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升仙有矩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生意人，只做買賣
十三郎認真點頭，說道：「我也明白，我能理解。」
蘇老闆說道：「買下來。」
「壟斷……」
聽了蘇老闆的話，周圍微哼頻現，幾雙原本謹慎的目光變得熾烈，神情有些不屑。
曾經笑傲一方，飛升之後他們和十三郎一樣，通通都是弱者。
「匹夫懷璧啊先生。」蘇老闆愛說話，從不介意與人繞圈，因為那樣可以多聊幾句，對善於說話的人來講，聊的多才能知道的多，才能讓自己的行動更精準。
「先生不知道的是，仙靈殿看中、想買、但又沒買到的東西，別的地方不會收。」
或許是故意，這個「買」字格外沉重，壓得人喘不過氣，抬不起頭。
比如邵家成，此刻正焦急地與黃花女解釋什麼；再比如鳳陽夫人，此刻正低低的聲音與蘇老闆商量什麼；還比如曾經的滄浪修士，三三兩兩慢慢聚集到一起，目光憂慮，焦灼，但又都很無奈。
也有人不同。
滄浪發生的那些事，真真假假只有慧眼去辨別。可以採信的是，的確有真靈因這樣那樣的原因被封印，蕭十三郎機緣逢會，湊巧為其解圍，最終真靈給了他一些好處，甚至有金烏為其出過手。那之後，這個人間修士被他所在界面神化了，成為精神上的領袖。
「眼下先生據寶而無路，怕有些不妙。」
「老闆就是老闆，出口不凡。」
「六宗，二十八人間界，各路知交同道齊聚於此，只為先生一人。」
區區少年不算什麼，那個背斧壯漢不好惹，未摸清其態度之前先等著。需要
蘇老闆笑起來，笑的純粹笑的驕傲，笑的信心十足。
不能吧！
十三郎誠懇說道：「請指教。」
傻子都能看出來蘇老闆講的是真話，打心眼裡覺得懊惱，為失去良才感到惋惜。
為什麼會這樣想？原因再簡單不過，假如十三郎得到真靈傳承，與其關係親密的話，怎麼會巴巴跑到這裏受罪？
「值錢這個說法好。」蘇老闆頻頻點頭，如對後生晚輩欣賞有加，回復道：「值錢，值很多錢。」
又一次道出十三郎所想，蘇老闆神情和藹，憐意盡顯。
可惜，除幾個膽大的做勢欲動而最終不動，無一人回應。
「這些事情，先生從別處也能聽聞，老朽不多講。」
「寶物，你是指這個。」
「先生一定覺得奇怪，為何大夥這麼給面子，非但不與老朽為難，連多句話的都沒有。」
他說對了，十三郎正打算說這句話，被他點破只好換掉，微諷說道：「我聽說，仙靈殿從不強買強賣。」
看了背斧壯漢一眼，蘇老闆繼續說道：「也不知道別人會不會騙你，對不對？」
十三郎回頭望著他，說道：「眼下？」
十三郎不覺得可惜，只覺得好奇。
「十三先生名動天下，老朽每天都能聽到與先生有關的事迹，鳳陽仙子更是常常念及，險些把老朽耳朵磨穿掉。」
一群
大家行事，不動如山，動如雷霆，非那些亂七八糟的人物所能比。自打第四批修家先後趕來，周圍群修紛紛歸類附於各自主事者身後，餘下之人數量雖然更多，但其姿態已經表明：看熱鬧，試圖撿些殘羹冷炙的觀客罷了。
修士個個聰明，千年老怪什麼神情看不透，何至於這般愚昧？
一句話撇清關聯，蘇老闆告知在場修家，這貨與仙靈殿沒關係，大夥愛咋咋地。當然這有個前提，動手之前先想一想，與真靈相伴的人，是否惹的起。
一句大實話，看看周圍人的表情就知道，表面如狼似虎，實則苦哈哈的日子好不艱難；尤其那些飛升修士，之前還有少許疑慮，聽了蘇老闆的話之後，個個看著那塊石頭的眼神直冒綠光，望著十三郎的眼神，不說也能想象得出。
蘇老闆呆了一下，念叨幾次笑容再現，誠心讚歎說道：「先生大才，一句話、不，兩個字道盡生意本相。事情弄成這樣，先生已難入我之門……唉！」
……
退一步講，真靈固然強橫，六大宗族未必害怕，遑論仙靈殿。對應的，這裡有人為六宗嫡系，有人替仙靈殿做事，不比那些散修小派，各有各的底氣。
蘇老闆認可這種說法，認真說道：「飛升之地這個地方可不簡單，寶物不是隨便誰都能看出來。先生此前沒來過我店，未與老朽好好聊聊，錯過很多機緣。比如當下，先生遇寶不識，入局而不知，
略微點頭，十三郎說道：「別人我不管，蘇老闆會不會騙我？」
難不成他們都是魯大師筆下的鴨子，吃慣血饅頭，所以連血管里的血都是假的？
相隨真靈？聽上去很可怕，仔細想想實屬鬼扯，就是個曾經效力的奴才。
主子不怕主子，奴才就不會畏懼奴才，大家身份相當，最後憑實力說話。之所以現在仍保持平靜，原因在於各宗之間需要協調利益，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邵家成。
輕輕一言揭破十三郎的「詭計」，蘇老闆笑的越發開心，語氣越發真誠。
「咱家是生意人，怎好搶掠別人的東西。」
十三郎對此視如不見，平靜說道：「壟斷經營，有你們這樣的生意人，不難過才叫怪。」
可接受的範圍內思考，這種推論才正常，非把十三郎想成真靈的親兄弟，那還留在這裏做什麼，趕緊掉頭滾蛋。
真靈之憂遠在天外，仙靈殿近在眼前，正因為如此，大家沒有輕易開口，靜等蘇老闆表明態度。
跟隨真靈身邊修行，走遍星空，還有什麼辦法比這樣更好？反其道而思便能知道，既然蕭十三郎仍然孤零零一個，意味著真靈與之關係一般。
「前輩過獎了，在您面前，十三隻是個孩子。」
蘇老闆笑笑說道：「似這樣的寶物，小店收購之後會有額外獎勵，淬鍊、仙靈石、道法神通靈寶等等，小店多少有點家底兒，基本上，各位同道提出的東西，我們都能拿的出來。」
蘇老闆說道：「千真萬確。」
捧起八丈高，蘇老闆目光在背斧壯漢身上轉了轉，回頭嬉笑說道：「先生遠在天邊，對老朽小號知之甚多，佩服，佩服。」
十三郎真心有些意外，問道：「不搶不奪，怎麼得到它？」
不管剛剛飛升、還是來自上界，沒有人不認識蘇老闆，老人最大的特點是和善，無論對誰，無論對方身份貴賤，臉上永遠樂呵呵的表情。
人人知道仙靈殿強大，想必沒有誰會蠢到問：拿真靈之寶來。話說回來，若真有價值遠超之物，沒準真靈之寶仙靈殿也能弄來。
他說對了，十三郎不理解，為何蘇四公然承認，為何周圍人聽到這麼「有殺傷力」的話無動於衷。
蘇老闆看得直搖頭，好意說道：「有此心情，先生應該多想想眼下。」
修士號稱逆天，連天都不怕，何至於如此懦弱？
這句話應該有所指，老實講十三郎沒怎麼聽懂，也不在乎。
小小譏諷，十三郎朝那些同界面孔揮手，說道：「我沒事，不會有事，大家不要擔心。」
攤開手示意兩側人眾，蘇老闆眼中慢慢憂慮，臉上仍在笑。
十三郎好奇說道：「這麼值錢的東西就在眼皮底下，蘇老闆不要？」
這是實話。適才寶像沖霄，片刻過後恢複本色，看上去就是一塊普普通通的石頭。假如沒有親眼所見，假如不是感應到其中包含的浩瀚力量，十三郎自己都不信它是寶物。
「既然要，還不來拿？」
做好生意的一大要素是耐心，蘇老闆一點不生氣，
十三郎問道：「很值錢？」
看得出來，蘇老闆真心覺得惋惜，至於是替十三郎還是他自己，外人不得而知。
蘇老闆說道：「先生想必會問，別人不想賣怎麼辦？」
「先生怎知老朽不要？」
十三郎說道：「也就是說，蘇老闆看出這塊石頭是寶物。」
修士個個桀驁不馴，憑什麼長受盤剝而不思變，成為任人驅趕的羊？
十三郎恍然大悟，撇撇嘴不屑說道：「沒看出哪裡特別。」
「神往久矣，今日一見果真出手非凡，嘖嘖……先生膽略天下無雙，難怪能獲真靈青睞。」
稍稍停頓，蘇老闆放緩語氣，耐心而嚴肅地說：「今日此物不入我手，走遍四大星域，除了那些根本不識貨的人，誰都不會買它。」
生意人，買賣是本份，一句「買下來」蘇老闆不知講了幾千幾萬遍，聽著當真斬釘截鐵，氣壯山河。給人感覺，他想買就一定買得到，買得起。
蘇老闆鄭重搖頭，說道：「老朽是生意人，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誠信，能言則言，不能講一個字都不會透露，不騙人，誰都不騙。」
「您啊，太聰明。」
「先生最愛思考人性。聽聞先生之事後，這是老朽的第一判斷，也是最重要的判斷。」
蘇老闆說道：「先生是聰明人，聽下去自然明白。這裏得到的東西，小店什麼都要，出價雖然不高，總好過一毛不拔。在商言商，小店做的公平買賣，賺點好處維持運轉，各路同道均能理解。」
……