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九百九十六章 怎樣合理
十三郎點點頭，感慨說道：「無限戰鬥倒不盡然，但這的確是我第一見到『活著的』神通。比較威力的話，這點神輝絲毫不弱於我的火，如若鬥法爭勝，只看境界高低。」
「這是一把……半把劍。」
十幾道崇敬目光注視下，魔魂聖子用力揮舞手臂，不知是在給誰打氣。
牙木一蹦三丈，喝道：「你敢懷疑我！」
說逼迫，是因為劍身中存在一股銀色似能流動的「東西」，此刻正與火焰爭奪那把斷劍的主導權。視線中，有十三郎為後援的火焰節節進逼，銀芒敗退但一直在頑抗，如活物。
牙木精神一振，說道：「當然記得，有什麼發現？」
「首先，魔族傳送與跨界傳送兩個方向，均有人留下過痕迹，跨界那一側半道而終，魔族那一則筆直向前。」
牙木不同意這句話，說道：「不一樣，守陣就是守陣，寧死不退是本職；即便突圍也只一兩人，為的也是求援兵而非逃命；如此，截殺起來就方便得多。靈修那支隊伍不是這樣，他們有五十人，四面八方一起逃，需要多少人才能一網打盡？」
十三郎看著他走。
「這場打得慘。」
「破天觀是什麼地方，爾等想必也都知道，不知道也應該聽說過。」
「……我就這麼一說。」
「當然是殺光。」
俯視著九名靈魔學子，魔魂聖子器宇軒昂，侃侃而談。
「世間多奇葩，當代特別多。本聖子要努力，再不能這般虛度時光。」揣著各種心思，牙木一旁訕訕看了會兒，很快又因無聊按不住性子，試探套話。
十三郎被他說得愣住，稍後才罵道：「滾蛋！」
「實話告訴大家，天師早已從天像中算準有此劫，因此方能及時趕到，專
「發生了什麼事，爾等看到了，聽到了，如今都知道了。」
揚起手中那截斷劍，十三郎說道：「直到我發現了它，事情就變得清楚得多。」
幾天辛勞，十三郎臉上第一次流露出笑意，看著絲毫不覺溫馨，唯有冷漠與譏諷。
十三郎靜靜的目光望著那團銀球，說道：「你可知道這樣意味著什麼？」
……
十三郎回答道：「這意味有靈修嘗試過傳遞消息，送信的人實力還不弱，但其被人半路截殺。不僅如此，除戰場稍有凌亂外，我找不到截殺者一點多餘的痕迹，證明此人極善隱匿，且精通暗殺之術。」
十三郎擺擺手，說道：「不光魔族，我懷疑靈修有內奸。」
「這是燕尾族的劍。」
「我哪知道夜蓮怎麼想，就是覺得怪。」
等了一會兒，牙木心癢難熬，一邊暗罵自己真賤，忍不住又問道：「想到什麼了？」
「少爺說有古怪的事情還有很多，是些什麼事？」
十三郎說道：「魔族那邊同樣如此。」
……
「……比如呢？」
十三郎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神情瞬間轉冷。
他將那顆神輝之球用禁環層層封起來，小心翼翼、且珍而重之吞入口中，彷彿要將它藏到心裏去。不知道的人看到這一幕，聯繫二人身份來歷，恐會引起諸多旖旎聯想，生出許多誤會。
牙木謹慎回答道：「意味著她的戰力不絕，可以無限戰鬥下去。」
十三郎說道：「後來你們到了，沒什麼好多說的。再後來就是追蹤，線索一點一點被發現，推導卻始終進行得不順利。直到……」
一路搖頭晃腦，牙木
……
牙木咬牙切齒，罵道：「敵我不分，知恩不報，白眼狼……」
牙木勃然大怒，說道：「貪念美色，狼子野心，道貌岸然，喜新厭舊，你你你，你置嫂子於何地，置小宮主於何地，置林家小姐於何地，置七百三十六名痴心魔女於何地！」
牙木開始支支吾吾，吭哧半天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略作停頓，牙木揚聲說道：「本聖子私下告訴爾等，賈天師的真實身份為：破天觀當代行走。」
群魔紛紛色變，看著十三郎的目光又有不同；鞏固在一旁神情疑惑，心裏想破天觀當代行走？難道不是那位守在嶺南的污道？
十三郎默默聽著，問道：「你覺得這是怎麼回事？」
距離牙木所在兩三百米外，十三郎同樣在仔細打量一些如凹坑、焦痕、殘骸等，將所有能找到的零碎物件通通收集到一起。
十三郎此刻收拾好一切，站在原地心裏想著什麼，再度沉默。
十三郎平靜點頭。
十三郎頭也不抬，說道：「幾十年前，我還不是聖子殿下的對手。」
「奇怪的事。」
左手舉起一截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斷劍，十三郎右手碾動幾次，搓出一團火苗置於斷劍底部。火焰舔著劍身並未將其融化，而是如水滲大地一樣透進去，漸漸朝劍尖方向逼迫。
「這裏，至少有十名妖將被殺，獵妖使應該有人死……你那邊怎麼樣？」
「大事當前，不要胡思亂想。」
十三郎認真說道：「可以比。」
牙木不能完全相信，問道：「假如只有魔族傳送被毀，你會不會幫我？」
「勝利，一定
這話何其狂妄。牙木早就習慣了這一點，說道：「然後？」
「怎麼辦？」
「這裡有夜煉施法的痕迹，另一道氣息應屬於齊飛，沒有別的靈修大能，學子死傷……三五人左右。」
十三郎說道：「記得你剛才說的，夜蓮為什麼不朝跨界方向突圍嗎？」
「本聖子不說，爾等也能知曉，此事重大，關乎靈魔兩族千萬將士安危。」
帶牙木不帶鞏固，十三郎不是擔心控制不住他，而是因為牙木確有所長。啞姑不在身邊，當年險些成為妖將，沒有比魔魂聖子更了解獵妖使；說句不好聽的話，牙木嗅一嗅便能聞出妖將的味道，哪怕發生在數月前。
牙木仍不能理解，說道：「此人？意思是，他只有一個人？」
三日後，斜谷三千里下游，山谷已成溪，漸漸開闊如河。
牙木回過頭，問天師道：「之後怎麼辦？」
十三郎沒有直接回答，說道：「發現傳送陣被毀的時候，我擔心還有敵人隱匿準備偷襲，曾在四面八方層層搜索；結果當然沒有找到人，但被我發現一些線索。」
「建功立業的機會就在眼前，大夥一起努力，找到他們，之後……」
牙木不太相信且不太服氣，說道：「強得多是多強，舉個例子？」
「你的意思，拿學子的命與妖將比？」
「單純計算實力的話，獵妖使能夠連拔兩座傳送陣，其實力當然超出道院那支試煉隊伍。那位飛殿下的確很厲害，不瞞少爺講，我曾親眼看過他戰鬥，風格與你有幾分相像。」
牙木掉頭就走。
「這把劍不一般，嗯，應該說它的主人不一般。」
「我靠！」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學子們在那位夜仙子帶領下邊戰邊逃，順著河流
十三郎反問道：「你來這裏，就是為了問我這個？」
岸邊，牙木在一處巨坑內直起腰，用力吁一口氣。
重走當年路，意味著脫離眾人視線；三日追蹤，牙木很快找到當年感覺，一臉諂媚與依賴。
「同樣，本聖子不說爾等也能知曉，敵人很強大，敵人很兇殘，敵人很狡詐。」
牙木大叫道：「那就是懷疑魔族。」
十三郎仍在觀察著什麼，沒有應聲。
「但是，不要怕！」
「夜蓮以神通灌注這把劍內，助其傷敵。最後，此劍因無法承受而崩潰，神輝卻不肯消散，駐留在殘劍內等待主人收回。」
十三郎淡淡說道：「古怪的事情還有很多，有些明朗有些模糊，還有些完全沒有頭緒；但我可以告訴你，夜蓮比你想象的強得多。」
十三郎說道：「然後我就開始推衍，試圖將這場突襲還原；可無論我怎麼推，設計多少種方案，總有些地方不合理。」
魔魂聖子真正嚇一跳，嚴肅說道：「既然如此，本聖子支持少爺，搞定她。」
魔魂聖子自己總結，說道：「少爺，你不覺得奇怪嗎？」
十三郎一面說著，加大力度將那團銀芒逼至劍尖，並最終脫離劍身化成一團充滿神聖氣息的絲霧狀物質。周圍，十三郎早已布好禁制，團團包裹令銀芒無法脫逃，彷彿一顆懸浮在空中的球。
牙木將身飄上岸邊，說道：「首先，傳送陣之間距離不過千里，為何他們不朝那邊突圍，反倒越跑越遠？」
「本聖子還告訴爾等，賈天師適才對我說，此行看似危機莫測，實則有驚無險；只要大家謹慎些，小心些，勇敢些，努力些……」
十三郎沒有太多時間為他排解心憂，說道：「夜蓮
牙木聽得莫名其妙，說道：「這樣就有意思？啥意思？」
「這是？」
「爾等皆為兩族精銳，生來就是要做大事的人，豈可懼難生怯！」
「那還算好了，比妖將死得少。」
……
牙木並不在乎什麼對錯，自說自話言道：「跑遠也就罷了，她還順著河流走，要知道這樣最難被追蹤到，難不成那位夜仙子腦袋被驢踢了，生怕留下痕迹？」
這很正常吧？畢竟沒有親眼見到，而且過了這麼久。牙木心裏這樣想著，沒好意思說出來。
牙木輕蔑說道：「一介女流，豈能與千秋萬代獨領風騷的十三少爺相比。」
十三郎不予理會，繼續忙著手上的事。
「因為此，我估計魔族方向要麼也被突襲，要麼就是魔族主導的這次突襲，所以才沒有急於給跨界那方傳遞信息。」
「這麼兩個人，加幾十試煉學子，怎麼可能活得下來……」
「可是不對啊！飛殿下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夜蓮只是漂亮，別的嘛……當初回歸的時候她才剛進階中期元嬰，這才幾十年，再厲害能厲害到哪兒去。」
「這是夜蓮獨有神通，當世別無分號。」
「比如？比如我一直沒有找到魔修痕迹。」
「也許……其實我料到了……我覺得……」
牙木愣住，稍後嘲諷道：「這倒應該。」
十三郎平靜搖頭。
牙木愣愣看了一會兒，說道：「這是什麼？」
「……」牙木想說我沒瞎。
十三郎說道：「在確認夜蓮的隊伍被突襲后，我再度將四周仔細搜索一遍；發現通往跨界方向的那些痕迹很有意思，半路因發生戰鬥而終止，有去無回。」
十三郎點頭說道：「能讓我一點多餘線索都找不到的人，出現一個已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