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九百九十八章 私人訂製
「既然還活著，就不能輕易讓他失望。」
「不管怎麼說，還活著就好。加快速度吧，估計還來得及。」
「是啊，很奇怪。」
「我當然明白，我也希望自己猜錯。」
無需造作，沒有矯揉，只如尋常人一樣站在那裡，其身上流露出來的是神才能、才應擁有的高貴與神聖，僅眉梢殘留著幾分揮之不去的驕傲。
牙木猶豫說道：「那她……」
牙木再一次愣住，抓頭跺腳半響無語，陷入深深的無奈中。
十三郎淡淡說道：「不是蠢和聰明的問題，而是有人會刻意這樣引導。」
然而，無論換成誰來思考這件事，都決然無法相信，能夠摧毀靈魔傳送的偷襲者，怎麼會奈何不了一支主要由試煉學子組成的隊伍？
這句話實在不中聽，擔心魔族被帶帽子，牙木尤其不希望夜蓮這樣死掉，神情譏諷說道：「不是自己說的嗎，夜蓮與你實力相當。怎麼樣，是不是很吃驚，很擔憂，還很害怕？」
十三郎輕輕擺手，說道：「你想說，對方既然能夠摧毀傳送陣，夜蓮應能想到其實力不會那麼弱。」
十三郎看了他一眼，說道：「別忘了，此事一旦被揭開，魔族便是最大的懷疑對象。」
牙木頭大如斗，叫道：「到底是追還是逃，說清楚點。」
鉛華洗盡便稱神，褪去凡俗方做仙；一路披靳斬棘，那名孤傲不可一世的女子早已不復當年模樣，距離天人之境只
「少爺？」
十三郎說道：「當局者迷。而且你要明白，有太多辦法可以彌補這條漏洞。」
這句話讓十三郎沉默下來，良久才重新開口，神色有些幽幽。
假如靈修不是逃而是追，之前那些難以理解的部分瞬間消失，一切都顯得很合理。
十三郎坦承其中一項，隨意笑了笑。
十三郎說道：「其次，只要掌握足夠多信息，布置得好一些，完全可以造成這樣的局面：當夜蓮他們趕到時，破陣之戰恰好進行到最關鍵的時候，傳送固然被摧毀，突襲者也已精疲力盡。總而言之，突襲者一定掌握有籌碼，讓她覺得不能不追下去。」
十三郎嘲諷說道：「苦肉計雖然比較俗，但卻最容易讓人相信。假如魔族一點損失都沒有，反倒因為太明顯而不容易被懷疑。」
自斜坡登峰也不容易，一來這條斜坡本身陡峭，對凡人而言與懸崖沒有多少區別；再一則坡上生長著極為茂盛的刺林，林內棲息有說不清的毒蟲，山峰越高其性越猛，又因個體極小且多具有古怪天賦，難以防範周全。
山上有人駐留，山下有人守候，足足上百名妖將統帥著數千妖靈，將三面崖圍得水泄不通；當然，是人都知道它們並非真正主事的人，其頭領此刻不知聚集在什麼地方，或許正為這座怪山發愁。
牙木
聽到這裏，牙木多少有些幸災樂禍，說道：「驕兵必敗，以本聖子的看法，夜蓮當有此劫。」
……
再度思量一會兒，十三郎說道：「夜蓮聰明而且強大，因而必然驕傲。其實這不算是弱點，但在有些時候，難免會被有心人利用。」
「呵呵，是有點吃驚。」
「太巧就不是巧，而是早有所料。」
七十幾年過去，萬世之花比當年更美，氣質也有很大變化。肌膚賽雪不足以形容其白，胭脂當妒其唇紅，目似寒星但無多少當年那種生人勿近的冷漠感覺，相反更多的是仁憫與憐惜。
「是啊，姦細最該死……」
「是啊，他們會追擊，不顧一切地追擊。」
這般險惡的地方，人跡罕見才算尋常，然而此時此刻，接近山頂處、一個極其簡易的洞府內，赫然集中了數十名修士，個個神色衰敗，不少人身體帶著傷。
「從頭到尾，這都是一個圈套，一個專門針對我的圈套。」
「策劃此事的人對我很熟悉，知道的事情很多，野心勃勃，勢力也很強大。」
「開始是追，匯合后是逃。」
牙木收斂神情，說道：「少爺覺得，夜蓮是不是笨蛋？」
牙木不是傻子，很快意識到其中玄妙，思忖說道：「秘密商談必有前哨，假如雙方約定的見面地點就是這附近，夜蓮他們受襲、或者與突襲傳送陣的
十三郎整理思緒，緩緩說道：「萬一被獵妖使得知這條消息，肯定拿來大做文章。出於這種考慮，夜蓮、齊飛雖然力量並不雄厚，仍只派少數人回報，自己則一路追擊到此。」
十三郎搖著頭，說道：「不是自責，是我早就應該注意到，這件事從一開始就很奇怪？」
「那位飛殿下是什麼人我還不知道，考慮到他的身份、經歷、年齡、修為，驕傲一點怕也很正常。這樣兩個人在一塊兒，調動起來應該不難。」
……
靈魔雙方互有細作，似夜蓮齊飛這種角色，其一舉一動必定受到重點關注。反過來想，如果靈修真想把魔族甩開，哪怕出於萬一之考慮，也會盡量保持機密。
「我還活著，活著便好。」
十三郎感慨著轉過身，舉目眺望下游那團蒙濛霧氣，神情越來越冷。
「自古姦細最該死，至理名言。」
一步可登天，一步也可能踩進地獄；站在萬仞山峰之上，夜蓮抬起頭，發現自己距離天空的距離絲毫沒有被拉近，相反墜落的危機卻牢牢佔據心頭，如山嶽般難以撼動分毫。
「嗯……是太巧了點。」
十三郎回答道：「當然不是。」
牙木暗自點頭，心裏想你就是其中之一，不然當年大概難贏。
「等等！」
十三郎說道：「閉關多年道法有成，我估計她的驕傲比當年
與尋常山崖只能阻擋凡人不同，三面崖連修士也需怯足，尤其忌飛。其原因是山壁上棲息著大量名為「鬼梟」妖禽，性情兇猛，最厭有人與之比高。奇妙的是，這種妖禽並不在意那些登山者，其最喜愛的食物也不是人，而是泗水河內無窮無盡的生靈。
……
「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一個圈套，一個為夜蓮、齊飛量身打造的局。但我不明白，策劃如此精密的局，夜蓮為何還能逃脫？」
低下頭，十三郎默默說道：「我早應該想到的。」
……
三面崖，高萬仞，險拔高峻難以詞彙形容；顧名思義，三面崖擁有三面峭壁一面斜坡，行人只能由此登高。
「夜蓮號稱萬世之花……」
牙木嚇了一跳，罵道：「愚蠢的女人！」
魔族有可能背上有史以來最大的黑鍋，牙木再不能保持輕鬆，咬牙低吼道：「是誰這麼陰險？獵妖使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十三郎說道：「首先，夜蓮未必知道魔族傳送也被毀掉，相反她最可能的判斷是：這件事本就是魔族所為。因為這個，夜蓮或許會有顧忌，不願朝跨界方向走。」
牙木內心微寒，說道：「都是推測……少爺應該知道，假如事情真是這樣，靈修內部只怕……」
這話何其沉重？牙木自以為抓主要害，安慰道：「想不想到都不趕趟，少爺不必自責。」
牙木震驚說道：「這樣的話，對方豈不是對夜蓮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抬頭望著周圍，十三郎淡淡說道：「追到這兒，靈修與燕尾修士匯合，與突襲者大戰一場，之後繼續逃。」
低頭遙望著山下密密麻麻的妖靈與妖將，夜蓮默默對自己說道。
十三郎說道：「假定夜蓮為出使而來，假定靈魔雙方都準備與燕尾咔吧私下定約坑害對方，這種商談必定極其機密。」
十三郎笑了笑，解釋道：「是時間，傳送陣被突襲、與夜蓮他們抵達的時間幾乎一致，實在太巧。」
「嗯？」
十三郎平靜說道：「別忘了，兩族內部還隱藏有四大星域的人，從來沒有清理乾淨。」
牙木一愣，叫屈道：「別忘了，我們的傳送也被摧毀。」
牙木連連點頭。
十三郎輕嘆說道：「真正的伏兵在這裏，引來夜蓮的那一股、或許還有引誘燕尾的那一股都只是誘餌。如此也說明，為什麼突襲一方會需要那位極擅長隱匿者，因為他要負責拖后截殺送信的人，不讓獵物得到援兵。」
山頂，白衣女子衣袂飄飛，姿態曼妙如九天仙女，絕美的面容透著難以掩飾的疲憊，神情寧靜且依舊淡然。
牙木心裏憤怒，嚴肅說道：「約在這個鬼地方見面，實在太奇怪了。」
十三郎反問道：「若不能掌握其動向，如何解釋那些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