿見到史前怪物，滿滿疑惑。
身體沒有什麼變化，披風既有異象顯露，當然要研究一下。心裏自問著，十三郎嘗試輸入法力，看能否將其激發。
假如不是老祖宗安排，幾名學子試煉如何能勞動牙木大駕？有他這位「常客」帶隊，六名亂舞學子比關雁秋等人不知幸福多少倍，安危極有保障。
「忙好這件事情，務必研究一下。」一面提醒自己專註，十三郎走上一處山坡，盤坐靜心觀天望月，一晃半日沉吟。
會帶來什麼效果，程度如何？
十三郎輕輕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