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人間有尾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新紀由來
聖女神情驟變。
十三郎笑了笑，說道：「你為什麼想給大郎種靈絲？」
「聖壇神奇，能將活物直接送到無比遙遠的世界，聖女自己無法通行，但能送別人過去。」
「果然如此。」
自語兩聲，聖女回頭說道：「我的確記不住以前的事，或許就像你說的，我頂多只是聖女與魔頭共生的一點殘念。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讓我猜猜，事情應該是這樣的。」
入魔之後便是大郎，此前那番對話正以精簡版重複，奇怪的是，聖女非得沒有因此覺得啰嗦，相反好似鬆了口氣。就好像一個人經過某種慘事，事後的記憶會選擇性遺忘，偶爾被什麼因素觸發，也會本能地想要躲避開。
稍稍停頓，十三郎沉重說道：「又或者，這些都在其計算內。」
「一句話？」
「現在的你已經有了力量，為何不能殺我？」
最終，聖女失望搖頭說道：「你不像他，模樣不像，性格不像，做事風格不像。」
講到這裏十三郎停下想了想，又說道：「魔頭本身不懂道法，只有完整奪取目標的聖體與記憶，才能施展那些強大神通。在我想來是這樣的，因為聖女的反抗，你繼承來的本事寥寥無幾，除了供靈絲控制大朗，根本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對不對？」
「到底是什麼？」聖女神情微動。
……
「事實上，我認為聖女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樓蘭人的圖騰，是聖壇凝聚出來的意識，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定星盤。」
十三郎繼續說
「……」
「她是誰？！」
「來，殺我。」
「這些與我無關！」
十三郎拖了一下，忽又轉了話題，說道：「還記得大郎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十三郎深深嘆息，說道：「越是強大的人越無聊，當年聖女苦求一敗，血魂子為了一個傳說。」
聖女無言可對。
十三郎說道：「為什麼它被生生隔成兩半？為什麼戰後不能飛升？為什麼被稱作遺棄之地？為什麼會封印幾大真靈？山君又為何坐鎮在此？」
不待聖女反駁，十三郎擺手說道：「無所謂了。是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後面發生的事情。」
「聖女到底強大，用某種方法，將自己的意識隱藏、或者封閉起來，甚至乾脆是自殺，不管怎樣，結果使得魔頭記憶不全，而且隨著時間持續，聖女、還有魔頭都變得衰弱。」
十三郎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緩緩說道：「我還想說，新紀之戰因你而起，幾大真靈、還有血魂子查找到你的存在，才有了這場滅世之戰！而你，就是那一戰中徹底死亡，如今的你，只不過是一點聖女與魔頭混合的殘念，一點妄圖活下卻沒能做到、記憶錯亂到認為自己求死問道的意識！」
「結果證明，這種方式無法幫助她恢復，於是聖女覺得，在她所知、所去過的世界已沒有
一個接一個問題彷如一次接一次重擊，聖女被夯得頭暈眼花，哭喊般的聲音大喊。
「……」
「笑話，本座有千萬子民可用……」
十三郎默默聽著，此刻回答道：「連個孩子都奈何不了，你丟人不？」
十三郎冷漠說道：「新紀之戰因你而起，且因你而終結；戰爭中，你死了，所以才失去了六郎蹤跡。可惜的是，死掉的你不能幫助他們找到樓蘭，戰事也為之終結。血魂子不甘心就此放棄，才讓山君坐鎮於此，明為監世，實際上看管的是你。」
十三郎默默點頭，說道：「山君被我殺死，上古世家隨之發生劇變，足以證明它與你之間存在關聯；假如我沒有猜錯，它的命就是你的封印，它死，則你的那一點殘念蘇醒，才會驟然加大吸靈力度，造成上古世家難以支撐，進而又找到了我。」
「也是一個傳說。」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呢？」
一連串反問聲聲如刀，聖女完全康復的身體不停顫抖，眼裡驚恐的神情越來越濃，嘶聲尖叫。
聖女沒有回應這句話。她的面孔微微抽搐，眼中遏制不住驚恐，十三郎的話就像一把尖刀，將之前那個被揭開一角的傷口撕開，一些被遺忘的事情隨之浮現，令其痛不欲生，驚恐萬分。
「你胡說！胡說！」聖女凄厲尖叫，作勢要從門內撲出來，但卻怎麼都做不到，只能徒勞在裏面掙扎。
「你有過萬子民可用，一個半大孩子能額外提供什麼
「總要試試啊！就像你剛才對我種魔一樣，總要試一下。別忘了大朗是天外之魂，想必與本界之人不一樣。你為了活命，總得試試對不對。再說你也沒成功……」
聽了這句話，聖女豁然變色。
「就這樣等了很久，聖壇再次有了反應，但不是逍遙散人回歸，而是送回來一個半大孩子。當時的聖女，主導意識已經由魔頭做主，或乾脆就是魔頭。她發現大朗身上的奇異處，遂把存活的希望轉向他。」
十三郎目光漸漸變冷。
「當然是為了轉移。你發現聖女之死無可避免，所以想換一副身體。」
咒罵顯示出聖女心境仍難平定，其目光在十三郎臉上久久凝注，似想找出當年那個半大孩子的影子。
這次十三郎明白了，回答道：「傳聞樓蘭並未完全破滅，而是留下一座城。別的方面我只能瞎猜，血魂子說的神壇、或許就是這座聖壇，找到樓蘭的目的，或許是為了一句話。」
按照當時情形，大朗來此受到聖女栽培，修行稱得上前途無量，假如不是察覺到某種致命、且無法對抗的威脅，怎麼會傻到出走、一輩子逃亡躲藏？不僅如此，他直到生命最後關頭才留下子嗣，誰能解釋得了，且一個勁兒提醒兒子自己是天外來人，誰能解釋得了。
聖女沒辦法回答這句話。
「重傷的聖女依舊強大，魔頭只好潛伏起來，等其慢慢衰弱。聖女想了很多辦法，比如在龍衛的協助下建造這
十三郎淡淡說道：「此前我一直在想，滄浪星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東西值得真靈搶奪？有什麼資格讓血魂子設計？」
久久沉默。
聽到這裏，聖女突然平靜下來，說道：「你是說，所有這些事，都是血魂子有意安排？」
「忘恩負義的東西，我當然記得。」
「新紀戰前，這個世界的修士是可以飛升的。按照你所說的時間，大朗到六郎，六個人活了超過一萬年，意味著他們個個都是化神巔峰。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樣一家人，代代如此又代代不能飛升，這樣的幾率，有多大？」
她死了，她是誰？
「他們都與聖女有關，無法滿足要求。此外就我想來，似聖女這樣強大存在，多半能施展某種秘術，讓你想走也不易。」
隔了十好幾代人，不像是正常的，像才叫見鬼。失望之後聖女覺得自己無聊，自嘲並有嘲諷說道：「不像他才好，免得自取其禍。」
數萬年的事情被串起來，聽上去嚴絲合縫；聖女找不到破綻，也不想去找，只默默感受著那種身不由心的感覺，心神慢慢沉寂。
十三郎留意了，捉住了，因此肆意嘲笑：「你啊，想盡一切辦法求活，結果徒勞無功不說，還被一個半大孩子給耍得團團轉。」
「當然與你有關。」
聖女苦笑說道：「樓蘭徹底毀了，血魂子到底圖謀什麼？」
「三生有路，六道無門。」十三郎隨口回應道。
聖女臉上首次出現驚慌的神情，尖聲喝問。
「根據太
「走不了，本座為何對大朗出手？」聖女譏諷說道。
「那時候的聖女還有力量，逍遙散人經聖壇而走，多半就是其主動為之，目的是尋找治療、復活的途徑。估計就是那個時候，因為再度消耗，魔頭趁虛而入，慢慢佔據聖女殘魂。」
……
十三郎微諷說道：「可那不是你的本意。難道你忘了，當時你正在尋死？」
「我想說，聖女已經死了，你也已經死了。」
既然尋死，為何還要供靈絲吸收力量。最直接的矛盾隱藏在最簡單的事情中，人人可見，只看能否留意、並將其抓住。
聲音稍頓，十三郎逼問道：「如果只是奉獻一點神念，大朗為何逃跑，為何一輩子東躲西藏？」
聖女臉色更加蒼白，冷冷說道：「除了樓蘭那裡有實證，其它全部是無端猜測，你的根據何在。」
「……你說為什麼？」
「她啊……」
十三郎不太明白這句話，輕輕挑眉。
十三郎的話如魔咒一樣響起，緩緩說道：「我見過樓蘭畫，結合其出身地，還有這裏見到的很多跡象，我有理由相信，你、聖壇、還有阿大他們幾個，都屬於一個叫樓蘭的地方。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樓蘭破滅，聖女拚死逃脫頻臨死亡，還入了魔。」
聖女皺眉說道：「這有什麼奇怪，我的子民人人如此。」
聖女愕然說道：「什麼？」
十三朝平靜望著她，輕輕勾了勾手指。
多大？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聖女張口結舌，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