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亂幕遲遲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魔虐
如面對的是尋常對手，化神中境都未必破得了此法，可……那是九魔之靈，據說連真靈亦需懼怕的存在，其力雖然遠不及化神，效果卻超出太多。
「嗷！」
「嗷！」
苦忍數十年，十三郎一直沒讓小不點吸納族群之力，一來為了讓其明悟道法，為吸納力量打好基礎；二來吸納也不是張嘴就行，還需要好好準備逐步施為。
嫣紅片片，紛飛如雪花不停飄落，螺螄美人腳下生根，後仰中再爆決然大唱。
「虛空法度，三十三重踏天梯！」
跑著跑著，他的胸膛消失。
尖嘴的蛤蟆撐破了嘴，嗜血的蚊子漲破肚皮，咆哮的猛獅掰斷爪牙，翻滾的蛟蟒被抽了筋。凄厲聲浪喧囂八面，四周醒來紛紛上涌的修士們紛紛捂住頭，瞬間從天堂跌至地獄。
「吼！」
萬世之花不知道這些，但知道事情急迫刻不容緩，倉促中身形隨紅蓮晃動，如瞬移穿越重重身影，反降至小不點的前面。
戰場之上，須臾之差，區別便是天上地下；等到夜蓮收攏紅蓮，壓服傷勢，躁動法力稍稍平復后，小不點已動最後底線。
天女懷中抱日月，凜冽氣息沖霄如華蓋。萬世之花伸展雙臂，壓榨殘餘法力與神輝，抱向那顆最後存在、最強大、桀驁猙獰的頭。
最起碼，應該一個個的來。
聲音落定的那一刻，小不點自虛空中走出，剛好踩在夜蓮身前一步。
三十三重登天梯，三
之前被壁壘所阻，原因在於它是袁朝年的一部分；如今沒有那具正在腐朽的軀體成其拖累，它雖然斷了根，也但得到自由，便有大自在。
七十三重虛影接連震動。
上天是什麼？就是踩過一層層空間。一層空間一重梯，天有三十三，梯子便有三十三級。修行人家法度數十年，小不點數年前終於有所成就，非當初那個一招鮮的螺螄女可比。
……
小小臉龐滿滿嚴肅，小小妞兒不再拉線，而是雙掌併攏，向前推。
他朝夜蓮奔跑，身體上冒著煙，撒著灰，不斷變短，持續變矮。
來自天外的聲音。
因為小不點在忙。
「女人，別動！」
接連三聲清喝，一聲比一聲緊促，一聲比一聲焦灼，一聲比一聲劇烈，後來已成咆哮。血紅身影撕裂空氣，感覺像是趟過座座山巒。
紅影與電芒交替閃爍，十三郎就像一團被電弧包裹的火球，一頭撞進夜蓮的懷。
後患無窮……
「生滅道，轉！」
前方為餌，餌前有仇，無論小不點還是夜蓮，如今都是它的目標，此生不共戴天。
頭顱再裂，裂散黑氣回歸第三顆頭，第三顆頭顱又一次閃爍，連踏五重天。
天魔降臨是什麼？是意志，是氣息，或者乾脆是一
那是神通，由天魔之頭召喚，來自多重世界之外的警告。
好消息是，與之前猛撲夜蓮不同，這一次，袁朝年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喝聲起，身影現，小不點驟變龐然大物！
奔跑總有個過程，九斑從頭開始，一路順著身體跑向腳底，袁朝年的腳也沒有停著，一路瘋跑。
神輝再放，如皎潔月色鋪灑當面，一舉鎖向餘下那幾顆魔頭。
他就像沙灰堆出來的人，成品后造物者不滿意其形狀，沒有賦予靈魂；於是他不甘，他憤怒，他咆哮，在不斷潰散中跑完人生。
十三郎來的很快，已不可能更快，可……還是慢了一步。
除了功法效果不同，小不點分明是在模仿。
「不要動！」
天魔所過，世界只有灰燼與寂滅，不允許別的東西留下。
稚嫩清喝，條條黑絲從指間飛出，勾勾搭搭，牽手連腳，彼此柔柔扣在一起，變成一架平鋪面前的梯。
他生怕，生怕下一刻看到……一團代表葬滅的血光。
同樣來自精神，假如它還在袁朝年的身體上沒有出來，這一喝至少能定其三息，足夠十三郎走完全程。然而，九魔源於大自在，定身雖強，仍不能令其受法伏戮。除此之外，十三郎剛剛修養不足三月，自身狀態遠未達到最佳，結果……
梯階連破，小
對夜蓮來講，請魔遠比將其滅殺更艱難。假如沒有神族遠古詛咒，她只要將神輝灌入袁朝年的身體，餵飽天魔的同時也會撐死它，將其化成虛無。
七十三位同族紛紛吶喊。
後患乃是后話，小不點這邊化身本相，萬世之花也已做出反應，呼喊聲尖銳，身形連晃。
擋不住！
七十三條黑線絲絲相接。
……
一句話，請神容易送神難，魔亦如此。萬世之花召出天魔，牽動的不僅僅是那九顆頭顱，還有相隔億萬里空間外的冥冥意志。理論上，若不能磨滅魔中意志，魔頭上身再無更改之理由。
七十三隻龐大海螺，重重疊疊，堆滿所有人的視線。
重門連渡，九顆頭顱並非沒有損耗；三門過後，其形狀模糊身形有淡，目光比剛才更加憤怒，也更加瘋狂令人畏懼。
有人比她更快。
「殺！」
那是什麼聲音？
一扇門出現，又一扇門出現，接著下一扇……比空間壁壘更強悍的三重鐵閘封堵線路，只為阻擋那九顆頭顱。
兩點咸濕灑在脖頸，清透衣衫帶來微微的涼。來不及感受是背後溫軟還是冰冷，顧不上體味身畔是凄涼還是寂寞，十三郎搶在其身前探出雙手，小心翼翼地一撈。
跑著跑
「我」字開始，「切」字落音，片刻時光，袁朝年已經不成人形。
「定！定！定！」
涅祖曾對十三郎講過，魔修大自在，仙求大逍遙，九獄天魔有沒有達到大自在不得而知，但其高出小不點不知多少萬里確鑿無疑，法度自然有所不同。
「族靈佑，殺！」
九顆魔頭嘶吼中再動，速度暴增一倍。
本尊正要享受盛宴，爾等不要動。
修行數十年，與爹爹一道經歷無數風浪，小不點謹遵底線從未動用族群之力，今日只為一諾。
頭顱崩散，崩散黑氣沒有消失，小不點臉上笑容未起，那些淡淡黑氣回身與后一頭融合，好似老馬認識歸途。下一刻，第二顆頭顱尖嚎中凌空一次閃爍，再破四重階。
九獄天魔以神族為食，神族又何嘗不是它的天敵；神輝對天魔是美味，同時也是致命毒藥，需要慢慢品嘗。換句話說，戰鬥如在夜蓮與天魔之間展開，雙方比拼的就是力量大小，而不是境界如何高妙，法術是否神奇。
「三生有幸，神祝！」
「小不點，不要動！」
九魔不是本體，認不出登天梯為何物，毫不猶豫一頭撞入！
這道神通是秘密，小不點留著給爹爹驚喜，頭回施展。
女孩兒家天生愛美，小不點不懂人間之音，但她看到了夜蓮的動作，覺得那簡直美極了，忍不住便要偷上一手。
魔道之終，大自在天魔！
魔頭所向，小不點神情越發凝重
首先是斑，九顆米粒大的斑點自眉心起，如九隻催命小妖魔，生出來就長了腿兒，延著他的身體滿世界跑。
事情就是這麼奇妙，夜蓮不能朝袁朝年出手，被迫演奏喚魔之音，如今的她幾近燈枯，與天魔之間的力量差距迅速拉平，而且……有個小小的時間差。
七十三道意志此刻蘇醒。
慘嚎聲響起，悶哼響起，夜蓮之驚呼同時響起，均含有驚駭與懊悔。
梯階突變成千絲萬縷，絲絲縷縷皆有切割之力，給任何敢於觸犯的對手施以凌遲。九顆魔頭中的一顆連沖三階，幾乎來不及感覺到痛楚，便因切割而分裂崩散。
小不點狀況到底如何，老實講夜蓮不是太清楚，但她聽出那三聲「定」字所包含的衝天之怒，因而能明白後果如何嚴重。
又跑了幾步，袁朝年只剩下兩條分開的腿，居然還在跑。
「不要！」
「定！」
黑白二氣彼此流轉，生死相接互為開始，雙手即為天道。
七十三顆海螺之力同時爆發……看到重影的那個瞬間，十三郎全身十萬毛孔通通炸開，險些因驚恐魂飛魄散。
一路奔跑一路哀嚎，皮脫，肉爛，骨損，筋斷……沒流一滴血。
冷厲斷喝此刻響起，九頭如被九隻巴掌猛拍了一擊，突頓……只有一瞬。
魔頭愈挫愈強，小不點卻因此越來越弱，小臉慘白再無血色，目光比剛才更加明厲。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